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应该是真定府的吧,”唐煦遥也不知道,“唐礼去烧的。”
  “这水今日是喝不得啊。”
  李思衡这回有些急了:“江大人身子弱,易水土不服,容易腹泻,这折腾一宿多难受。”
  唐煦遥赶忙把唐礼叫来询问,倒是猜对了,确实是真定府的水,唐煦遥很是后悔,没先问问李思衡,这一宿也不睡了,就在江翎瑜身边看护着。
  江翎瑜前半宿睡得还成,二更天之后,就成了李思衡的谶,肠胃拧得刺痛,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候就直翻身,口中软咛,唐煦遥打起精神,稳住疼得在床上不停翻身的江翎瑜:“夫人,肚子疼么?”
  “好疼,”江翎瑜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的碎发都让薄汗浸透了,曲着腿,指头使劲往腹内掐,要把自己蜷起来似的,剧痛压得他话都没力气说了,“夫君,为何,为何会这样?”
  第148章
  “李道长提前说过, 你是有些水土不服了。”
  唐煦遥扶着美人,捋开他蜷着的身子,掌心隔着寝衣覆在他腹间:“我这就叫他过来。”
  江翎瑜平躺不了, 指头掐着腰又侧着翻过身去:“你们竟提前知道?”
  “没有, ”唐煦遥见状就跪着伏在美人身边, 搓热了手给他按摩腹部,谈起这个, 颇有些愧疚,“你睡着了之后,我让他给你看过病, 本来人都要走了,见桌子上的水碗,就问我是不是给你喝过这里的水。”
  唐煦遥变得小心翼翼,边给美人揉着肚子,边认错:“下次我一定先问大夫, 都怪我。”
  “怪你做什么,”江翎瑜腹痛得直皱眉,这么难受, 还想抱着唐煦遥安抚一下, “喝水这样寻常的事, 呃, 你也是关心我, 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李思衡过来,干脆不拿针包,单是拿了些丸药,一枚塞进美人脐部, 拿热水浸过的棉布敷着,让药丸散得快些,另一枚则让江翎瑜吞下去,至于是躺下静养,还是和唐煦遥抱着,李思衡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单是拿手压住了药就是,别掉了。
  李思衡原本跟他们不熟,但一来二去,就是知道江翎瑜跟唐煦遥本能的冲动太过强烈,不私下做些出格的事实在是不成,忍不住,又不像温高功似的加以制止,其实温高功跟李思衡同属正一教派,不过没修过祝由,单是修习符篆和功课,虽为道医,却不如茅山的法脉学得冗杂,各有各的长处,李思衡就是符篆修得不大好,倒精通祝由科,医术甚至压朱太医一大头,实力超群,还年轻气盛,不由得有些恃才放旷,从来不怎么提醒两个人注意这些情爱之事的。
  主要李思衡觉得江翎瑜的病算不得多么疑难,他压根不放在眼里,认为他跟寻常人无二,该什么就干什么。
  李思衡太困了,幸而早有准备,问诊时间更短,交代完就回去补觉了,至于江翎瑜是静养还是跟唐煦遥亲昵恩爱,随便,时辰一到,丸药散开发挥效用,江翎瑜肯定是不疼了的。
  “他看病看得比温高功好。”
  江翎瑜覆着脐内丸药的热棉布刚换一块,就觉得肚子没那么疼了,起了私心:“我回去就撺掇皇帝修天德宫,要把李思衡留下。”
  唐煦遥想起先前李思衡答得模棱两可,不禁开口扫江翎瑜的兴:“夫人,要是他来不了呢,我想着他师父年岁肯定很大了,大抵是愿意让他云游回来,守着原先的宫观。”
  “那可不一定,”江翎瑜笑说,“待天亮了他过来,我问问,连他师父一同搬过来还不成?”
  “这样也行?”
  唐煦遥老是觉得李思衡的师父是个老头子,不禁担心:“会不会走不动了?”
  江翎瑜不以为意:“让他们飞过来。”
  唐煦遥:“.......”
  江翎瑜一病,娇气劲就上来了,背对着唐煦遥而坐不成,还要他把自己抱起来,搂在臂弯里,唐煦遥果真温顺,没有半点锐气,有些含胸坐在床上,张着手臂要来抱江翎瑜,在江翎瑜眼里,他可真像守着主人的獒王,懒懒散散,爪子身量硕大,目露凶光。
  江翎瑜笑眼眯起来,伸出手:“大狗狗。”
  “嗯,”唐煦遥有些憨憨的,捧着江翎瑜的背将他抱起来,很温柔地亲吻,“我是夫人的狗。”
  “乖乖,你说,”江翎瑜搂着唐煦遥的颈子,逗他,“你是江翎瑜的狗。”
  唐煦遥依旧眉目温和,重复了一遍:“我是江翎瑜的狗。”
  单说这一句,唐煦遥还嫌不够忠心,于是又补上一句:“唐煦遥永远是江翎瑜的狗。”
  “你怎么脾气这么好了?”
