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见唐煦遥快抱不住江翎瑜了,廖无春忙上前伸手,帮着他托住江翎瑜瘦薄的背,唐煦遥才得以将药瓶翻出来,倒出一粒来。
  第102章
  唐煦遥将药粒送到江翎瑜口中, 让他含住,压在舌下,谢过廖无春, 才把江翎瑜完全搂在怀里安抚。
  “好些没?”唐煦遥怀抱着身子虚软的江翎瑜, 正要叫他的乳名, 才开口就被廖无春拦住。
  “将军,在此处不要直呼刑部尚书的名讳。”
  廖无春提醒唐煦遥:“刚才尚书大人也只是唤您将军不是?适逢此惨案, 有许多的忌讳,万不可在此处唤人大名。”
  唐煦遥虽很是疑惑,但廖无春一提, 江翎瑜刚才确实是只叫自己将军,不懂也信了。
  “将军,快送尚书大人歇息吧。”
  廖无春经办大小事宜已久,这么惨烈的灭门案实不多见,他想进去看看, 但这脚在门槛边上,刚迈进去,很快又回来, 索性也不去了:“我回去禀明圣上, 待四时观来人来做科仪度亡, 他们说没事了, 咱们才能进这个宅子。”
  “送不走, ”江翎瑜气息甚微,捂着心口说,“案子不结,平息不了的。”
  “那也得稍微安抚一下,”廖无春说, “江大人,您身子虚弱,重疾缠身,这肯定是不能硬闯,再跟上些有的没的,到时候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先前京师出命案,总有些好事的不信邪,什么脏东西,拿着斧头就冲进去,然而如今竟无一人敢质疑廖无春,五军都督府的人乖乖退后,护送江翎瑜跟唐煦遥回了郡王府。
  进了郡王府,江翎瑜直说心脏疼,没什么精神,回卧房躺着养病了,唐煦遥怕屋里的猫吓着江翎瑜,抱出去时碰到郡王,说了此事,郡王脸色就不大好看:“霖儿可能不是吓坏了,有东西妨他,他身子有疾,本身就不应当任刑部尚书,料理这些生杀惨案,你八字旺,又身强,多护着他些,许是好一点。”
  唐煦遥这回彻底没主意了:“父亲,你也信这些事?其实道士救了霖儿的命,我才愿意听一听他们说的那些什么道法,到底有没有鬼,我嘴上虽不置可否,心里是不信的。”
  “你这孩子,你要是愿意跟江怀聊天,就去问问他在任时经办凶案有多少讲究。”
  郡王不再说那件事了,问起江翎瑜来:“霖儿怎么样了?我与你母亲一同去看看,再请太医过来。”
  “服了药倒是稳住了,不再心悸,”说到这唐煦遥这才想起来自己怀里抱着猫,顺势递到郡王手里,看着父亲将猫接过来抱住,接着说,“可霖儿老说心脏疼,进府就回房躺着了,我想着他是不好受着呢。”
  “我叫唐礼去炖些补品,给霖儿养身子,”郡王边说,边捋着猫脑袋上柔顺的皮毛,“这些天你们就住着吧,你和霖儿有事我们好照应,再者,唐瑛一死,我们身边也没再找出个大管家来,就先借你家的唐礼用一用。”
  “好,”唐煦遥这就要回去了,“我得去看看霖儿,父亲,我先走了。”
  江翎瑜自躺下,眼前就是满是血污的凶案事发地,正如郡王所说,江翎瑜不是吓着了,他倒不怕,如今想来只是烦得很,怎么也睡不着,心脏隐痛,平躺着不好受,江翎瑜捂着心口侧过身子来躺,才闭上眼睛,卧房的门就响了。
  江翎瑜再将眼皮撩起,唐煦遥就已经到了眼前,拨开自己压着心脏的手,换上他的,俯身为自己轻轻地揉:“霖儿,还是不行吗?”
  “疼,”江翎瑜皱起眉头,摸着唐煦遥的手背往下压,“你揉重些。”
  “不能,你可是忘了,心口上骨头还没长好呢。”
  唐煦遥见美人难受成这样,忙将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指尖找着他的后心,按下去稍稍用力碾轧:“揉这里好不好?”
