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话虽这么说,江玉跟唐礼可不能这么理解,还是先济着两位主子,圆桌上能放的碟子少,那就两个菜或是三个菜拼在一个盘子里,还是四冷四热四荤四素,一共三个碟子,中间还摆着两盅五指毛桃和一些时令海鲜炖得汤,去骨去壳,鲜美无比,唐礼贴心,知道唐煦遥一逢年过节了就爱喝点酒,还忌惮江翎瑜上回因喝酒犯了一次严重的腹疾,于是特地找遍了半个京师的酒坊,才买来一壶刚开坛的桃花酿,酒液甜香,不醉人,江翎瑜要是小酌两口,也无大碍。
“夫君,手可有力气么,”江翎瑜没想到唐礼还送了酒来,高兴坏了,却不敢流露出太多馋这酒的意思,不然唐煦遥看出来,就没得喝了,先拿筷子给他夹了些冷盘牛肉,喂到他唇前,“是你爱吃的。”
唐煦遥有些不好意思,先抿了江翎瑜递上来的菜品,边嚼着,才说:“夫人,先前都是我喂你,这会子……我,我倒是有些难为情。”
“难为情什么,”江翎瑜又夹了一筷子的芙蓉鸡片,喂进唐煦遥口中,塞得两腮鼓鼓的,成心逗他,“不与我举案齐眉了?这么点事都不好意思。”
话过三巡,江翎瑜的美目老是瞥着那白玉细腰酒壶,唐煦遥知道江翎瑜想喝酒,又听闻是桃花酿,主动给他斟了一杯,边柔声说:“夫人,你我喝交杯酒那日,全城酒坊的桃花酿都未做成,他们这桃花酿,梅花酿,不比城外的,实则工艺繁复,未成就开坛,苦涩难咽不说,还有毒性,正月十五之后才是饮此酒的时候,这一壶还是来得早了些,不过无毒,只是风味差分毫,不然那日我也不会冒险备下莲花白,这酒液你饮下,就无大碍了。”
江翎瑜不曾想过唐煦遥今日如此纵容自己,更不曾见过此物,酒液不算清澈,有轻微的粉红,应该是还放了桃子和糖酿的,闻着就有甜腻的芳香,馋得不行,端起来就要喝,让唐煦遥挡下:“夫人,你不能空着肚子饮酒。”
江翎瑜翘着唇,讪讪放下酒杯,吃下唐煦遥喂过来的饭菜,还喝了些浮起金黄油花的汤,才与唐煦遥对酌,足足喝了三次交杯酒,江翎瑜不胜酒力,雪腮潮红,肚子里有些翻腾,还有浅浅的灼烧感,倒是不想吐,扶着额头撞进唐煦遥怀里,边笑边说:“乖乖,我肚子不舒服了。”
“疼得厉害吗,”唐煦遥见他喝酒上了脸,说着肚子不好受,却是笑着的,想来是用不着叫大夫,于是揽着他虚薄的背,掌心覆着他轻微抽搐的胃,“要是恶心不必强忍着。”
“不怎么恶心的,”江翎瑜身子发烫,有些醉了,挤在唐煦遥怀里,迷蒙着眼,去触摸衣扣,娇声嘀嘀咕咕,“夫君,我好热,还想让夫君揉肚子,我们脱掉衣裳揉好不好?”
“哎?”
唐煦遥按着美人腹前的衣襟:“夫人,我抱着你躺下可好。”
“不要你抱,你的手伤着了,我也不想躺,”美人含笑去撕扯唐煦遥的腰带,“给我看看,夫君壮实的宝贝,嘻嘻。”
“夫人,”唐煦遥慌忙捉住美人一对雪白的腕子,“你喝醉了,我抱你去睡吧。”
唐煦遥一来担心江翎瑜站不稳磕着碰着,二来更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住,美人这么主动,唐煦遥真的害怕自己纵容本能的冲动,做了此时不该做的事。
江翎瑜正笑闹着,忽然捂住唇,口中“呜”地一声,唐煦遥抱稳了他,摸摸他再度发胀的肚子:“夫人想吐吗?”
江翎瑜点点头,极力忍着,胃里不紧不慢地搅,倒是不疼,故而他还算能撑着,唐煦遥扶着他坐稳才去门口拿盆子,才送到他跟前,就身子一倾,将刚才吃喝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呕了四五次,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随后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原本该是呕些清水,唐煦遥仔细地看,这酸涩的水里又有些粉红色,疑心美人吐出了血,心一下子悬起来。
第143章
“夫人怎么样?”唐煦遥见江翎瑜吐完了, 放下盆子,给他拍着背,他则摆摆手, 抬起头来, 美目因呕吐许久泛红, 拿清水漱口,接过唐煦遥递上来的帕子, 轻轻擦拭唇角,吐过就舒服多了,不愿意到床上去躺着, 退而求其次,只答应唐煦遥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
“夫君,”江翎瑜醉醺醺的,招呼着端着盆子送出去清洗的唐煦遥,粉面丹唇, 腮上的肉让平放在桌子上的手臂推挤,看起来软乎乎的,只知道傻笑, “你快回来呀, 再陪我, 陪我喝上几杯。”
“还喝, 不成, ”唐煦遥带上门,匆忙折回来,看看江翎瑜有没有偷偷倒酒,见他还趴着,就放心多了, 坐回原位,要摸摸他圆软的肚子,却叫他一把推搡开,打得唐煦遥伤口作痛,轻呼一声,下意识往后闪了身子,“夫人?”
