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唐煦遥盯着美人:“什么?”
  “是东厂或者西厂干的。”
  江翎瑜说:“廖无春跟你我绑在一根线上,大抵不会做这样的勾当,但西厂,是最有可能的,刘倪与周竹深有关系,周竹深多次与西厂提督商星桥私下见面,想必是在一起做腌臜事的,如此刘倪被俘,很容易牵出他们,所以灭口。”
  “是很有道理,甚至说这条线索梳理相当好,事件排布紧密,实在无懈可击,但.......”
  唐煦遥隐隐觉得不对:“霖儿,你可不觉得这事太容易想到了吗,就像他们故意给你看的一样,一切都太顺利了。”
  江翎瑜瞪大了眼睛与唐煦遥对视,神情复杂,唐煦遥看不出什么来,不等他说,又补上一句:“我实在觉得蹊跷,就像是,像是他们把你引到这条路上的,你所梳理出的一切,都是他们想要给你看的。”
  第85章
  “你不说还好, ”江翎瑜轻轻点头,“你点出这个问题,我也觉得可疑, 凡事先想动机, 你说那刘倪, 究竟是触动了谁的利益,难不成除了周竹深, 还有别人?“
  “其实更可能是别人。”
  唐煦遥说:“咱们先前都说,位高权重的人就不可能是傻子,虽然皇帝, 廖无春都觉得是周竹深命人刺杀你,就连你我都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有证据,一切的事成就成在证据上,毁也是。”
  江翎瑜还是轻轻点头, 与唐煦遥对视两眼,仿佛话都到了唇边,斟酌一阵反倒咽回去了。
  唐煦遥知道他为难的地方, 想报仇, 也苦于没证据, 一旦被人抓了把柄, 反倒是自己处于被动之地, 就安静地陪着他,不愿意惹他心烦。
  谁知道江翎瑜想出个主意,兴冲冲地跟唐煦遥商量:“简宁,你说,要是我差人去乱葬岗捡来些被乌鸦开膛的野狗, 越是腐烂发臭的越好,直接扔进周竹深的卧房里如何?”
  唐煦遥:“.......”
  美人静悄悄,肯定不是在寻思好事。
  “可以,”唐煦遥深思熟虑过,觉得可以,就是太脏了,轻轻弹美人的额头,“小孩儿,总是玩这么脏的东西。”
  “可是我很香啊,玩的东西脏关我什么事,”江翎瑜抬起手,缓慢解开腰侧的衣扣,“简宁尝尝,香不香。”
  “香啊,”唐煦遥的脸埋进美人颈间,鼻尖乱蹭,用力嗅着他脖颈上暖热的香,吻过他的唇瓣,还将他雪白的脚拿起来,吻他脚背上细嫩的肌肤,再顺着细瘦的脚腕往上亲,边说,“我的美人果真是满身冰肌玉骨,能把你留在我怀里,真是几辈子的幸事。”
  “傻子,”江翎瑜伸出食指戳一戳唐煦遥的脑门,“莫亲了,你的药可该喝了。”
  如今距江翎瑜跟唐煦遥出事已经八日之久,莫羡放出去追捕凶手的那批人还没回来,他有些沉不住气了,刚要迈进廖无春的卧房里头,跟他说自己要出去查一查弟兄们去哪儿了,就有两个黑影翻院墙回来了,五军都督府的人一拥而上,莫羡先迎上去,将他们的黑面罩撕了,见是去追捕凶手的那两位,悬着的心就放下了:“真他娘的,我以为你们俩死在外边了。”
  一个人说:“头领,此人轻功非凡,我二人险些追不上,一会到深山老林,一会又绕出去,凭空出现几个房舍和人,我们差点以为见了鬼。”
  “吵什么呢?”
  廖无春推门出来,阴沉着脸:“要不是唐将军跟尚书大人替你们求情,你们早就死了,我可不容你们这帮废物,一事无成不说,还有脸吵吵嚷嚷的,着实让我心烦至极,是不是想死?”
  廖无春确实起了杀心,已经烦透了,也不把东厂盯梢的事对外人藏着掖着,这会子气顶了脑门,抱着胳膊站在房门口扫视这帮东厂的人。
  满院的人都静下来,回来的一共有两个人,刚才和莫羡说话那个退得远远的,另一个则径直走到廖无春眼前,将手里拿着的一块玉料递上去:“主子,这是我们追捕曾出现在轿子旁边的那个黑衣人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只是一块玉,上头什么都没有。”
  廖无春接过眯着眼细细察看,表情愈发怪异,小声念叨:“怎么会是他们呢?”
