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说罢闪了身,到时候他真想看看臧洋还有没有余力还击。
而在年瑜眼里,归凌的所作所为简直像只苍蝇,一天到晚在耳边嗡嗡嗡地吵,翅膀扑棱扑棱飞挺快。并非不能打死,只是手边没有工具,直接拿掌心拍死太过恶心。
他在等人递来一张纸。
斗了段时间,太阳已不高悬在正上空,唯大地开始发力,向上托出暖气流,燥得人心烦。
臧洋转过身时,忽然响起一声很细微的“咕噜”,便也不在意刚刚归凌有多气人了,只是眨眨眼对年瑜道:“你太久没回来了,我都饿了。”
年瑜瞬间破功,既无语又觉得好笑:“... 你是饿了才出来找我的?”
真把自己当狗了?
“那倒也不是,”臧洋跟着弯弯笑眼,“觉得有些心慌,所以看了定位器出来找。”
年瑜闻言点点头,忽然想了什么,又紧张起来:“你的手...”
“还好,”臧洋主动握住他,“震了一下而已,没怎么打,出不了事。”
“放心,归凌不可能绕过我对你动手的,我有把握。”
明明是相同的面孔,一个会笑,一个不会笑,冷下来都令人不寒而栗。但唯独会笑的那个,心里还是有朵花,接近后才会发觉他只是强大,而并非是不可一世的冷酷。
面对值得的人,他真的会特别特别小心翼翼。
年瑜也想让他放心,于是说:“归凌不敢拿我怎样的。”
臧洋搂着他腰抱了过来。他没问对方“哪来的把握”,对方也没问自己“为什么不敢”,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用自己的方式兜着底。
但有件事臧洋十分在意,比这盘大棋还在意——
“小鲶鱼,为什么你身上又一股烟味。”
年瑜:“... ... ”
年瑜:“我没抽,严姝抽的。”
这回是真的。
臧洋的微笑冻在脸上,双手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插进年瑜衣兜。
敢情不是真的想抱他,而是准备搜身。
年瑜本就是在当中间商进货的途中,于是看着他指间夹了个烟盒出来,被抓了现行。
没想到胡乱甩锅的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没收了,”臧洋的笑眼里透露出一股危险的劲,“你等着哈,找到机会后我会把你前几个晚上挑衅我和偷偷抽烟的事一起清算了。”
年瑜:“........... ”
冤枉。
*
这天剩下的时间,由于前一晚都没睡,两人便老老实实在屋里休息。期间年瑜一直在规划怎么把烟盒从臧洋身上偷回来,但每次都被臧洋有意无意地避开。
臧洋知道他想干嘛,只是没有戳穿他。
直到门被人轻叩,他站起身去开,位置站得很巧妙,刚好把屋里的人挡住。
格泉停在门口,整个人面相威武了不少,有了做首领的矜重和持稳,短短几天便再也不如以前般亲切,褪去了会跟人插科打诨的气质,压倒性的权威向旧交竖起了高高一堵墙。
年瑜心里还没来得及感慨一句“红气养人”,就听她一板一眼地开口道:
“两天后,要举行首领正式更换的祭祀。你准备一下。”
年瑜淡漠地“哦”一声,注意到格泉有想往里看的架势,便也顺势摆出想与她彻底断交的样子,匆匆阖上了门。
第88章
他本人对格泉并没有什么意见, 如果不是对方想找臧洋,两人本可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的。
只是距离战前祭祀都还没过几天,他就又有的忙了。
回头看, 臧洋摆弄一张无辜的脸对着他,仿佛在说“你去忙吧,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也许是年瑜带了滤镜, 也许是此男真的走上了卖茶一去不复返的道路, 总之他现在很难迈开步子。
归凌不会善罢甘休,他私心是想在第二次部落对抗开始前留下来陪臧洋的。臧洋说过很多安慰的话,他认为不会发生的事就一定不会发生, 可却从没有明确说过“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逆天改命不是不行,关键是有没有这份心。
但就算再难割舍, 流逝的时间终究是追在人屁股后面赶的猛兽。道路千条万条,永远都在向前延展, 不继续走的人只会被吞噬。
年瑜心里清楚, 所以他更要做好表率, 不论是康庄道还是独木桥, 不论臧洋牵不牵着他,不论是义无反顾地走还是一步三回头。
只要当好这个引路人,让臧洋自己选择何时放手,就是对对方最好的尊重。