  江翎瑜倒有些措手不及,从他怀里抽了些身子,与他对视,颇为不安:“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说呢。”
  “愿意啊,只要夫人高兴,我做什么都成。”
  唐煦遥粗糙的指腹掐着美人的下巴尖,迫着他过来和自己亲吻,边舔舐他的唇舌,虚声问他:“喜不喜欢大狗狗亲你?”
  “喜欢呀,”江翎瑜感觉腹痛减轻,有力气跟唐煦遥撒娇了了,轻扯着唇瓣笑起来,“乖乖,我会永远永远爱你的。”
  江翎瑜看似玩世不恭,其实做出了这辈子最重的承诺,他太喜欢唐煦遥了,唐煦遥能听得出,抱着江翎瑜静坐半晌,心里软得不成样子,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江翎瑜主动流露些宠爱唐煦遥的情感,哪怕只有半点,他都开心极了,想到都要笑出来。
  因为这是小狗的天性呀,永远爱着主人,也想要得到他的爱,所以嗅到半点宠溺的味道,唐煦遥都会激动到半夜都睡不着,只顾着回忆江翎瑜说出那些宠着自己的话的瞬间,虽然他只说了一边,但唐煦遥会不停地想几百遍,乐此不疲。
  “怎么了?”
  江翎瑜雪白的指头捏在唐煦遥脸上,特意挑着满是胡茬的地方,扎着酥酥麻麻的,娇嗔他:“又背着我寻思什么呢,直着眼。”
  “夫人,你能不能.......”
  唐煦遥小心翼翼地试探美人:“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江翎瑜都记不清了:“什么?”
  “就是,”唐煦遥提醒只言片语,“你说爱我的时候。”
  唐煦遥惜字如金,希望江翎瑜能说出来完整的,不然自己说得太多,好像是描着自己的话才复述,听起来,心中定是不如刚才悸动。
  “我说,”江翎瑜这回表现得郑重多了,不再嬉笑,摸着唐煦遥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唐煦遥登时觉得江翎瑜的话像是什么软软的东西击打在心脏上,浑身都发起热来,高兴得眼睛都亮了,半推着怀里的江翎瑜躺下,挤在他怀里撒着娇:“夫人真好,夫人爱我。”
  “傻子,”江翎瑜也惯着他,尽管健硕的身子压得自己有些发疼,依旧揉着他的脑袋以示纵容,“往后要多在我怀里撒娇,我喜欢你这样。”
  三更天之后,江翎瑜的肚子总算好受些,刚跟唐煦遥搂抱着卧在床榻上睡着了,廖无春一行人已经快到真定府了,夜里就启程,摸黑赶路是有些唐突,不过也算是安全到了地方,这会子天是有些破晓的,廖无春在马车里歇息,忽然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推开马车上的窗户,借着丝缕天光往外头看,此时路过一片空地了,只见上头隐约泼洒些黑黏的东西,其余的看不清,心道这地方怎么出了命案,这么大的味,得死多少人?
  “停车,”廖无春彻底醒盹了,待马车停稳,下去一看究竟,“派五个人跟着我。”
  廖无春这才让人扶着下车,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人,吓得一激灵,他穿的是夜行衣,晚上看是隐介藏形,一有光亮就不成了,格外扎眼,心里有些害怕吧,但又觉得他哪里很熟悉,走近了看看,发现是云习渊抱着胳膊杵在那,廖无春松了一口气,朝他翻个不是很明显的白眼:“大老远站着,你倒是说句话,大黑天的,我还以为碰见脏东西了。”
  这抱着胳膊,一脸不冷不热,除了云习渊是这个德行,整个东厂挑不出比他更狂的人。
  云习渊冷哼:“害怕了?”
  “我.......”
  廖无春让云习渊看穿了,颇有点气急败坏:“我怕什么,你且说这怎么了,这么大血臭味?”
  “当然是例行公事,”云习渊说,“昨日江翎瑜跟唐煦遥被这伙人半路包抄了,头目还调戏江翎瑜,唐煦遥当时就要杀人,他没让,去真定府故意闹大了,知府气急败坏,下令让我们杀人过瘾呢。”
  这些事廖无春已经事先知道了,不算那么吃惊,紧接着问他:“这地方是那些草寇的老巢?”
  “是啊,我们追了好久。”
  云习渊虽心里讨厌廖无春,但着实有问有答:“从京师和真定府的中间,一直追到现在这地方了,鸟都不拉屎。”
  “办完事了?”
  廖无春忽然好心泛滥:“我带你通真定府的关去?刚好我也要进去,叫开城门就是。”
  “通关?还过城门?我看你是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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