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养大了阴鸷反派 第31节
难得他来求自己帮忙,她不再多问,动笔写起来。
景延说一句,她写一句,渐渐为笔下这命苦的一家三口感到揪心,没察觉的就写了近二十张纸,拢一拢,已有十多封信,足够用了。
收好信后,景延的表情变得严肃。
“阿姐,我这次真的要走了。”
“什么?”沈姝云大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他微微一笑,“朔州城增加军备,正在招募军士,我想去试试,趁着年轻,为自己争一个能拿上台面的身份。”
朔州增兵,说明皇帝已不能理政,距离前世诸侯起兵只剩不到四个月了。
沈姝云尝试挽留,“想要身份,并非只有从军一条路,你可以和我一起从商,或者去考武状元,战场凶险,刀剑无眼,万一有个好歹,你想让我为你哭丧吗?”
她越说越着急,明明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她跟景延相处融洽,与前世截然不同,为什么他突然会想去从军。
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还是会走向既定的终点——这让她感到无力。
少年隔着窗看她,目光在她脸上轻抚。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胡说什么。”她揉揉湿润的双眼,扭开脸,“你有志气就活着回来,不然,就别指望我为你哭。”
他轻笑一声,转身往台阶下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沈姝云匆匆追出门,想再挽留他,不料少年转过身,自己径直撞进他怀里,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周身环绕着属于他的清冷气息。
“阿姐,我走了。”他的声音落在耳边,不带任何情绪,听得她心底泛酸。
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方才那个深深的拥抱,像梦一样散了。
景延还是回到了他既定的人生中。
她想,她依然不会安于命运,或许,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第27章 十七岁的少年将军
上京路上, 一路有京城沈家的家仆护送,身边又有拂雪与邱山两个自己人,她坐在马车里, 看着车窗外变换的景色, 心绪平平。
第一次走这条路时,她满心期待与父亲的久别重逢,而现在, 她只等着去周边打听的小厮早点回来。
她刚离开虞阳不过半个月,朔州就生了大变故,不知详情, 只知是定远侯亲自任命的一个姓萧的将军率军出征, 直指南州。
如今她人快到京城, 战火已经从南州蔓延到朔州, 胜负难说,局势仍不明朗。
她不通军事,唯一清楚的是, 这辈子开战的时间似乎比上辈子早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意味着什么,她想不明白。
她没有兼济天下的宽大胸襟,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终于在到达京城时, 放下了执念,再不过问有关朔州的事。
被下人们送进沈府,她秉着礼数先去拜见父亲和继母,又去见了一双弟妹,礼貌的送上自己潜心抄写的清心经,每人一本。
他们收下时尴尬的表情,沈姝云只装作看不见。
经书是她一个月前花二两银子从徐鹤年那里买的,早知道无论送什么好东西, 这家里的人都看不上,干脆送这心意最真、最不顶用的。
一开始,继母还装作很关心她的样子,可她懒得演母女情深的戏码,冷了对方两回,继母便在背地里翻起了白眼。
至于父亲,每日念叨忙,不是公务就是外出交际,也不见他有什么政绩,做了十多年的官,仍只是个六品主薄,暗中放印子钱,倒是敛了不少财。
他们不拿她当家人,她也不稀罕,得了空便出府去。
王安济和絮娘的铺子生意红火,连带着她这个大东家都赚的盆满钵满。
后见喜春学了好手艺,不忍埋没她的才能,又忙着买新铺子,给她开个点心铺。
名下的生意多起来,铺面、田地、产业都是进项,银子每日流水般的进来,她与拂雪两人打算盘打到天黑都算不过来,干脆请了专业的账房先生替她料理,如此,只需她每月对一对账簿,收取现银或银票即可。
继母为了排挤她,让她住沈府最角落的客院,反倒让她省了不少心。
这院子与主院隔着一条巷一扇门,偏门则直达府外,关上与主院相通的门来,便自成一方天地。
起先一个月是她与拂雪住院里,邱山住在府中仆人房里,后来喜春搬来,她们三个便一起住,每日都热闹闹的。
身边有人陪,日日有事做,时间流过少女欢笑的容颜、沉甸甸的银子、黄了又绿的枝叶,落在新生儿软嫩的鼻尖。
转眼已在京中过三载。
*
“宝儿,来姑姑这儿。”
“宝儿,看大勺子,长大了要不要跟我学做菜,每天都有好吃的。”
王家的百日抓周宴上,圆滚滚的王大宝穿着红肚兜,被絮娘放在红布上,等着他去抓红布四周的物件。
他傻傻的咬着指头流口水,看两个漂亮的姑姑,又转眼看那两个腼腆不说话的人。
邱山面前放着的是一把木雕的小刀,拂雪则拿出了她引以为傲的算盘和剪刀,怕刮到小孩子的手,还把剪刀的头又红布缠起来。
作为爹娘,王安济和絮娘没拿什么物件,成婚多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只盼他平安百岁,不求其他。
王大宝看了一圈,往前一趴,手脚并用的朝沈姝云爬过去,小手抓起他面前的书,放在嘴里咬了咬,口水都快把书页泡湿了。
“哈哈哈哈哈!”絮娘满意的拍拍手,“不愧是我儿子,读书好啊,你娘我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咱们一家子的墨水,都得在你身上补回来。”
