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竹出好笋 第18节

  不过这样的变化挺好,作为挚友,他与祢通是真心为他开心的。
  “好,一定让秦探花的肌肤如羊脂玉一样光滑。”
  “秦隽,你好些了吗?”宋凌霜在门外等的很着急,都想用手指戳破窗户偷看了,可她想了想,以后她也得睡在这儿,万一被别人窥见春光就不太好了,见陆诚出来她又一溜烟跑了进去,秦隽长秦隽短的。
  陆诚和小桃都觉得这两人很有意思,秦隽就这样哄着她,宠着她,可宋凌霜偏偏又是个活泼的,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一个闹,一个哄,两人倒也是自得其乐。
  **
  五日后,谷雨的死讯传到了太傅府,尸体也被运了回来,惨不忍睹。
  姜青屏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狠狠哭了一场,哪怕谷雨还有一口气,她都愿意将入川花给她尽数服下,换她一线生机。
  可这世上没有哪怕,也没有如果。
  姜青屏知道,她的谷雨姨不愿意给任何人污蔑她的机会,才会视死如归,可她一直囿于爱情,害死了她的谷雨姨,从今往后,在这世上除了祖父,再也没有人爱她了,可这回她谁也恨不起来,她的脑筋似乎难得的清醒了一阵,她要快刀斩乱麻,将秦隽从她心中抹去。
  太傅本想将谷雨的尸体安放在姜氏陵园里,算是对她衷心的告慰,可此时陆侯府却来了人,拿出了陆致安的遗书,愿意侯夫人之礼安葬谷雨,这是陆致安的遗愿。
  “与雨卿生不能同寝,惟愿死能同穴。”
  婢女与侯夫人,十三年前她为了青屏选了一次,这次青屏希望她也能和所爱之人永远相伴。
  陆家提出了一个要求,谷雨必须同刺杀朝廷命官和拐卖官眷无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姜太傅与姜青屏心中了然,问题的症结在于宋凌霜和秦隽二人,其他的对太傅来说都是小事。
  **
  听到有人敲门,宋凌霜和小桃在荡秋千,秦隽去开的门。
  “恩师,姜小姐。”
  宋凌霜听到秦隽和他们寒暄的声音,下了秋千。
  再次见到太傅和姜青屏,宋凌霜觉得他们都变了许多,太傅苍老了些,看她的眼神也比从前凌厉了些,而姜青屏今日居然是一袭素衣来的,想必是为了谷雨吧。
  两人一进来,太傅府的下人抬进来了许多许多贺礼和小山一样高,名曰是新婚贺礼。
  “恩师有吩咐但说无妨。”秦隽的手伤的严重,还是对太傅恭敬的躬身一揖。
  太傅将秦隽扶了起来,“斐然受了重伤,虚礼便免了。”
  “隽…秦侍郎,青屏今日前来是想请宋小姐和你对谷雨姨不计前嫌,让她能以侯夫人之礼葬入陆侯府。”没有寒暄,没有揶揄,没有迂回,爽快的开门见山让宋凌霜都有些另眼相看了。
  论起来,谷雨自尽前,自己也打了她三巴掌,也算是讨回了些公道,可看秦隽伤的那么重,她又觉得为何要做这个好人,宋凌霜内心正在天人交战时,她看见姜青屏双膝微屈,要向她跪下来。
  宋凌霜赶忙拉住了她,“青屏小姐不必如此,容我同秦隽商量片刻可好?”
