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不要学坏了啊小鲶鱼,”他语重心长不到半秒,话锋一转,“不过下次你想抽的话可以叫我,我还挺想体会一下你对着我吐烟的感觉... ”
  “........... ”
  “神经病。”
  年瑜挣脱、起身、开门、关门、逃出去,一气呵成。
  臧洋盯着“怦”一声被用力砸上的门,还没来得及笑出来,门又刷地被打开。
  年瑜探出个臭脸,冷冷道:“不许抠手,我回来后检查。”
  “怦”一声,又砸上了,甚至还抖了点木屑纷飞。
  年瑜一股脑在村子里绕了一圈,最后站定在篝火旁,想一盆水泼过去。
  没用的东西,我给你打火你怎么不掩护我?
  一旁的炎从他出门到现在盯了他的行动轨迹半天,从尝试理解到放弃思考,讪讪问道:
  “... 瑜,发生什么了... 你脸好红。”
  年瑜眼睛一睁一闭就道:“刚跑了一圈。”
  “... 呃,可我刚看着你走了一圈... ”
  年瑜:“... ... ”
  炎:“... ... ”
  炎:“没事,你跑了一圈,嗯。”
  接着他又见年瑜一个闷头去井旁打了桶水洗脸,随便抹了几下,脸倒是不红了,但刘海还挂着水滴就回来问道:“你有见到严姝吗?”
  “在巫师那儿吧,现在应该没那么忙了。”
  于是年瑜果断转身离开,徒留搞不清楚状况的炎。
  而炎一个扭头,又和从房屋门缝露出一撮白毛的臧洋大眼瞪小眼。
  最终以臧洋笑眯眯地率先打了个招呼收尾。
  第87章
  年瑜在疗伤屋找到了“心狠手辣”的严姝。
  伤员被疼得嗷嗷叫唤, 而严姝则板着副铁面冷眼旁观。到了要换药时,一个个都绕着她走,仿佛让她来包扎跟下地狱没啥区别。
  “下一个。”
  一个年轻小伙畏手畏脚地上前:“能... 能不能让糖来给我换... ”
  严姝:“爱换换, 不换滚。”
  大男子汉差点泪洒现场。
  屋里全是汗臭和血痂的味道,又潮又熏, 年瑜一进来几欲抬手捏鼻子, 想来严姝能在里面坐这么久也不容易。
  那小伙拉着张脸, 扭头看见年瑜跟看见救星般,大喊着:“祭司来了,祭司来了, 你先给祭司治疗吧!我可以忍会儿的!”
  年瑜:“... ... ”
  话语里完全没有对祭司的尊敬,只有对严姝的恐惧。
  严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冷冷道:“祭司也不能插队。”
  小伙惊天地泣鬼神地“啊——!!!!”了一大声,魂儿都飘走了。
  明明干的是救死扶伤的活儿, 却跟黑. 道老大收拾人一样。年瑜默默等解决后才上前, 严姝拍拍手站起来, 一起去了山楂树旁。
  现在的山楂树已有人专门养护, 果实光鲜圆润,叶片还沾着剔透的水珠,长势大好,也不会有人私自采摘。因此除却专人工作时间,这块地依旧祥和宁静。
  严姝一解放,又拿出根烟开始抽, 说:“得空了,我也有事想问你。”
  年瑜:“关于格泉当首领的事吗?”
  “是,”严姝纳闷道,“是你粗心没把控票, 还是故意的?”
  “故意的,”他说,“臧洋... 不能当这个首领。”
  “为什么?”
  “他被诅咒了。”
  严姝仿佛吃到了天大的瓜,抬头、吸烟、仰头、吐烟,缓缓道:“所以你来找我和诅咒有关?”
  “想咨询你解除诅咒的方法。”
  “那你还真问对人了,”她笑了下,“我也是巫师牌。告诉你可以,但也想捞点好处。”
  年瑜平静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严姝面上很随意:“都行,看你能开出什么价。”
  可能是自己前不久也刚抽过,年瑜这回竟觉得烟也不难闻,像被露水吸走了苦淡的味道,只留雾气在周围缭绕,盖过山岗的祭坛。
  视野前有些迷糊到失真,年瑜忽然福至心灵,慢条斯理道:“无限量供烟行吗?”
  “无、限、量?”严姝诧异到一字一顿,“你不是不抽吗?”
  “有门路。”
  “我抽了不会中毒吧?”
