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嗯,”江翎瑜勾唇,“待大宴开始前,我的管家会再来招呼你的。”
  云习渊没再答话,眼帘垂下,待江翎瑜转身出去,倒是盯了他一会,门关上,他不由得想起来元鸣的容貌,兀自喃喃:“这样的情爱何时也能轮得到我呢?”
  江翎瑜越往卧房走,心里越是慌张,临着到了门口,急得都跑起来了,推门一看,江翎瑜径直愣在原地。
  唐煦遥也是想宣泄一阵就停下,再将手臂上的伤口也收拾干净,也算是偷偷地哭了一场,但这一哭就停不下来,手上血流如注,沾满驳红的棉布和绢子扔了一地,正要下去拾掇,见江翎瑜推门进来,唐煦遥身子一颤,随后下意识往床上躲,边哭边说:“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快叫大夫过来,”江翎瑜回头冲着唐礼吼着,“将军流了好多血!”
  “你这手上是怎么伤着的?”
  江翎瑜小跑上前,把唐煦遥搂在怀里,攥着他的腕子细细察看,再抬头看他,唇角还有干了的血迹,吓得说话都带了哭腔:“这都是你咬的?乖乖,你为何这样对自己?”
  “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唐煦遥要把腕子从江翎瑜手里挣开,口中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夫人,我把屋子里弄得那么脏。”
  “我没有怪你,”江翎瑜抱着惊悸的唐煦遥,掌心不停地为他抚着心口,“乖乖不怕,屋里不脏,我们乖乖的血怎么会脏呢,不怕,等着大夫过来就好了。”
  “夫人,”唐煦遥忌惮自己手臂上血痕斑驳,担心蹭脏了江翎瑜的衣裳,不愿意让他抱在怀里,故意往后躲,战战兢兢地试探他,“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江翎瑜看透唐煦遥的心思,不但不许他再躲,还搂着他的双臂,任由鲜血蹭在衣襟上,牢牢地环抱着他的身子,侧过头去亲吻他,“我可爱你了。”
  唐煦遥眼眸里颇有些哀求:“夫人莫碰,脏。”
  江翎瑜还没来得及再说上一句话,唐礼就带着李思衡进来了,李思衡见状也懵了,可他并不敢多问,只尽快履行医者职责,这伤都在浅表处,不难治,个别创口触及血脉,上些止血药就是,但可不知李思衡用的是什么药,拿着些褐色的粉末,用扁平的木片擓起一些,看着很是用力,直接塞进唐煦遥咬出来的口子里,让唐煦遥剧痛无比。
  唐煦遥不愧是戎马将军,疼得浑身直冒冷汗,窝在江翎瑜怀里抖成一团,也不肯吭声,江翎瑜心疼坏了,揉着他的脑袋,不断说些柔情话安抚着,临了见李思衡收起药粉,想着是看完病了,不禁皱起眉头:“李道长,你用的是什么药,为何把将军疼成这样了?”
  “我自己配的,药猛见效才快,待明日一早就可长些新肉,三日就能痊愈,期间不用换药,”李思衡不等江翎瑜发问,直接开了医嘱,“这药本身百无禁忌,不必忌口,只是近来发现一点,今日风狂,不要出去直吹着,要是人员进出带进来些没事,大年初二方可走动了,无惧风寒。”
  “在卧房静养是应该的,我要照顾将军,正堂夜宴就不去了,”江翎瑜怀里搂着唐煦遥,跟李思衡说,“我与将军不在更好的,你们吃喝方便,也不拘束。”
  “哪里的话,”李思衡行礼,“我们在江府,是很心系两位东家的,到时我们只等消息,您与将军动筷,我们才能吃。”
  江翎瑜闻言笑了笑,并未依着这个话茬再往下说什么,还让唐礼去库房拿了些赏赐,李思衡跟温高功一样,不受赏,只愿意在江府多住些日子,蹭上江翎瑜几顿可口的饭菜,这些热爱云游的出家道人皆是淡薄明志,不喜钱财,一路只求阳功阴德,早成大道。
  李思衡见没什么别的事了,将一粒丸药送进唐煦遥口中,说是止疼的,不然药劲太大,任是铁做的人也扛不住,还另外留下几粒,效用过了就再续上,如此一来,一切安妥,就拾掇了药箱出去,临走时江翎瑜交代,不要将此事与任何人讲,问也不提,李思衡也答应了,卧房内只剩唐煦遥跟江翎瑜独处。
  唐煦遥依旧是神色惊悸,垂下眼帘看着江翎瑜将自己的手握在掌心里,创口还在痛,想着李思衡的嘱咐,心下不由得又害怕起来,小心翼翼地道歉:“夫人,对不起,我连累你不能赴宴,要不,你晚上去正堂用膳就是,我等你回来。”
  “又说什么傻话,我病重时你日夜不合眼地陪着我,怎么一到你不舒服,我就要撇下你去吃那一桌子破饭,”江翎瑜有些不悦,“我不去,我还得喂你一口口地把饭菜吃下去。”
  “哎,刚才李思衡说你不必忌口,”江翎瑜轻扯唇角,捏着唐煦遥的脸颊,逗他,“要不要喝些莲花白,我让江玉给你买去。”
  唐煦遥摇头:“不要。”
  “为何,”江翎瑜不解,不甘心则是溢于言表,光看脸色,倒不像是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追问唐煦遥,“你不是最喜欢喝酒的么?”
