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那先穿衣裳,”唐煦遥伺弄着他,“天还没亮呢,实在寒凉,除了大氅,我还要给夫人戴上一顶帽子。”
  “不要,”江翎瑜软声回绝,“不好看。”
  第179章
  “由不得你。”
  唐煦遥搂着江翎瑜穿好衣裳, 找出自己冬日在练兵场常戴着的兔毛帽子,给江翎瑜戴上。
  烛火暖融,江翎瑜的模样实在好看, 戴着毛绒绒的帽子, 如瀑的黑发随意披着, 有些在身前垂着,额前还有碎发, 散在眼尾,样子楚楚可怜,唇红肤白, 唐煦遥望着他发愣,盯着好一会,忽然痴痴地笑了:“心肝宝贝,你戴上这顶帽子,很有些异域风情。”
  “是吗, ”江翎瑜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大抵是我本身就有些外族血统的缘由。”
  “你真好看。”唐煦遥还想再恭维江翎瑜几句, 骆青山又来催促了, 于是缄口起身, 半跪在床前, 让江翎瑜伏在自己背上, 好带着他出去。
  “好困,”江翎瑜慢吞吞地攀上唐煦遥宽厚结实的背,哼哼唧唧的,“乖乖,我都睡一天一夜了, 就是不清醒,呜.......”
  “夫人气血亏,”唐煦遥稳稳背起美人,“待回去,我就让唐礼做些药膳,为你好好地补身子。”
  唐煦遥背着江翎瑜出去,骆青山还在门外等候,见状很是担心:“大帅,江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唐煦遥说,“今日起得太早,江大人困着呢,我不忍心折腾他走这么远的路。”
  “那就好。”
  骆青山手扶腰间佩剑,护在唐煦遥他们身侧:“大帅,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章平他们,提督大人已经想了办法藏匿起来,势必要安稳送到京师问罪。”
  “嗯,”唐煦遥对骆青山素来温和,“你办事,我向来放心,我想着青绿局一事,其实也是怪不得你,是我脾气急躁,说着要罚你,我心里也是悔,今日我倒说,你莫要往心里去。”
  “大帅,您说什么呢,我可不愿意听您说些抱歉的话。”
  骆青山忙说:“您是军中头领,我隶属您麾下,您又是我的恩人,于情于理都该罚我,因为我着实办事不效,高抬贵手不降惩罚,我已经很是感激了,您可不能自责,此话听着,我心中难安。”
  “跟我还这么客气,”唐煦遥眼神不错,见廖无春远远地在宅院大门站着,怎么能不想夜间所议,此时三人离着大门还有些距离,不远不近的,小声说话,廖无春听不到,唐煦遥放慢了脚步,压低声音,问起昨夜之事,“说起来,无春是不是告诉了你,关于陈苍的那件事。”
  “是的,”骆青山从来不与唐煦遥说谎,“提督大人回来就告诉我了。”
  唐煦遥问:“你怎么想?”
  “您知道,我向来不参与您的大事,我自知我谋略浅薄,大帅身边猛将如云,又有江大人相扶,想必以我学识难以触及之处,江大人早就想到了,”骆青山很是谦虚,“大帅,我是不配给您参谋的。”
  “你可是我亲手擢拔的副将,你有没有本事,我怎会不知道,你何故妄自菲薄?这些鸟话说出来,真他娘的难听,”唐煦遥铁了心要知道骆青山的态度,“你且说就是。”
  “大帅,我以为,”骆青山见状直言,“您应当以前程为重。”
  “你小子。”
  唐煦遥笑笑:“既然你也这么说,我心下就有定夺了。”
  唐煦遥问问骆青山的意思,是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待陈苍的,并非要听他的意见,要不要为陈苍求情,其实谋大事,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江翎瑜跟廖无春这两个人精都认准了的事,基本上就没有悬念了,是非做不可的,唐煦遥只是希望看清骆青山是否还像做副将前一样软弱,现在他也敢表明立场,是好事,日后再度擢拔他,无须再规劝他万万不要害怕权臣争斗之事。
  原本朝廷各党就是狮虎相斗,你死我活,不敢出手那怎么行。
  还有,陈苍走到这一步,原本就是怪他自己,他欺辱骆青山,还觊觎唐煦遥的爱人,要是仅有此错,也就算他盛气凌人,年轻走错了路,有了不该有的野心,可他竟勾结周竹深,即便文华殿大案不是他动手,但与主谋结党,也绝对脱不了干系,伙同周竹深刺杀江翎瑜,实在该死。
  陈苍要是收敛些,知廉耻,懂进退,也不会遭此灾祸的。
  唐煦遥直到把江翎瑜抱上马车,都在想这些事,心思虽不在伺候人上头,事可做得很好,把江翎瑜安置地稳妥,帮他整理大氅的时候,听着他弱声说:“想通了?”
