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竟是宿敌白月光 第207节
谢灵瑜脑海中只余下震惊。
她又想起在两仪殿内,圣人提到三千卫时,那种恨不得屠之而后快的决绝。
凡三千卫,杀无赦。
可若是她母妃所言都是真的,那么三千卫最初成立,是为了收集情报招揽群臣,而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圣人顺利登基。
只是为何三千卫最后与圣人会如此决裂?
但谢灵瑜又想到三千卫的另外一位创始人崔知节。
“圣人与崔知节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谢灵瑜轻声问道。
韩太妃轻笑:“阿瑜,你在朝堂之中确实被历练了,一眼便接近了真相了。”
随即她淡淡摇头:“无非不过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犬烹。在最初三千卫成立之时,确实一心为了圣人登基。但是在圣人登基之后,三千卫掌握了太多世家门阀的秘辛,以至于那些世家门阀畏惧崔知节,即便崔知节无心,但是他在朝堂之上早已经形成了振臂一呼的滔天权势。”
谢灵瑜听着韩太妃的话,心底却没有一丝惊讶。
毕竟她身在皇室,即便身为女子,却也在史书上看过这些太多相似的故事,以至于眼前这个故事似乎也并不太出乎意料。
在争夺权势的时候,大概是真的有些许真心。
可一旦真的权势到手,曾经的生死相依,转眼间便有了嫌隙。
“所以最后皇伯爷罢免了崔知节吗?”谢灵瑜轻声说道。
因为据她所知,安国公府谢家如今依旧还是整个长安最为显赫的门阀世家,甚至圣人之前还想将崔休指婚给她,可见谢氏应该是并未受到崔知节的连累。
“朝野皆知圣人登基,崔知节与你阿耶乃是首功,圣人又怎会行此事,让天下人非议他亏待忠臣,”当韩太妃打开话匣子之后,这些年藏在她内心深处的很多话,似乎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嘉明五年,也便是你出生的那年,崔知节上拜都督秦成渭武四州诸军事、秦州刺史,至此离开了长安,之后他更是成为益州大都督,乃是朝臣遥领大都督的第一人。他虽离开长安,但是在外人看来,圣人待他依旧不薄。”
谢灵瑜听到这里却是不解了,圣人将崔知节调离长安,自是为了瓦解他手中权势。按照崔知节的身份地位来说,假以时日必是宰辅之位的不二人选。
自然手握一方重权的刺史,是如何也比不上长安的宰辅之位。
因此圣人看似待他圣宠依旧,却已是瓦解他手中权势。
谢灵瑜轻声问道:“崔大人接受了皇伯爷这样的安排了?”
“一介臣子,又岂能螳臂当车,撼动圣人的决心,况且圣人还给了他如此荣耀,崔知节自当是叩谢皇恩,”韩太妃淡然说道。
但即便韩太妃的口吻没有太大起伏,谢灵瑜却似乎听出了有些异样。
“既然崔知节接受了圣人的恩典,他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今朝野上下,几乎无人提到这位当年盛宠一时的崔大人,”谢灵瑜还是按捺住了心头这点小小疑惑,将更为重要的事情问了出来。
她入朝堂这么久,甚至跟安国公府崔家都有过深入的接触,但是如今在朝中主事的崔家人乃是兵部尚书崔知仲,还有他的儿子崔休。
崔知仲如今依旧还能官拜兵部尚书,可见圣人并未因为崔知节而迁怒整个崔氏。
但是崔知节这个人却犹如一片空白般,他的存在是被模糊了,或者说是在某种人为的因素之下,彻底被掩盖了。
他的过往,他与圣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都已被隐藏的彻底。
如今朝堂之中,似乎再无人敢提及这位崔知节大人。
韩太妃睨了她一眼,淡声说
道:“崔知节虽走,但是三千卫依旧还在,这样庞大又神秘的组织在侧,圣人岂会安心。”
“不是说三千卫乃是崔知节和父王一同创立,若是崔知节掌握三千卫,圣人无法安心,那么由父王掌握,难道圣人依旧不安心吗?”谢灵瑜问道。
但是她这句话说出来后,韩太妃望着她,眼底浮起笑意。
一瞬间,谢灵瑜便知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三千卫被掌握在崔知节手中的时候,圣人尚且都不放心,若是在她父王手中,只怕圣人会更不安心。
毕竟崔知节只是一个朝臣而已,而她父王可是谢氏皇族之人。
一个亲王手中掌握着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圣人只会比之前更加寝食难安。
“那么当年三千卫是被圣人收回手中了吗?”谢灵瑜又问道。
韩太妃面色微顿,她眼神陷入片刻的迷茫,似乎又陷入了曾经的那些回忆当中,谢灵瑜并未打扰她,而是耐心候着。
直到韩太妃似乎自己从回忆中挣脱,这才说道:“倘若三千卫真的如数回到圣人手中,后来许多事情只怕便不会再发生了。”
后来许多事情?