所以他还是臭着张脸忙碌起来,那阵仗,平日里与他交情甚好的炎见了都要退避三舍。所有的担心只化作给臧洋留的一句——“要是真忍不下去了, 就去找严姝”。
“找你不行吗?”臧洋问。
年瑜默了默:“我没法让你好受点,严姝至少会点驱散技能。”
臧洋没再接类似于“你陪着我我就会好受点”的幼稚鬼话,他收敛了自己不着调的脾气,安安静静地坐在屋里, 犹如田野里的稻草人,总是见证麦穗从嫩芽到芃芃金黄,又在深秋的时候消失。农夫在他身旁来来回回,乌鸦在他的头顶打转盘旋,天与地都广袤辽远。
改日飞翔的乌鸦不再是原先那只,农民还是那个农民,只不过出户的身影逐渐弯驼,垂垂老矣,仿佛有朝一日就再也不会出现。而他依旧是那个挂着沉默笑脸的稻草人。
年瑜见不得他这样,甘愿他能说一两句幼稚的浑话。于是一得空就溜达回屋子,任臧洋诚实的肢体语言抱住他,两颗漂亮的眼珠子倾诉着:
“好吧,其实我还是不想农夫离开,希望每天都能听到农夫耕田时哼的一两句民歌。”
如果白日里实在忙得脚不着地,晚上回去他也会问臧洋有没有去找严姝。
不问还好,这一问就跟提醒老师布置作业一样,第二日下午他在马厩喂赤兔的时候,严姝气呼呼地冲过来找他算账,就差把烟盒一起丢进去让赤兔吃了。
严姝本来平时在外人面前就冷冷的,被气一下差点不会说话了,在年瑜疑惑的目光中愤愤憋出一句:
“你俩到底想干嘛?”
年瑜:“什么干嘛?”
“我当初问你抽不抽烟的时候你拒绝,然后瞒着所有人偷偷抽。你瞒就瞒吧,怎么还给臧洋发现了?连给我带烟都能被他发现了?”
年瑜手一顿,赤兔的嘴差点拱到他脸。
“... 他找你说什么了?”
严姝冷呵一声:“他把我叫出去聊了一个小时,从香烟的成分聊到危害健康污染空气,然后跟我说以后想抽烟就往嘴里塞根肉桂,反正都是卷的。就当我以为他结尾要放什么屁升华一下的时候,他却苦口婆心地说‘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带着年瑜抽烟了’。”
“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抽烟是我带坏你的吗???你当初交易的时候没说还要听臧洋絮叨一个小时啊!”
年瑜:“... ...”
赤兔听不懂,但它尾巴和嘴同时开甩,还“哼哧”了一声。
严姝不像臧洋,嘴皮子功夫那么强,说完这一堆她已经要累死了,但还是越想越气:
“更过分的是,我看他精神百倍地说了这么多,还以为诅咒消了,盯着看了很久才发现他血条在缓慢地掉,都开始发烧了,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蹦跶,找死啊?有这病人我要折寿三年。”
年瑜作为家属,听完一个激灵:“他发烧了?”
严姝无奈呼出口气:“对,但也不用太紧张,只是低...”
话还没说完,她的怀里猛地被塞进来一捧干草,年瑜说了句“帮我喂一下”就旷工了。
留下她站在原地,看着干草喷了句:
“草。”
*
年瑜火急火燎地赶回去,开门就见臧洋跟个没事人一样,单手枕着后脑勺躺在地上,膝盖搭着一条腿,匕首就悬在脸上方不停转——
一副找死做派。
听到动静后他乖乖坐起来,要不是眼底有圈浅浅的潮红,简直看不出病气。
这人还是这么能忍,忍到年瑜差点以为严姝在骗他。
“你发... 烧了?”
“好像是有点?”臧洋自己也搞不清楚:“血量是有点掉了,还挺稀奇。我头一回生病,原来是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想你快点回来的感觉。”
“少贫。”年瑜蹙眉上前,手贴上他额头。
确实是发烧了,体温明显比平时要高,难办的是副本里并不像待注销区还有药店,臧洋的烧退不下去,还更可能随着诅咒的加强而越烧越高。
到时候不会烧傻了吧?
臧洋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瞬间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直接伸手轻轻捏了一把腰,把年瑜捏得往后缩老远。
“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他撇撇嘴,“我死了都不会傻了。”
“那你还是傻了好。”年瑜无情道。
“我傻了你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