  骆青山也在场,将从死马肚子上拽下来的匕首递给廖无春:“还有这个,给江大人和我们主帅拉车的马受惊了,我与军中副官细看之下,发现有此物。”
  见廖无春将匕首接过去,骆青山继续说:“我们五军都督府对战马选配和训练是非常严格的,战马是要带领将士冲锋陷阵的,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受惊,这样我们打仗如何继续?故而我们推断,如果不是莫羡吼了一声,吓得刺客乱了阵脚,大抵就是翻进马车里直接刺杀我们主帅和江大人。”
  “有这等事,”廖无春很是疑惑,“江大人他们是怎么招惹上这伙人的。”
  骆青山追问:“提督是说?”
  “这是一个作恶多端的江湖帮派,叫青绿局,可以这样理解,这块玉料就是他们的通关文牒,皇上苦其久矣,奈何次次出手都会扑空,成了心头大患。”
  廖无春细细端详这块白里透绿的料子:“如今我一想,江大人跟主帅险些遇害,是在俘获贪官袁正和刘倪之后,想必青绿局的人是沾染了朝政。”
  不等骆青山说话,廖无春就要到江翎瑜他们的卧房里去了:“这件事很重要,骆副将早些歇息,我要到江大人跟将军那去如实相告。”
  廖无春由唐礼带着进了卧房,江翎瑜正在唐煦遥的怀里偎着,低头仔细查看奉一书递上来的纸张,廖无春行礼:“大人,将军。”
  “嗯,”江翎瑜搁下满布文字的信纸,抬手指了指书案旁的座位,“先坐着。”
  廖无春先把那块玉料递给两个人,才过去抻了椅子坐下:“这料子是我的人在追捕刺客时发现的,据说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江翎瑜跟唐煦遥都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拿在手里把玩,等着廖无春继续说。
  “这是朝廷一直以来秘密追杀的一个江湖帮派,到处为非作歹,借着倒腾古玩的名义烧杀抢掠。”
  廖无春如实说:“袁正和刘倪也许就是加入了这个帮派里,如此被俘,肯定是在劫难逃,故而刺杀二位大人更加稳妥。”
  “蠢货,”江翎瑜很是不屑,“那现在倒好,可是让人抓着把柄了?”
  “他们不知道有东厂的人在这。”
  廖无春无意间提起江怀的往事:“先前太傅还是刑部尚书,也曾来此巡案调查,那时的刘倪还算年轻,太傅大人也是被他围困在此地,查到了他许多腌臜事,刘倪狠毒,拿太傅的家眷相要挟,说是要向朝廷如实禀报,整个江府不留活口,想必就是与这些人勾结。”
  江翎瑜皱眉:“那时可有我了?”
  “大人,那时正是大疫之年。”
  廖无春说:“多亏皇上提拔,那时我刚刚上任,也就十几岁,还不太懂人情世故,私下好说好哄着太傅才将实情道出来,原来郡王一家都走了数日,您的身子才好些,保定府瞒报大疫实情,太傅接了皇上成命到保定府稽查,没想到因身边无猛将卫护被困,如今我已至而立之年,吸取教训,如何能让这样的灾祸在太傅之子身上重演啊。”
  江翎瑜的心脏和指尖就像被长针贯穿一般那样痛,不曾想过原来江怀为朝廷多次生死攸关,他铁骨铮铮,从来都不懦弱,只是因为自己和母亲,那是江怀的心头肉,是他忍辱妥协,承认自己办案无能的原因。
  所以江翎瑜想不明白,父亲既然如此珍爱自己,为何要在第一次遇刺那日说那样的话羞辱自己?
  “霖儿。”江怀的声音在卧房门口响起,他身后还有些阻拦的声音。
  江玉说:“老爷,先歇息吧,不是说好了明日再来见公子吗?老爷随我走吧,回去歇息。”
  “不成,”江怀实在思念江翎瑜,八日未见,心痛得厉害,索性推开房门闯进去,踉跄跑到床前,“霖儿,父亲想接你回家,咱们不做官了,好不好?”
  第86章
  “父亲糊涂了, ”江翎瑜看着他,唇瓣微启,“儿子不能走。”
  江怀久居官场, 自然知道江翎瑜所指“不能走”具体是什么, 无非就是崇明帝的恩威, 还是想再求求江翎瑜:“霖儿,为父不想管那些事了, 父亲想带你回家,咱们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父亲,回去才要担惊受怕。”
  江翎瑜迫于无奈, 只好把话说得再直白一点:“儿子来了官场不过数月,儿子都知道的事,父亲不知道吗?”
  江怀已经知道江翎瑜心中所想,也没必要再问太多了,走到他身边:“儿子, 以前的事,你还怪父亲吗?”
  江翎瑜看看坐在不远处的廖无春,他很自觉地低头, 不曾参与到对话之中, 也不避讳, 该说就说:“当然, 父亲大抵也知道, 儿子是很难忘了旧怨的。”
  “我如何才能弥补你?”
  江怀试探:“以后父亲都听你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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