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李思衡关门出去,江翎瑜坐了这一会,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他的身子骨还不如烈火烧制的瓷瓶子结实,哪不注意好了都不成,脆弱不堪,这倚着床围子没搁软枕,待着的姿势不好,腰伤似是犯了,椎骨间的痛楚愈演愈烈,扶着腰说:“夫君,你抱着我躺下好不好?”
  “夫人腰疼吗?”唐煦遥急忙探身将手顺着美人腰背与床围子的间隙伸进去,又托又捧的,小心极了,美人还是疼,眉头不住地拧,唇瓣轻启,溢出些细细碎碎的温咛。
  “你许久不犯腰伤,怎么突然疼得这样厉害,”唐煦遥看看空荡荡的床头,怔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忘了给他腰后塞些软枕了,他腰窝处有陈年的伤病,不拿柔软的东西撑着椎骨是不成的,悔得直想抽自己一个嘴巴,眉眼沮丧,“对不起,夫人,都是我不好,为何我照顾不好你了。”
  “傻子,谁怪你了?”
  江翎瑜扶着腰要起身,不知要做什么,唐煦遥见状也没多问,伸出手搀扶,他就借力倒伏在床上,胸腹贴着褥子,长舒了口气:“这样总算是好些的。”
  “夫人不是还肚子胀,这样压着不难受吗,”唐煦遥跪下,手顺着褥子伸进去,揉揉美人的软腹,“真的没事?我很担心你。”
  “没事,肚子不疼了,光是胀着,随便它,”江翎瑜细白玉藕似的手臂叠着,撑着下巴,回头看着唐煦遥,“夫君,这么着给我揉揉腰可好?”
  “嗯,”唐煦遥依旧是跪着,俯身给美人按揉瘦软的腰背,就用着温高功教给的法子,拢着指腹,稍用些力气去碾轧,美人太瘦了,皮肉细腻温薄,如此力道,唐煦遥就能触到他背上的骨头,喉间轻声叹息,“夫人,我何时才能养好了你。”
  “怎么叫养好,”江翎瑜阖着眼,随口应声,“我现在挺好的呀,有你爱着我,还要养什么?”
  “想让夫人胖胖壮壮的,”唐煦遥忽然想到和江翎瑜一起买的小狗刚断奶的时候,爪子和肚子都是圆圆的,肉乎乎,笑出了声,冒着挨打的风险,横了心逗美人,“就像你的小狗刚从集市上买回来,肉墩墩的,那样夫人得多可爱啊。”
  “坏乖乖,”江翎瑜没有生气,也跟着笑,他倒是最喜欢那时候的小狗,如今长大真不如刚断奶可爱,想起来都软到了心尖上,再说话时,语气特别宠溺,“我胖什么,我的小狗胖起来才好,与我耕耘时多么有劲,我才喜欢呢。”
  “夫人,其实,其实那个是很壮的,”唐煦遥听明白美人的话,羞起来,接着给他揉腰,唇间嗫嚅,“夫人想不想看看?”
  第142章
  “上次与你共浴, 我都看到了,是很壮实,我喜欢。”
  江翎瑜往后看看, 挑起一边秀眉, 揶揄唐煦遥:“何时让我用上那个宝贝, 才是你的本事。”
  “夫人学坏了,”唐煦遥故意捏着美人腰间的痒痒肉, “都会欺负我了,我倒是记得,小时候都是我欺负你。”
  美人喉间软笑, 不咸不淡地咬出两个字:“报应。”
  “真是心软的神仙为我降下这样的报应。”
  唐煦遥得便宜卖乖,手都要顺着床褥再度探入美人腹下了,又勾又挑地逗弄:“伺候你这样性子娇戾的小美人,我太愿意了。”
  美人喉间轻哼,自觉说不过唐煦遥, 索性不再搭茬,适时腰窝让他揉得舒服,伏在松软的床褥上昏昏欲睡, 眼皮缓缓阖上, 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让他说了句话, 惊醒了, 还光听见了后半句:“......还让他去么?”
  江翎瑜病这些日子,性子是稍有改变,是刻薄了些,但平时对唐煦遥做错的小事是愈发宽容了,睡觉被吵醒都没生气, 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强打着精神,小声哼哼:“嗯?”
  “夫人睡着了?”
  唐煦遥听着江翎瑜的声音不大对,跪着探身,揉揉他的脑袋:“怪我吵着你了,待你歇息好了,我再问就是。”
  “不睡了,”江翎瑜依旧懒懒的,“你问就是。”
  “我说,这回要不要把云习渊带去,”唐煦遥说到这有些犯难,很是局促,挠挠头,“夫人,都怪我招惹他了,他会不会,不愿意随着你我前去真定府?”
  美人唇间“嘁”了声:“现在知道不应该得罪人了?我从前说你小心眼,还不愿意,有事求人你又怎么着?”
  唐煦遥眼帘低垂,唇间嗫嚅:“夫人........”