  秦隽面容含笑,随她走到了一边。
  “秦隽,这事你怎么想呀?我有些不开心,可人都去了,好像也没到要赶尽杀绝的地步。”
  秦隽的神色宋凌霜有些看不明白,秦隽拍了拍宋凌霜的脑袋,“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我都依你。”
  冤家宜解不宜结,虽然是用秦隽的血和谷雨的命换来的。
  最后宋凌霜同意不再追究这件事,当然那三巴掌的事情,宋凌霜也没提。
  姜青屏准备离开时,宋凌霜告诉了她谷雨临终前的那两句话,姜青屏潸然泪下,见状宋陵霜给姜青屏递了帕子,姜青屏迟疑了一阵,宋凌霜以为她嫌弃,就打算收回,谁知姜青屏接过了帕子。
  “凌霜姑娘,谢谢你。我祝你同秦侍郎白首同心,婚礼我会去的。”
  宋凌霜忽然有一种她们可以做朋友的错觉,她自嘲一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姜青屏却也向她递了帕子,这在大晟,便是两位姑娘结为姐妹的意思。
  她第一反应是望向了秦隽,秦隽的眼神告诉她,让她自己做决定。
  和太傅的孙女做朋友亏了吗?没有!宋凌霜笑逐颜开的接过了姜青屏的手绢,她的手绢上绣的是孔雀的翎羽,很是精致好看。
  要是早能够这样该多好啊,不过现在似乎也不晚。
  **
  十日后,谷雨葬入陆家的陵园,死因是失足坠崖而亡。
  兆京衙门也很快出了告示,还了流民营清白。
  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宋凌霜正缠着秦隽给她读话本子,秦隽读的声情并茂,宋凌霜听得很是痴迷,忽然有人拍门,打断了这一意境。
  宋凌霜有些不悦,“秦隽,你明天请一个管家吧,天天开门好累的。”
  “你挑,都依你。管家、护院、丫鬟,都你做主。”秦隽宠溺的同她说。
  宋凌霜得意的笑笑,她也算提前体会了一把当家主母的快乐了。
  打开门,把宋凌霜吓了一跳,门口乌央乌央的站了百八十号流民。
  “秦隽,你快来。”
  秦隽一出现在门口,那些流民都朝他作揖。
  带头的是那位叫李勇的刀疤男子,“听闻秦侍郎为了我们的清白以身犯险,受了重伤,遭了大罪,今后秦侍郎和宋小姐若有吩咐,我等必当舍命相报。”
  众人附和,“舍命相报。”极为震撼。
  秦隽连忙下了台阶,将他们扶起,“是诸位救了我未过门的妻子,秦某只是投桃报李,受不起诸位如此重礼。”
  宋凌霜也下了台阶,学着秦隽的样子将他们一一扶起。
  “漂亮姊姊,英俊哥哥。”是那位叫小盏的孩子在呼唤宋凌霜和秦隽,从后面一直挤到了前面。
  “小盏,对不起…上次是因为姊姊给你的饼,你才…”宋凌霜有些自责。
  那叫小盏的孩子摇摇头,“姊姊和哥哥善心何错之有?而且江仵作救了我,都是拖了姊姊和哥哥的福…”那孩子欲言又止,似是有所求。
  小盏的父母准备将他拉回去,秦隽见状走到了他面前,蹲了下来,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就看那孩子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一下比一下笑的更开心,连周围的人都面露了惊喜之色。
  等到众人散去,宋凌霜瞥了一眼秦隽又不理他,瞥了一眼又不理他,神神秘秘的不主动同她说,哼,今天不要理秦隽了。
  秦隽主动开口,“小盏知道我是探花郎,想让我教他,我同他说只能点拨他十日,不以师生相称,他同意了。”
  “十日,能教会啥,我看你教我七百个日夜也没把我教成女秀才。”
  秦隽憋不住,露齿笑了出来,很是爽朗。
  宋凌霜有些不开心,嘴撅的老高了。
  秦隽解释道,“十日,是
  因为郑尚书今日找人来提醒我恢复的差不多该去上值了。”
  宋凌霜还是不开心,哼,伤筋动骨一百天,刑部还有没有人情。
  秦隽颇为认真的,直视着宋凌霜的眼眸说道,“其实,箐箐,你才是我的先生,是你教会了我如何爱人,融化了我心中的万仞冰山。”
  宋凌霜有些小开心,但是她伸出了可爱的小手,手心朝上,“那我的束脩呢?”
  “晚生家贫,以身相许,宋先生意下如何?”
