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唐煦遥跟唐礼说什么,江翎瑜多半没听,是在思忖崇明帝留下这些话,听着是义愤填膺,想要真正整饬朝廷,其实不合理的地方颇多,一是要是真想明查,就该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而不是装模做样地如此义正言辞,要是崇明帝真是下定决心查,这些话就该是在圣旨上看到了;其二,这朝中是三法司,虽说在大琰朝政之中,刑部历年都是为首的衙门,实权颇大,掌管大小卷宗数千,能统领督察院和大理寺,那也不是没了刑部其他的衙门就都运作不了了,现在刑部尚书江翎瑜告病休养,就不能找督察院的都御史,非江翎瑜一个人不行?还是说弹劾谗言和危险都由他一人承担,多么荒谬;其三,前一二观点都很中肯,江翎瑜思索至此,忽然意识到,也许外在原因复杂,没准只是崇明帝不敢管,旻亲王没死,他畏手畏脚,是让江翎瑜来拖延时间的,并非将疑案一举击破。
江翎瑜秀眉一横,很是不屑,心说这些老东西,真是无比狡猾,净拿自己当挡箭牌,该死的。
唐煦遥这勺里的面条都晾半天了,美人一直在想事,唐煦遥举着勺,都快碰上他的唇瓣了,可他就是不为所动,老是不来吃,试探着唤他:“夫人?”
“嗯,”江翎瑜回过神,见唐煦遥重新擓了些热的面条和虾仁,凑上前抿了些,虾肉新鲜,嚼起来脆生生的,抢过勺来擓了些,“夫君也吃。”
“不急,”唐煦遥在美人嫩乎乎的唇上吻了吻,“先让霖儿吃好才是。”
江翎瑜一整宿水米未进,早膳都没用,加上腹痛好转,真是饿了,唐煦遥喂一勺,他就吃一勺,也不怎么嚼就咽下去了,眼看着一小碗面条见底,江翎瑜吃得肚子圆圆的,可把唐煦遥吓着了:“夫人,可吃撑了么?”
江翎瑜偎在唐煦遥怀里,模样很是乖巧:“还想吃呢。”
“不成,”唐煦遥不喂他了,“这就已经很多了,你平时都吃不下这一碗的,我惯着你,再把胃撑坏了怎么好。”
美人软哼一声,翘着唇,耍小脾气时这样娇美,弄得唐煦遥不禁心软,忙再喂他几勺,这才算是哄好,眉开眼笑了。
“廖无春既说皇帝找你,可为何还不来?”
唐煦遥见现在已是午时,圣旨要是能在白天下,那就不会拖延到晚上,夜里领旨大多是临时起意的,平阳郡王领旨的时候多,唐煦遥大了以后更是频繁如此,不会不知道大琰的规矩,心下狐疑:“会不会是还在商议?”
“商议个屁,这圣旨是来不了了。”
江翎瑜本来因吃着可口的饭食高兴,这会子听唐煦遥提这事,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很是不满:“这个懦弱的老皇帝,就是要我把委屈受到底,单是我先前被克害,栽赃,弹劾,行刺,现在干脆拿我当了饵料,引蛇出洞,他只恐换了别人,生不出我这么大的事端来。”
唐煦遥听得一头雾水:“啊?”
不等美人开口与他细细解释,唐煦遥自己想明白了,皇帝心思诡谲,唐煦遥是真的没想到:“啊?”
前些天还侄儿长,侄儿短,今日就要献祭侄儿视若珍宝的夫人,真是他娘的好叔父,呸。
唐煦遥只觉得自己瞎了眼,巡案前还不厌其烦地劝说美人不要在背后嚼皇帝的不是,现在想想,倒不如骂死他。
“那怎么办,”唐煦遥比江翎瑜更不高兴,“回绝他?”
“你不要命了?”
江翎瑜气得笑了:“刑部尚书办案天经地义,况臣子不得违抗国君,这是君臣纲常,侄儿不得违抗叔父,这隶属父子纲常,你我二人不遵圣命,就是不忠不孝,这一等一的重罪,惩罚最轻也是削官革职,逐出皇脉,你是真的比我会找死。”
“这,这真是。”
唐煦遥挠头:“把你架在火上烤,让他们尿在头上了。”
“那也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江翎瑜眉头轻蹙,认真地教唐煦遥这些必要的权谋手段,“时候不到,不适时的反抗只会加速事态恶化,你不必劳神费力,时机一到,我自会告诉你。”
因为江翎瑜也确实有一盘大棋在下,遇到这么一点小麻烦就退缩,都对不起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还是夫人有手段,”唐煦遥将他瘦软的身子搂进臂弯里,柔声讨好他,“我夫人最厉害了,身子香软,怀里真是,呜.......”