“我忘了你手上有伤,”江翎瑜忽然收敛起逗闹的情致,乖巧起来,抱着唐煦遥的手臂,睁大了眼睛看他,“我是不是打疼你了?”
“不疼,”唐煦遥抚着美人如瀑的乌发,“没事的。”
“要不要再吃些垫垫肚子,我见你不是特别难受。”
唐煦遥拿手掌护着美人的心口,把他扶起来,紧着忙着揉进怀里抱住,拿筷子夹起一块酥炸鱼肉送到他唇前:“想不想吃些?”
江翎瑜边咬鱼肉,口中咕哝:“我还想喝桃花酿,要和你共饮交杯酒,让我喝嘛。”
“明日再喝,”唐煦遥接着夹菜喂给他,“听话。”
“夫君不喜欢我,”江翎瑜不再吃唐煦遥递上来的饭菜,再次伏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嘟囔,“都不愿意跟我喝交杯酒。”
“那再喝一口,”唐煦遥见状,不愿扫了江翎瑜过年的兴致,只好让步,“我喂你才行,要盯着量呢。”
江翎瑜闻言立刻喜笑颜开,主动往唐煦遥怀里扑:“好呀,夫君又喜欢我了。”
唐煦遥:“........”
“小孩儿,”唐煦遥搂着江翎瑜亲吻,声息低沉,“我何时不爱你。”
江翎瑜满心期待地举起小酒盅,看着唐煦遥拎着白玉酒壶倒了些,果真只有一小口的量,虽不情不愿,却没有再耍性子,因为江翎瑜也不是真的醉了,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借着酒劲,去缠着唐煦遥做些自己清醒时不曾做过的事,说些一反常态的话,让这些君主官僚压抑久了,也疯一回。
“夫君,”江翎瑜将酒一饮而尽,身子虚软,摔进唐煦遥怀里,阖上眼,唇间喃喃,“我们逃走吧,找一处清静之地隐居,再也不回来了,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不等唐煦遥回答,江翎瑜又说:“做官好累,我不想死在清剿逆党的路上,我想和你好好地过日子。”
唐煦遥唇瓣嗫嚅几下,看看软在怀里的江翎瑜,满脸潮红,半醒半睡的,模样娇美可爱,那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宝贝,要是有下辈子,也要这么爱江翎瑜,辗转轮回多么苦,一世接着一世,不停地生离死别,可唐煦遥要是有了江翎瑜,就觉得没那么苦了,每日都盼着见他一面,就是活着的执念。
唐煦遥心里真是有许多话想说,可无头无尾,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思索半晌,只得答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霖儿,我也好想带你走啊。”
“不能走,夫君,”江翎瑜闭着眼睛,摸索着用双臂环住唐煦遥的腰,唇齿呢喃,“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唐煦遥是柔声安慰了江翎瑜几句,可他多喝了半口酒,未等听见唐煦遥说什么就睡着了。
李思衡给的止疼丸药,唐煦遥是提前吃过了的,不碰小臂,感觉不出疼来,一抱江翎瑜就不成了,虽平时抱他轻轻松松,今日自己弄出些伤来,承不得重,托着江翎瑜消瘦的身子,双臂剧痛难忍,简直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大将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犟脾气倏地上来,不肯叫人来帮忙,非要独自将他抱到床榻上不可,于是艰难挪动,手疼就算了,腿上也像灌铅了一样,一步一挪,待到了床边,浑身汗如雨下,额边青筋暴突,疼得手脚渐渐麻木了。
唐煦遥把江翎瑜放到床上时许是不如往常温柔,用力稍稍大了分毫,就惊醒了江翎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问问唐煦遥怎么了,一偏头,就见跪在地上低喘的唐煦遥,双臂搭在床沿上,白天时新裹上的棉布几乎遍布殷红,他又出血了。
江翎瑜吓得酒醒了大半,慌忙从床上爬起来,下去搀扶唐煦遥:“乖乖,你的手怎么这样了,可是抱我到床上弄得?傻子,你倒是叫醒了我就好,怎么如此逞能。”
“霖儿,我真是个废物,”唐煦遥又沮丧起来,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任是江翎瑜怎么抱怎么拽,都不愿意挪动身子,低声道歉,“对不起。”
“胡说,我的乖乖是世上最好的。”江翎瑜急得大吼,蹲下奋力着抱唐煦遥,意图让他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还在拼命地拉扯,唐煦遥怕他伤着了,只好拉着他的手,慢慢地站起来,听他的话躺在床上。
后背贴上床榻时,唐煦遥感觉后背一片冰凉,恍然意识到自己出了这么多冷汗,咫尺之遥,走得竟然这么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