  她先是轻嗤一声,“油嘴滑舌。”然后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绕着秦隽踱步转了一圈,又走了一圈。
  走到秦隽身后,宋凌霜很大声的说了一句,“秦小郎君还算颇有些姿色,本先生很满意。”然后从背后一把抱住了秦隽。
  “秦隽,等你手好了,给我画幅画吧。”
  “为何要等手好了?你未来夫君左右手一样都可以写字作画。”
  宋凌霜本有些狐疑,只见秦隽拿出了盒颜料和墨汁,铺开了宣纸,便开始作画了。
  “秦隽,你都不看我,怎么会画的好看,你看看我啊。”
  秦隽就时不时的瞄宋凌霜两眼,看着她这副小河豚般模样,觉得可爱极了。
  一个时辰后,秦隽画完了。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绘的是他眼中宋凌霜双手托腮的模样。
  “好像啊,比我还漂亮。”宋凌霜非常满意,拿着成品转了好几个圈,还不断用嘴想把颜料吹干。
  秦隽摇摇头,“没有画能比你好看,你是跃然纸上的活色生香。”随即又补充道,“我之前有幅更满意的画作,是你十四岁时我送你的生辰礼,绘的是你侧脸看绿梅时的样子。郭氏把它送给徐驹了,我寻了很久没有寻到。”
  “那秦隽,你再画一幅啊,你那么厉害过目不忘。”
  “不一样的,心境不一样,笔触也不一样,我当时送你那幅画本来做的是告别礼,里面蕴藏着我当时的深情。”
  宋凌霜心下一酸,这件事她本是不愿意提起的。
  “秦隽,你那时候真的打算抛下我的吗?”
  第16章 奕棋我最喜欢……
  秦隽的神色有些黯然,“那是我此生最自以为是的决定,可其实我放不下你。”
  “那日你祝我金榜题名的时候,我真的听到了心被撕裂开的声音,当时我在想,倘若不是同你一起,大登科、小登科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随后他将左手轻轻的抚上宋凌霜的脸颊,那眼神极为缱眷,看的宋凌霜心花怒放。
  “秦隽,我们明日去看四娘吧,四娘定然是想你了。”
  “好,不过要再过上几日,既答应指点小盏,就不能言而无信。你不是要挑管家丫鬟吗?这几日你也同小桃去挑挑,这是我在钱庄的印鉴,你想添置些什么都依你的意思办。”
  宋凌霜闻言很是兴奋,连连点头,接过秦隽的印鉴反复把玩。
  她长这么大除了秦隽是自己挑的,还没有从未随心所欲选过别的什么,是时候让她一显身手了。
  隔天,宋凌霜与小桃去了好几家牙行,都没有相中满意的丫鬟,出来后小桃有些气鼓鼓的,宋凌霜觉出了些不对劲。
  “小桃,你怎么了嘛?”
  “一听说是秦大人家招丫鬟,那些个丫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谁知是不是对未来姑爷存了什么心思?不能用,小姐,你得找个忠诚可靠一心为你着想的丫鬟才是。”小桃为宋凌霜的粗枝大叶有些忧心。
  宋凌霜认真的看着小桃,“那大约是不会有的,我心里明白只有你会一心一意对我好,别的丫鬟我就是请来帮你打打下手的。说真的,小桃,有的时候看见你,我才能记得我原来还有娘亲的。”
  宋凌霜说着说着,眼里起了雾气,小桃轻轻用绢子为她拭去了眼泪。
  小桃轻声细语的同宋凌霜说,“小姐,夫人的事情我不好说些什么,夫人离开前将契子给了我,我撕了。毕竟我无家可归,一辈子啊只能跟着小姐,小姐去哪儿,小桃就去哪。”
  她们两人在城中兜兜转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心的管家和丫鬟打算最后再看上一家,不行就打道回府了,毕竟主仆也是需要些缘分的。
  宋凌霜同小桃行至一个牙行铺子门口,正欲入门询问,却看到一中年男子被店家推了出来。
  牙行伙计十分不耐的大声说道,“从雪原州来的乡巴佬,哪知道我们兆京的规矩,出去出去。”
  行人纷纷侧目看着那个中年男子,那男子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蹲下捡起自己的包袱四散的物品,很是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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