  年瑜:“...... 不会。”
  严姝将信将疑地打量他一番,像是给人做了个全身体检,最后才摆摆手道:“行吧。”
  “解除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杀死下诅咒的巫师就行。”
  年瑜闻言眼神沉下来,眉心拧起。
  简单?这可一点儿都不简单。
  臧洋不会想杀了唐糖的,也不会想让他来杀了唐糖,当然他自己本身同样不忍。
  严姝看出了他的难色,说了点好话:“不解除也死不了,顶多难受点,再不济可以来找我。”
  虽然她很大方,但年瑜还是冷不丁想起了疗伤屋里的那声惨叫。真把臧洋送过去,他都替臧洋冒汗。
  年瑜道声谢离开,当即又回到祭坛找琰讨烟,吃了对方的很多个鄙视。
  下山时已是正午时分,太阳光刺眼却没有一点温度。年瑜走在路上,忽而想起臧洋说话不算话,欠了他两声狗叫。念对方在藏红疹,不好出门,他又接着萌生出了自己要回家喂狗的错觉。
  可是企图偷狗的人不会让他好过。
  他越走越恶寒,匆匆步履中,垂眼扫过湖面,恰好捉到了身后模糊抽象的黑影,犹如澄澈清水下的海草,想缠住摆动的脚踝让人溺水。
  又跟踪。
  四下无人,年瑜这次不再警示,而是实打实地射出一发子弹,坦然看向那团黑影显现,用他伴侣的面孔森森瞪着他。
  就是这个眼神...
  年瑜很满意这个眼神——
  一副想杀他又杀不掉的样子,让他感到万分的安心。
  跟踪的本质是什么?不就是锁定了猎物却又无法捕食,十指不甘所以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吗?
  归凌越是这副样子,年瑜就越想笑。
  “怎么了,”年瑜镇定地问他:“首领没事干吗,要来跟着一个小祭司。”
  归凌的眼神显得更凌厉了,像把停在喉头前,不敢刺进去的刀。
  “你还真是块狗皮膏药,”他习惯性昂头撇着眼,傲睨自若道,“掉价。”
  “本来就没什么钱,”年瑜满不在意,“倒是你,花大功夫没除掉我... ”
  他的眉头跟着挑起,一字一顿道:“很、急、吧?”
  话音刚落,年瑜身体往左微微一转,脚下的杂草霎时被劈开,飞向两侧,泥土赤裸显现,甚至被深耕翻出几厘米。
  好一个除草机。
  归凌明显怒了,满脸写着“杀不死你我也要扒了你的手筋”,不等年瑜站稳就再次出击,却没想匕首“咣当”一声打在了步枪上,而对方的身躯晃都不晃,像是早有准备。
  年瑜表面看着手无缚鸡之力,但实际却比上次能打多了。
  两人交手几个来回,把周围搅得天翻地覆,直到冒出一道短短的利刃光芒,直逼喉颈。归凌侧步闪避,脚下踢出一块石头,堪堪没让两把刀对上,但也乱了节奏,暴露出支撑在地毫无设防的右腿。
  年瑜左手掏枪一转,子弹快准狠地打中了归凌的那条小腿,骨头粉碎的声音融进石子炸开的动静里,黑布料挡住了渗出来的血,归凌也像察觉不到痛,退后几步站稳了身形。
  “这算什么,”归凌如相安无事般盯着突然杀出来的人,仿佛尽管受伤了仍是世界的主宰,“你们在演王子和影卫的戏码吗?”
  他接着转向枪口还在冒烟的年瑜:“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抽筋剔骨还是不在话下的。”
  哦——确定了,原先想方设法企图弄死他,而现在是百分百不敢杀他啊,都退化成抽筋剔骨了。
  想来是昭光寺一晚差点酿成大祸,和丹尼尔一样被管理员n训话了吧。用心口的疤换一个翻盘点,这场买卖可太值了。
  年瑜站在后面,无声冷笑。
  “想动他先杀我,”横插一脚进来的臧洋替他笑了出声,“你敢吗?”
  那肯定是不敢的,臧洋要是死了,归凌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但他真以为自己是堵铜墙铁壁,归凌突不破还绕不过吗?
  “就你,先想想怎么解除诅咒再说吧。”
  诅咒发展到最后,臧洋将会跟个废人差不多,居然还敢在这夸夸其词。
  归凌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我不敢杀你,难道你就敢杀唐糖了吗?
  臧洋这种人,坏得不彻底,好得不纯粹,和他不一样,所以他才想拿臧洋做实验。但同时,他又对这种人很不屑,因为他不理解臧洋的“好”到底从何而来,天底下有什么事能超越自身利益?
  这种“好”简直太神奇,太愚蠢,太莫名其妙了。
  两人互不相让,但都明白点到为止。
  越过层层叠嶂,归凌远远见山岗上有个好似柴木的身影睥睨众生般注视着他,于是咬了咬后槽牙,又装作无事道:“期待下一次部落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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