  “不敢喝,”唐煦遥支支吾吾,“要是酒瓶子放在案上,夫人一定会偷喝的。”
  江翎瑜闻言皱眉:“........”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江翎瑜娇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嘟囔,“都不饮酒,像什么将军。”
  “夫人喜欢我喝酒吗,”唐煦遥若有所思,“那我隔三岔五与夫人对饮,夫人以茶代酒就是。”
  江翎瑜见没了喝酒的念想,很是不甘心,唐煦遥说话,他也没好好答,哼哼两声,沉默了许久。
  唐煦遥以为惹江翎瑜生气了,急忙要哄他时,他先一步开口询问:“乖乖,你想不想睡觉呀?”
  唐煦遥正不知如何讨好江翎瑜,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点头:“好。”
  “来,”江翎瑜的背靠在床围子上,身子往后挪了挪,靠紧了,朝着唐煦遥伸出双臂,“我抱着睡。”
  “我太重了,”唐煦遥不肯过去,“会压着夫人的。”
  “你少压了是怎么,”江翎瑜轻笑,“大腿沉得像根柱子,直接搁在我身上,我可从未叫醒过你,怎么压不得?”
  唐煦遥更委屈了,江翎瑜见状忙去抱他:“好好,乖乖不难受了,我们躺着睡。”
  唐煦遥现在确实是乖了,江翎瑜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这回轮到江翎瑜躺下搂着唐煦遥睡,与他一起换好了衣裳,脱掉旧衣裳时,他露出双臂捆绑着的棉布,上头血迹斑斑,不过好在没有再渗出来了,应该是已经止住了,江翎瑜捧起来看,心疼得不行,手上的动作格外轻,还送到唇前吻一吻。
  唐煦遥坐着还好,一躺下,自觉迷迷瞪瞪,想着可能是止疼丸药的效用上来了,搂着美人的细腰就迫不及待地合眼睡去,朦朦胧胧之间,耳边听得美人柔声细语:“傻子,都怪我,以后不说你了,我们好好地过日子。”
  唐煦遥心里暖热,不由得把怀里的江翎瑜抱得更紧些,额头贴在他颈下,做完这个动作,就沉沉睡去。
  这期间,江翎瑜也跟着睡了会,他不知何时开始,觉多起来,深陷梦境,苏醒时很艰难,像是从一场深度昏迷中醒转,睁了眼睛,脑袋却还反应不过来,要与唐煦遥对视一阵,听他说上几句话,才能渐渐地恢复如常,即使如此,江翎瑜一边有些忌惮睡眠,又困得颠三倒四,不得不睡,只好躲在唐煦遥怀里,还算是安心些。
  江翎瑜睡着得比较晚,都将近黄昏了,睁开眼时,唐煦遥已经醒来,手掌轻抚江翎瑜的心口,温声说:“夫人,我摸着你心跳得很快,又梦魇了么?”
  江翎瑜照旧是愣了一阵,才缓缓摇头:“不算梦魇,只是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很有些疲惫。”
  “我等着夫人清醒些,”唐煦遥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像往常一样照顾着江翎瑜,“唐礼来过,说是要端上饭菜,我吩咐他,只待你醒来就是了。”
  “手还疼吗,”江翎瑜按着唐煦遥覆在自己心口上的手,“可又吃过止疼的丸药了么?”
  唐煦遥点头:“吃过了。”
  “乖乖,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江翎瑜说时不禁哽咽,眼睛亮亮的,与唐煦遥对视,“要是我的话说重了,你心里难受就告诉我,要把话都说出来,不要伤害自己。”
  唐煦遥垂头:“我知道错了。”
  适时外头鞭炮炸响,还有云习渊跟李思衡他们的说话声,江翎瑜想着他们是又出来庆祝除夕了,正玩得高兴,心中颇有感喟,朝着唐煦遥伸出手,勾勾指头,示意他过来,待他真的伏在自己怀里,江翎瑜揉着他的脑袋,口中喃喃:“真好,辞别多灾多难的一年,你我还在一起。”
  “嗯,”唐煦遥扬起下巴,亲吻美人的唇瓣,口鼻气息灼热,也回应他温喃,“我爱你。”
  “乖乖,”美人眼尾潮红,声息小到有些发哑,“我也爱你。”
  江翎瑜醒了,也到了正堂晚宴的时候,江翎瑜卧房内有两张案,一个是办案办事用的,另一个则是放些花卉电信的,稍小些,但也能放下四五碟菜,唐礼在端菜前,江翎瑜吩咐他去住持晚宴,让宾客先吃,自己跟唐煦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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