孩子听了娘亲的声音,也乐得咯咯直笑,抓着手里的书,晃的书页哗哗作响。
王安济看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母子,满心幸福,左手抱起儿子,右手搂住娘子。
念叨絮娘,“不是说只要他平安吗,结果还是盼着他读书当大官。”
“谁说读书就一定要当官了。”絮娘往他腰上拧了一把,“儿子这是随他姑,喜欢她姑嘞。”
扭过脸去亲亲王大宝,“好宝儿,听你姑姑的就对了,往后跟你姑学,认字算账什么都会,只要你能有你姑一半出息,娘就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她一笑起来,小声感染着整个屋里的人都跟着笑,欢乐充斥在一方小院里。
被视为家中福星的沈姝云自然不白担名头,取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阿兄,这是我给宝儿的贺礼。”
絮娘接过大宝,王安济不好意思的结果那薄薄一张纸,打开一看,是京城一座三进宅子的房契,位置就在两间铺面西边,拐弯就到。
他忙叠起来,推回去,“这太贵重了,小妹,你给的已经够多了,很够了。”
沈姝云慢悠悠的把房契塞回他手里,“亏的你和絮娘能干,叫我也跟着沾光,再说了,这是我给宝儿的贺礼,百日的好福气,你可不能给他推了。”
王安济一个大男人,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夫妇二人在京这些年攒的钱,也就刚够买一座二进的宅子,沈姝云一出手就送他们一座三进,叫他们早享多少年的福啊。
“宝儿,快给你姑姑磕一个,谢她给咱们家带来福气,拖她的福,天天都是好日子。”
絮娘说着就要把孩子放地上,被沈姝云半路拦下,把大侄子抱在自己怀里。
“啊唔!”小孩嘴里冒泡,又香又软,叫她爱不释手。
在王家的日子总是欢声笑语,格外快活,反观沈家宅内,一股子迂腐陈旧味。
主屋里,宋氏嚼着茶叶,翘着二郎腿坐在贵妃椅上,听贴身女使禀报,不自觉攥起掌心。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女使声情并茂,“我看的真真的,头天大小姐进了王家,第二天那家人就搬进新宅子了,我悄悄打听了,那座宅子少说要卖八千两,他们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哪儿来这么大一笔钱呢,一定是大小姐给的。”
宋氏吐掉香茶,眉眼一蹙,“我就说这三年,扣了她的衣食供应,她竟一点动静都没有,原以为是守着她那死鬼老娘的嫁妆过日子,没想到她是另有横财。”
“夫人打算如何收拾她?”
“哪用得着我出头,这两年大周各地都在打仗,官人的月俸都停了半年多了。”
“夫人的意思是……”
宋氏转转精明的眼珠,“上头好几位大员都因三王叛乱之事被罢免,位置有空缺,朝廷又正缺银子,官人若有银子打点,平步青云是早晚的事。”
战乱蔓延各地,都快烧到京城了,城中权贵个个惊慌,乱局之中,官员被罢免、告老还乡成了常事,官眷们也没了交际的心思,都躲在家中,怕惹是非。
也因如此,宋氏久居家中百无聊赖,才注意到家中角落里住着的沈姝云形迹可疑。
当晚,宋氏就把自己近日探查到的消息统统告诉了沈复。
没过两天,沈姝云就被沈复叫去。
归家三年,她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许是前世对父亲的敬畏,总让她觉得这个男人高不可攀,令人敬畏,如今眼中所见却是一张遍布皱纹、精于算计的小人长相。
待听到他口中所言,更是连心中最后一点淡薄的父女情都消磨光了。
“妙珠已经十六了,我为她定了城北安伯侯家的次子,待到京城内外的局势稳定下来,便为他们办亲事。”
沈复停顿片刻,眼神试探着往她身上瞥了一下,“能攀上侯府不容易,我与你母亲商量了,要替妙珠备一份厚厚的嫁妆,才不会被侯府看轻……你这个做姐姐的,可有什么表示?”
她能有什么表示?
宋氏待她不慈,沈妙珠又自视清高,从未尊重过她这个姐姐,一家子都当她是透明的,难道还要她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不成。
沈姝云想也不想,“那我替妹妹绣张盖头吧,祝妹妹姻缘美满。”
她在这家里从未显露过本事,若他们真要她绣的东西,那她就花二百钱去街上买一张,豪不费事。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沈复脸上端起几分威严,“盖头不急着绣,既然你对你妹妹有心,过两日就陪她去城外上香吧,在三清祖师面前保佑她婚事顺遂,保佑沈家能顺利渡过难关。”
闻言,沈姝云隐隐觉察到什么。
试探问:“家中一切太平,父亲怎说沈家遇到难关了?”
沈复皱眉,“这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该打听的事,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是。”沈姝云不再多言。
商不与官斗,本想着沈家若碰上官司,她能趁机与这一家子划清界限,彻底将户籍挪出沈家,自立门户,如今看来,还要再等一等。
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喜春已经去点心铺里忙了,拂雪正在清点前两天刚收到的租子和分红,忙的说话都抬不起头。
“从不见老爷主动找小姐,这回叫小姐过去,是有什么事?”
“是为着沈妙珠的婚事,听他的语气,像是要我给沈妙珠添嫁妆的意思。”沈姝云喝了口茶润喉,随即走到书案后,同她一起清点。
“这一家子从不将小姐当自己人,却突然想要姑娘出力,怕是家里缺钱了,没脸在明面上说,才拿婚事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