唐煦遥话说到一半,耳骨就让江翎瑜雪白的指头掐住,模样半笑半恼:“我看哪个傻狗就知道惦记我的身子。”
唐煦遥一听这话,还以为美人故意说这些有的没的气他,更没察觉到是自己想错了,狗脾气上来,眼珠子都要红了:“除了我,谁还敢惦记我夫人的身子?”
美人横眉,扶着腰从唐煦遥怀里下来,坐在床上,平时在府上,他最不爱穿袜子,裤子不长,露出白玉雕似的脚,长腿微抬,一脚把唐煦遥从床上踹下去:“疯狗,今儿就让你长长记性。”
唐煦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登时清澈了不少,茫然地仰头望着阴沉着脸的美人:“夫人?”
美人躺下,成心背对着唐煦遥:“滚。”
唐煦遥委屈起来,抱着腿坐在冰凉的地上,眼眶红热得厉害,泪在瞳仁下打转,颤声唤美人:“夫人,你不喜欢我了吗?”
美人好凶,为什么要这样对狗狗,呜呜。
江翎瑜翻了个白眼:“?”
“过来,”江翎瑜起身,对上唐煦遥的视线,看清他蓄满了泪的眼,心一下子就软了,朝着他伸出双臂,“夫人抱乖乖。”
唐煦遥就得了大赦一样,从地上蹿起来,跑到床上,一下子撞进美人怀里,捉住他细瘦的腕子,将他按倒在床上,从颈子开始向上舔舐,最后停在唇瓣上,舌头粗暴地挤进去,与他的软舌相绞,吻得很是蛮横,把温高功的嘱咐抛在脑后,直到把怀里的白玉美人吻到微喘。
“好了乖乖,”美人被唐煦遥吻得眼眸迷离,不免动情,身子虚软,就出了许多香汗,颈子的薄汗珠清晰可见,连额前碎发都洇湿了,颤声开口,“呃......将军,不要闹我了,我胃痛。”
“又疼了?”
唐煦遥忙收敛了些,搓热掌心去触碰美人有些鼓胀的腹部,轻轻地揉了揉:“夫人腹胀么?”
江翎瑜皱眉点头:“嗯。”
“都怪我,还惯着你吃那么多,”唐煦遥很有些沮丧,手心覆着美人圆鼓的胃揉搓,安抚着他,“我这就去叫人喊温高功来,夫人再忍一下。”
美人想着温高功刚说要节制些,吃撑了不说,还跟唐煦遥缠出来一身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被唐煦遥含得湿软的唇微启,支吾咬出几个字:“不要了吧,其实也,也不是很疼的。”
“那也不成,我害怕着呢,”唐煦遥不应允美人,执意要叫温高功过来,“让他给你再瞧瞧身子,我倒觉得,他比朱太医看得好,毕竟他是真把你从鬼门关拽回来了,趁着他在,我一定得让他给你多看看身子,把所有的方子都开出来,免得你日后再犯急症,我又措手不及,太危险了。”
唐煦遥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美人不答应也得答应,温高功早就用过膳了,随江玉进来,一看美人汗涔涔的模样就知道是又不顾身子虚弱去亲热了,放纵得很,温高功只是轻笑,并未明说,还未诊脉,只摸摸他胀起来的胃,温声说:“这是一下子吃得太多太急了,肠胃受不了,不要紧的。”
温高功随身带着银针,隔着绢子攥住江翎瑜的素手,拿针在他手上扎了些穴位放血,都要把针收起来了,唐煦遥开口央求他说:“高功,劳您给我夫人看看病,开些方子,我让唐礼抓了药备上,以备不时之需。”
温高功欣然答应:“好。”
温高功来卧房时没带纸笔,开方子就得用江翎瑜案上摆着的文房四宝,给江翎瑜摸过脉象,顺便给唐煦遥也看了看,在那名贵的黄花梨太师椅上从容坐下,再起来就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塞给唐煦遥一大把纸,字迹清逸,很是工整,一大叠,全都是药方子,五张给唐煦遥,三十张给江翎瑜。
江翎瑜很是诧异:“?”
皇帝百官佐政,江翎瑜百病缠身,烦死了。
方子开完,温高功跟江翎瑜说想在府上借宿,住得不长,要是明日法事顺利,明日就走,不顺利,最长也就是四五天的样子,高功们更是不愿意麻烦江翎瑜和唐煦遥的。
江翎瑜自是高兴,本来是温高功挽救自己性命,无以为报,终于是有了机会,能报答分毫,让江玉去安排的都是顶好的房子,是仅次于主人居住的主卧的次卧,布局也很是豪奢。
刚把高功送走,江翎瑜手上的血让唐煦遥仔细擦净,正摸着他的肚子推揉,温声哄着他,江玉又跑来叩门:“夫人,将军,廖提督来了。”
“哼,”美人轻笑,白嫩的指头伸出来,勾着唐煦遥一绺长发,慢慢地缠绕,模样很是妩媚,“小乖乖,我们打个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