第254章

  “夫人,”唐煦遥推门进来,走到床前,见江翎瑜系着抹额,仰卧在床上,才好起来的气色又见颓势,唇也有些发白,见他睁眼,忙握住他凉软的手,“这是怎么了,夫人头痛吗?”
  “是有些。”
  美人见了唐煦遥,忍不住想和他亲昵,不过身上没力气,不是很好坐起来,就将他的手握得紧了:“夫君,我想你。”
  “为何又不舒服了。”
  唐煦遥满眼心疼,缠着江翎瑜问东问西:“是不是我走前,夫人就不好受,瞒着我,还是我气着夫人了?”
  “没有,就是着凉了,”江翎瑜不肯说实话,不愿意让唐煦遥自责,“夫君莫担心。”
  人撒谎会有些反常的表现,即使江翎瑜这样精明的人,依旧如此,他见唐煦遥实在不如以往热情,从前相见在牵手相拥之前,笑影先浮于眉眼,他更没猜到,这些细微的变化,唐煦遥都体察到了。
  因为唐煦遥太爱江翎瑜了,他的所有,唐煦遥都认真记在心里了,况被他深爱着,自是知道他现在爱得没有那么认真。
  “夫人有心事。”
  唐煦遥微蹙着眉头,将美人抱起来送进怀里,一手搂稳了他,另一只手则攀上去,为他揉着太阳穴,直言道:“我还知道,夫人撒谎了,这头痛蹊跷,我走时还好好的,一定是我气着你了。”
  江翎瑜知道被看穿,还是不愿意说实话,撩起眼皮,望着唐煦遥,眉眼如丝,可疲倦难掩,轻轻摇头:“夫君,没有的。”
  “夫人别这样。”
  唐煦遥从没见过江翎瑜如此疲累的神态,以为他是不爱自己了,不愿意将话说开,吓坏了,眼圈都红起来,央求美人:“我何处做得不好了,夫人就告诉我,求求夫人,别不要我。”
  第199章
  “我爱你。”
  江翎瑜扬起下巴, 唇瓣轻轻点在唐煦遥脸颊上:“莫要胡思乱想了。”
  “我是不是惹夫人不开心了。”
  唐煦遥很有些垂头丧气:“我看得出来,夫人有心事。”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想着, 你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江翎瑜道明缘由:“你说, 愿今后再无征战, 我不知为何你要说这句话,可是收到前线消息, 战事吃紧,你又要回去了么?”
  “没有。”
  唐煦遥急忙解释:“我只是想起我为何厌恶边疆的野兽啃食人尸,怪战争, 并非是它们有意为之,要是没有尸骸遍野,它们也不会如此,故而,才出此言, 不成想让夫人误会,抱歉夫人。”
  “如此,那是我多心了。”
  江翎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身子瘦弱, 抱着唐煦遥时力道也有些绵软, 可他还是尽力抱着:“我不想再失去你。”
  “不会了。”
  唐煦遥将美人揉进怀里:“我不走了, 要是指望着廖无春的能耐, 将我送上总督之位,势必止战于我。”
  “夫君有什么样的宏图愿景都好,男子誓成大事业,倒是将军气概,我是很喜欢的。”
  江翎瑜见此事说开, 问起唐煦遥去紫禁城跟皇帝谈了什么:“夫君,皇帝召你是如何说的?”
  “他说镖局是旻亲王远亲所办,事涉周党,却要夫人经手此案。”
  唐煦遥很是不甘:“我为夫人辩说,他们数次残害百姓,行刺夫人,不要再和周党掺和,他还是固执己见,只告诉我不到时候,还须忍耐,事还是照做。”
  江翎瑜秀眉轻挑:“你替我将此事答应下来了?”
  “没有,可他找我倒是那个意思,让我以你夫君的身份,做你的主。”
  唐煦遥如实道:“我回绝了,他向来主推夫妻纲常,要是我什么都替你答应下来,又把你置于何地?你的主,只有你自己能做,此番我答应,就是默许他不看重你,我的夫人这样好,怎么能将功绩都归于我?”
  “这一趟真是难为你了。”
  江翎瑜唇角轻勾,笑得很甜:“真好,我没看错人。”
  “多谢夫人夸奖,”唐煦遥揽着美人的薄肩,看看外头,“时辰不早了,夫人可用过晚膳了?”
  “用什么晚膳,”江翎瑜软笑,“多么早呢,夫君糊涂了。”
  “也是,这么着,我去吩咐唐礼,让他煮了甜汤来。”
  唐煦遥微蹙着眉:“都怪我话说不清楚,让夫人难受那么久,先吃些甜汤可好,我记着,夫人吃些甜的就会开心些。”
  美人向来喜欢甜食,听闻唐煦遥说要去煮一碗甜汤,很有兴致:“我要吃银耳的,不要煮得太糯。”
  “好,”唐煦遥起身,“我这就去吩咐。”
  唐煦遥就出去这么一会子,折回来时,江翎瑜就听着他在门口说话,刚想问询,唐煦遥就推了门:“夫人,无春来了。”
  “哦?”