  江翎瑜平时很不喜欢唐煦遥揉后心,现在心脏太不舒服了,一反常态地点头答应:“好。”
  江翎瑜在唐煦遥臂弯里待了会,这么伺候着总算是好些了,江翎瑜很是委屈,细嫩的指头掐着唐煦遥的衣领,柔声找他索吻:“简宁,你亲亲我。”
  “嗯,”唐煦遥托着美人的后颈,顾及他还病着,吻得也轻柔,只是舔舔他湿软的唇舌,见他精神好转,也能多说些话了,就将一直想不通的事说给他听,“霖儿,今日在何府,怎么不能喊名字?廖无春说你也是故意只唤我将军,并不叫真名,我就想着你肯定知道。”
  “这是我父亲跟我说的,他做了几十年的刑部尚书,早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他进案发地的时候会事先告诉所有参与办案的人不准叫名字,只喊官职,像今日咱们不明所以就闯进灭了门的宅子,实在太冒失了,多亏廖无春懂些,及时疏散人群,我那时心脏疼得厉害,什么都没力气说,险些出了大事。”
  江翎瑜阖上眼睛,歪过头,枕在唐煦遥肩上:“刑部尚书常碰见横死大案,死者不过数人,如此灭门大案,在京师也是罕有的,寻常人是压不住这样的煞气和阴气的,所以历朝的刑部尚书很难善终,大多数的事也是出在叫名字这里。”
  唐煦遥兴致高了,追问美人:“怎么?”
  “凶案里死者十之八|九是横死,这样的脏东西怨气大,不容易离开,更是因为过世得太急了,许多事都没有交代,”江翎瑜说,“要是它们听到哪个人的名字,被喊的人还应声,那就会找过去,央求着托付些事,还有就是想跟着出去报仇的。”
  唐煦遥听得后背直发毛,想听心里又不敢信,将信将疑的,试探着问:“霖儿,世上真的有那些事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是道家人规避纷争的一种说法,所以我也这么告诉你,”江翎瑜虚弱,笑得很勉强,“我见骆青山跑得仓皇,以他的心性就不太对劲,要是你能见到他,可以问问,毕竟沙场上他也不曾当逃兵,是吧?”
  “嗯,”唐煦遥点头,“做我的部将,绝不能是逃兵。”
  适时唐礼来送补品,还捎话来了:“主子,夫人,四时观的道长说了,今日即刻做破狱科度亡,因何府太过惨烈,需要彻夜诵经,从午时到明日一早,请主子和夫人明日一早前去,一同焚香除晦。”
  唐煦遥“嗯”了声,一手搂着江翎瑜,另一只手腾出来去接那碗鱼胶羹:“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噢,主子不提我倒忘了,”唐礼从袖管里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江翎瑜,“夫人,这是四时观的道长送来的,他从廖提督那听说了您犯心疾的事,说是以后办案都戴上这个,可保平安。”
  “去给四时观送些雪花银,”见江翎瑜将裹红布的东西接过来,唐煦遥差遣他,“从我府上拿就是,就说是为诸神塑金身,要是他让写下善款的来源,你只写我夫人的名讳就是了。”
  江翎瑜撩起眼皮:“为何?”
  “我对这事将信将疑的,写我的名字也不敬,”唐煦遥轻抚美人额前碎发,“还有,送钱过去是因为他们救了你,我许下的愿望也都是关于你,所以,我拜的只是我的希冀。”
  “你这么爱我呀?”
  江翎瑜含笑偎在唐煦遥怀里,手里握着道长送来的羊脂玉牌:“愿望里都有我?”
  唐煦遥垂下眼帘,唇瓣轻碰美人温热的额头:“嗯,都有你。”
  江翎瑜也是,他的愿望是和唐煦遥岁岁年年,年年岁岁,举案齐眉,共白头。
  不过江翎瑜也没有告诉唐煦遥,因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藏在心里的希冀永远灵验。
  这一宿,江翎瑜睡得很是安稳,这到了三更天,唐煦遥白天听他说了那么多禁忌,心里有点发虚了,但睁眼闭眼的倒也没什么,也许就是因为他们说自己八字旺,不招,百无禁忌,那一躺下心里也是不大舒服,索性不怎么睡,只顾着看护怀里的美人,就这么着到了天亮,两个人起来,换上朱红官袍,都没过早,就直奔何府了。
  到那一看,观里来的人没往太深了走,法坛就在门口呢,四周的尸体也没挪动过,道长们熬了一夜,不停地唱诵,香火笼罩,江翎瑜跟唐煦遥到场,才觉得没了那么重的煞气。
  “江大人,将军,”道长在江翎瑜身前站定,“上次相见,还是在文华殿,如今大人的身子恢复得如何,心脏还常常不好吗?”
  “那都是许多年的毛病了,不劳道长费心,”江翎瑜笑容温和,给他行了礼,“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本部院也是送了许多的钱粮到四时观去,一人之恩,能馈众生。”
  道长回礼后,开始做破狱科,顺便给两位大人除晦:“三星皇皇,万范开张,有罪无罪,悉皆引藏,昼夜乾坤,交泰天地,日月和合,左有六甲、右有六丁、上冲牛斗、下劈皇众、神剑决狱,亡者超升。”
  功咒念毕,香火氤氲,江翎瑜竟难得的没因香薰味心悸,一直很平静地站在唐煦遥身侧。
  “好了,”道长上前,“请两位大人再离远些,法事要一直做到午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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