  江翎瑜在小事上不怎么往心里去,但现在说的这件根本就不是小事,他回忆起来,心中备感不满,刻薄劲上来就爱阴阳怪气:“我要说我去劝,你面上答应,事做成了你就满不是刚才的的样子了,不能跟人家廖无春撒气,就找我撒气,眼见我因此病重,你又央求我原谅你,我知道你深情,更愿意你心里只有我,你耍性子也该看看时局,做官不比过家家,小时候陪着你玩也没什么,如今那些人命关天的事,你也见不得我去求?”
  “夫人,都是我不好,”唐煦遥见美人动怒,俯身抱他,紧着忙着讨好起来,“自气病了夫人两回,我就真的改了,我听话,以后都听夫人的。”
  江翎瑜秀眉横着,还想训上几句,但看唐煦遥的委屈劲,也就不忍再说了,起身到衣柜前翻找这阵子能穿的衣裳:“我出去一趟,提前去问问云习渊,我只怕廖无春什么都没告诉他。”
  唐煦遥也跟着起来,见江翎瑜已经找好了衣裳,就凑上去服侍他穿上,似是有些没从刚才的自责情绪里走出来,说话时,唐煦遥总觉得喉间酸涩,故而声息不稳:“夫人,择日再去不好么,你还病着,我想让你多养一阵子,夜里还得到正堂赴宴呢,又要受一遭风寒。”
  江翎瑜察觉到唐煦遥的异样,整理腰带的手停顿下来,盯着他看:“你怎么了?”
  唐煦遥深呼吸几下,不是很明显的样子,再摇摇头:“没什么。”
  江翎瑜望了唐煦遥许久,唐煦遥也怔怔地对视,不过没有再露出什么端倪,江翎瑜接着整理腰带,缠紧了些,随口问:“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不了,”唐煦遥服侍美人穿好衣裳,后退几步,“我等着夫人回来就是。”
  江翎瑜觉得他甚是反常,想着可能是刚才话说太重,又伤着他了,不由得心生恻隐,朝着他张开双臂,嗓音也柔和下来:“夫君来呀,我抱抱。”
  唐煦遥乖乖上前,与江翎瑜相拥,手臂抱得不甚紧,动作很有些疏离,连亲吻也是,江翎瑜见状,坐实心中猜测,不过已经说好了要去跟云习渊打个招呼,只好等回来再哄他,还特地抱着他久了些:“我很快就回来。”
  唐煦遥其实都听见了,只是觉得有点反应不过来,沉默良久,才直着眼回了句:“好。”
  江翎瑜出门后,是唐礼护送的,见这府上第二亲近的人也走了,唐煦遥坐在床边,脑袋里除了江翎瑜让自己气得吐血的场景再无其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口口声声说爱着他,却让他不得安宁,热泪从眼底溢出,大颗地落下,甚至没在脸颊上留下痕迹,就打湿了身前的衣襟,越是回想,心痛得就越厉害,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又爱面子,唐煦遥不愿意哭出声响,就将手臂塞进口中,用结实的犬齿发疯似的撕咬,眼见皮肉从红肿到鲜血淋漓,咸涩的眼泪落在伤口上,融进斑驳的殷红里头。
  眼泪落在伤口上是很疼的,但唐煦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似的,一只胳膊无从下口,就去咬另一只,意图用血肉上的疼痛抚平愧恨。
  同时刻的江翎瑜已经到了云习渊住的地方,刚坐下没一会,脱了大氅抱在怀里:“在我这住得如何?”
  云习渊看看江翎瑜,又瞥了眼门外,挑起半边眉毛:“你夫君没跟着?”
  “你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计较,我平时很纵容将军的犟脾气,惯得他无法无天了,他如此得罪你,倒是我的不是,我代他向你致歉,云头领,实在是对不住了。”
  江翎瑜说:“说起来,你们主子有没有告诉你皇帝密诏的事?”
  “他平时很少跟我说话,”一提廖无春,云习渊很是不耐烦,更不愿意多跟江翎瑜说起他们之间的渊源,随口岔话,“怎么,他这次带了皇帝的密诏?”
  江翎瑜轻微颔首:“是的,过些日子我与将军奉皇帝成命,以钦差的身份巡抚真定府,但问题是不能将行程泄出去,这才是密诏的根本。”
  “卖了这么多关子,无非就是想我跟着你们去嘛。”
  云习渊轻笑,调笑江翎瑜:“我本来就是受托付保护你们,自然要跟着去,你快回去冲着你那霸道的夫君就是了,道个歉也没那么真心,免了。”
  “真是痛快,”江翎瑜见事说通,这就起身打算回去了,从坐这开始,心里就上蹿下跳,老是觉得有事发生,担心唐煦遥呢,如此一来,更是着急辞别,“夜里除夕大宴,你来正堂与我们一同赴宴可好?”
  “无聊,”云习渊抱着胳膊,撩起眼皮盯着江翎瑜,“不过既然是东家亲自来请,我会来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