  江翎瑜说:“快请。”
  江翎瑜说完,斜睨着门口,见廖无春这次来,没带金匮,就知道他此番前来,还是要商量镖局的事。
  “哎呀,我这是来得不巧了,”廖无春见江翎瑜束着抹额,精神不大好,有些不知所措,看看唐煦遥,又回望江翎瑜,“江大人这是身子不适么?”
  “无碍,”江翎瑜轻抬素手,指着不远处的黄花梨桌椅,“请坐。”
  “江大人,将军,皇上派我前来,送了些各府进贡的补品。”
  廖无春规规矩矩坐下:“有雪燕,人参,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名贵药材,还有一支金环,一个金扳指,金环江大人戴,扳指就是将军的,算是皇上送来的良缘贺礼。”
  江翎瑜笑容有些苍悴:“皇上有心了,劳无春回去时,替我和将军谢皇上赏赐。”
  “自然,”廖无春道完了贺礼,沉默片刻,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喉间轻叹,“还有一件事,大人和将军也就知道了。”
  “你来时我知道,”江翎瑜半笑半恼,“让你来劝我?”
  “可不是。”
  廖无春直言:“皇帝的意思是,我得把您劝好了,才能回去交差。”
  “我身为刑部尚书,办案倒是我的本分,没什么可劝的。”
  江翎瑜面有愠色:“就算是时机不到,他也不该一再纵容旻亲王作恶,亲王名讳,实在让我恶心。”
  “说起旻亲王,江大人,上次我提醒您不要赴宴一事,是有些误会。”
  廖无春跟江翎瑜,唐煦遥,是从不遮掩什么的:“其中误会是在皇帝身上,他并非不把大人和将军放在心上,也没有让大人暴死,可宴会上,您这羹碗里确实被下了毒,始作俑者是栎郡王。”
  “哦?”
  江翎瑜皱眉:“他为何要杀我?”
  “栎郡王当场就被皇帝抓了,人暂时在我那受审。”
  廖无春如实说:“还没问出太多的事来,只承认毒是他下的。”
  江翎瑜忽然记起年前见过温高功,顺势问:“不知你听说过曾在栎郡王府上做法事的温高功没有。”
  “我认识的,是四时观的道长,我随着皇帝前去祈福,是他主持道场,还说过话。”
  廖无春接话:“江大人,怎么?”
  “他说做超度法事那日,王府中情形很是古怪,栎郡王丧子却不哀戚,只有孩子的生母哭泣。”
  江翎瑜回忆说:“温高功那场法事没有做成,说是孩子不愿意走,具体如何,我也忘了,只是道人言此,大家心里有数,却不能作为证据,当时我们都怀疑是栎郡王杀了那个年幼的孩子,适逢我禁足在府上,不能外出办案,接着密调真定府,回来以后皇帝也不提起,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怪哉,他为人父,为何要毒杀自己的骨肉。”
  廖无春心下狐疑,无端猜测:“是不是皇帝曾跟他说过什么,也不对,别的王爷府上也生了男孩,怎么不曾听闻有毒杀之事发生。”
  “此事,你留个心眼,回去以后旁敲侧击地问问。”
  江翎瑜想得多些,嘱咐廖无春:“我只怕此事与他第二次下毒有干系,牵扯的人定是不少,我就是不信,一个能参政的王爷,做事竟像个失心疯,查不彻底就不好了,权斗不像别的事,这其中暗含许多麻烦,不要留了后患。”
  廖无春答应:“是。”
  “无春,”唐煦遥许久不开口,此时发问,“你是如何抓着栎郡王下毒的?我不是疑他下毒意图杀我夫人之事假,只是很想知道,他当时是何种情形。”
  “将军,我当时不在,派了贴身明卫元鸣看守,这是他告诉我的。”
  廖无春向来知无不言,将栎郡王一举一动描摹细致:“当时他起身出奉天殿,衣带甩在江大人的羹碗上,蹭歪了些,伸手扶正,还抹了碗沿,照理说,监制御膳的都是皇帝的心腹,没有吩咐不会下毒,我回到奉天殿,也很狐疑,遂将发钗揉松了,低头时假意不小心将发钗掉进去,银钗登时漆黑,是剧毒,这才将他抓了。”
  “绝对有人指使他。”
  唐煦遥断言:“栎郡王懦弱,从未在朝政中说上话,见着杀鸡都要吓得哀嚎,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无春,你只要记着,他不说有人指使,都是他一人所为,定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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