  “夫人劝我那时,我就想通了。”
  唐煦遥自觉可笑,自嘲着:“我说心里话,自从跟夫人相爱,我从不反驳夫人的教导,你学识渊深,我对你向来心服口服,唯独这一次,我竟不顾你身子有恙,还说些难听话气你,谁知到头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你可莫这样说,我从来没有让你不重情,”江翎瑜皱眉,“我只是劝你将真心给对了人,要值得你的真心,自是骆青山这样的人,忠诚勇毅,更能记住你的好,陈苍如何配得上?吃里爬外的东西,跟周竹深勾结,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凡是挑出这些混账东西,都要付出些代价,近些年,青山不愿意争抢,我也任由陈苍把奖赏包揽下来,年纪轻轻就成了名将,当真是把属于青山的抢了去,到如今愈发欲壑难填,怪我实在讷钝。”
  唐煦遥恨极了,昨日念及陈苍冲锋陷阵之情,早就烟消云散了:“我还想着,他是年轻气盛,才会觊觎我的夫人,要是多加管教,说不定也会改的,哪知道他与周竹深勾结许久了,实在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知道就成,你还年轻着呢,犯错不要紧。”
  江翎瑜笑说:“不犯错才不好,人不犯错,就不长记性,想必你就是当总督的料子,事事都要学会,不能总依靠我这根拐杖呀。”
  “什么拐杖,”唐煦遥不高兴了,“那多丑,我夫人可是京师第一美人,岂是一根烂木头能相提并论的。”
  江翎瑜唇间“啧”了声:“我就打个比方。”
  “打比方也不成,”唐煦遥就是不依不饶,“我夫人只能与凤凰,牡丹这样倾世光华之物相比拟。”
  “我可不敢,凤凰可是天神,我拿天神自比,只怕被克死。”
  江翎瑜钻进唐煦遥怀里,哼哼唧唧地闹着:“我要睡觉。”
  马车未动,门关得很严实,唐煦遥才搂着江翎瑜,让他睡在自己怀里,只等着出发,适时那马车上的木板门就哗啦啦地响,还有些怪异的声音,听着像是狗的低吠,唐煦遥见美人有些受惊,边帮他揉着心脏,很是不耐烦,呵着外头:“怎么了?都吓着夫人了。”
  “主子,”唐礼在外头答话,“是夫人养的那条大狗跑出来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们在一个马车里,非要到您那去,我这就赶它回去。”
  “不用,”江翎瑜插口,“让它进来吧,这一路就在我们的马车里,要是我和将军待着没意思,也好解闷了。”
  唐煦遥听美人的话,打开车门,那条巨犬猛地窜上来,吐着舌头喘气,轮番蹭着两个人,让他们摸脑袋摸身子,唐煦遥对狗可不如江翎瑜那么喜爱,见着又抱又夸的,只随手揉了两下,它就不乐意,一直缠着唐煦遥,直到它觉得摸够了,才卧在他们脚下,安静下来。
  唐煦遥关好车门,此时天见了破晓,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再停片刻,就启程了,江翎瑜在唐煦遥怀里醒一会睡一会,许是里头够暖和了,江翎瑜直到进了京师境内,也没有闹着胃疼,一切都安好,这一路也是出奇的顺遂,没有丝毫意外。
  江翎瑜到了江府,还是提不起精神,是让唐煦遥抱进卧房的,一躺下,就拉着唐煦遥的手,脸上有些绯红,小声问他:“乖乖,你去哪。”
  唐煦遥摸着他冰凉的手,习惯性合着捂一捂:“我去给你拿一身干净寝衣,你换上了,好歇息的。”
  “我明明是晨起才换的,”江翎瑜蹙着眉头,晃着唐煦遥的手,“你别走,我不想让你走,陪我。”
  “夫人的手怎么凉成这样。”
  唐煦遥觉得江翎瑜有些反常,心一下子悬起来:“脸也红,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江翎瑜唇瓣间嘀嘀咕咕,“我没力气,乖乖,你抱着我翻个身好不好,我想侧卧着。”
  唐煦遥摸过江翎瑜的双手,皆是冰凉的,心下觉得怪异,摸一摸他的额头,登时惊诧不已:“夫人的额头这么烫,发高热了?”
  “我也不知道,”江翎瑜此时都有些睁不开眼了,唇瓣干涩,弱声说,“我倒没什么不舒服,只是困,不像秋日时那场高热,难受得很厉害,浑身都很痛,此时什么都没有。”
  “还没不舒服,话都说不清楚了。”
  唐煦遥急忙招呼唐礼来:“快去请道长,夫人发高热了。”
  唐煦遥这急得心里冒火,江翎瑜却在笑,傻乎乎的,搂着唐煦遥的腰,不知哪来的蛮力,还要挣扎着坐起来:“不要叫道长来,我要和夫君做羞羞的事,不要别人也在这里,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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