短短几个字,瞬间挑起谢灵瑜心底的好奇。
她紧紧盯着韩太妃,似乎迫切的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崔知节虽然离开,但是依旧还有忠于他的人,因此圣人清洗了一些三千卫的人,那段时间里他百般劝说圣人,却依旧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因此你父王时常忧心忡忡,每日愁眉不展,时常喝的酩酊大醉,”韩太妃轻声说道。
她之所以对三千卫的事情这般了解,也是因为她陪着先永宁王经历过了这一切。
至交好友的离去,登基之后突然性情多疑的皇兄,一切都压在谢重润的心头,他却无处述说,偶尔也只能一醉解千愁,在醉酒之下才敢对自己身边的人吐露一二。
“所以因为圣人清洗了三千卫的势力,激化了他与崔知节大人之间的矛盾?”谢灵瑜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
韩太妃点头:“那段时间不仅你父王忧心忡忡,远在秦州的崔大人也一直在关心此事,甚至他还设法救下一些被流放的三千卫部众,不过也正是如此,圣人觉得他并非诚心放权,便再次急召他回长安。”
这一次急召便是所有一切的导火线。
谢重润在得知此事之后,便设法劝说圣人,崔知节并无不臣之心,无非就是不想看着昔日部下落得这般下场罢了。
与此同时,他也一直私下传信给崔知节,让他拖延回长安。
毕竟圣人正在气头上,谁也不知道崔知节回来之后,圣人会如何发落他。
但正因为如此,圣人便觉得崔知节有意不听从调令,意图不轨。
“圣人便派人秘密前往秦州打算带回崔知节,但不想崔知节早已经在秦州密图谋反,他谋反的计划被特使所知晓,最终他谋反计划未能得逞,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在听到韩太妃将这些过往一并说出来之后,谢灵瑜有种既意外却又不意外的感觉。
但随即她提出疑惑:“圣人所派的特使,所说之话就一定千真万确,万一是此人意图不轨,蒙骗圣人陷害崔大人呢?”
在谢灵瑜心底始终觉得,当初在圣人还落魄至极,能够倾尽所有去帮助圣人的人,不会这般轻易便造反。
“圣人所派之人,自然不可能撒谎。”韩太妃斩钉截铁的说道。
见韩太妃这般肯定,谢灵瑜反而越发好奇,她问道:“母妃可知当年圣人所派特使为何人,为何您这般肯定此人定不会陷害崔大人?”
“因为当年特使正是崔知节的胞弟崔知仲,”韩太妃说道:“圣人之所以派崔知仲前去,也是因为他与崔大人乃是亲生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谋反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崔知仲岂敢在此事上作假。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被连累?”
这一刻谢灵瑜算是彻底解开了,先前的种种疑惑。
为何崔知节过往事迹处处被隐藏遮掩,而整个安国公府却安然无恙,甚至崔知仲作为他的胞弟如今还能深受圣人重用,官至兵部尚书这样的高位。
原来早在很多年前,崔知仲便已跟自己的亲哥哥划清了界限,或许那时是整个安国公府跟崔知节划清了界限。
毕竟安国公府乃是清河崔氏的嫡支,即便是圣人在动崔氏之前,也要考虑清楚。
如果大树枝繁叶茂,不可轻易挪动的话,那么便只好剪除太过出墙的树枝好了。
况且崔知仲在得知崔知节谋反之后,能够如实上报圣人,便表明了安国公府并非是与崔知节同流合污,圣人不仅未惩罚安国公府,反而依旧恩宠至今。
“可是这些陈年往事,与萧晏行又有何干?”
谢灵瑜还是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说了出来。
韩太妃抬眸看向谢灵瑜,低声说道:“当年崔知节谋反之事败落之后,他身死谢罪,他的夫人也跟着殉情而亡,而与此同时他们的独子崔衍下落不明。”
谢灵瑜闻言,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按照年岁来说,已经失踪的崔衍正是萧晏行这个年纪,”韩太妃轻声说道。
谢灵瑜这才明白,为何先前韩太妃要说倘若萧晏行真的是崔知节的儿子,他们两个便身份不合适。
毕竟在圣人心目中,崔知节乃是犯了谋逆大罪。
他的儿子即便无罪却也会受到牵累,即便不判流放之罪,也是万万不可能赐婚给堂堂一品亲王的。
谢灵瑜一咬牙便说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母妃的猜测罢了,大千世界包罗万象,花有相似,人为何便没有相像的。萧晏行乃是出身沧郡,身份明确,毫无疑点。”
“你这是打算蒙蔽自己的双眼,假装什么都不存在吗?”韩太妃一听谢灵瑜这话,便明白她是压根不想追究这件事。
正如韩太妃所说的,那些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
如今萧晏行的身份清白干净,她又为何要将这些过往重新提起呢。
谢灵瑜只是淡淡回应道:“母妃,我说过这些不过都是您的猜测而已,辞安身家清白,并无证据证明他乃是这位崔大人的遗孤。”
韩太妃见她还是如此,干脆直接说道:“你可有想过,他如今重回长安,还这般刻意接近你,其用心是何,你可有认真想过?”
“母妃,您又说错了,我与辞安相识并非是他刻意接近,”谢灵瑜轻嗤了声。
旁人她倒也算了,萧晏行是否刻意接近她,她可是一清二楚。
因为当初反而是她先刻意接近萧晏行。
当初是她先派人调查萧晏行的行踪,随后又可以安排了两人的相遇,这才引发了后面这么多的事情。
韩太妃正看向谢灵瑜,似乎还要苦口婆心。
但是谢灵瑜却率先开口说道:“母妃,我不知你是受了何人鼓动,突然对辞安生出这样的误解。”
“误解?我看是你不敢面对吧,”韩太妃见她如此坚定,似乎也有些怒气。
谢灵瑜知道今夜的谈话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但是韩太妃却说:“他若当真是崔知节的儿子,那么如今三千卫是被掌握在谁的手中,便是不言而喻了。”
谢灵瑜未料到韩太妃居然关心的是这件事,随即她淡声说道:“母妃,三千卫之事乃是朝堂之事,如今三千卫究竟效忠何人,是圣人需要操心的事情。您又何必为此烦心。”
这句话还真不是冒犯韩太妃。
韩太妃身为后宅妇人,本就不该这般过分关心朝堂之上的事情。
“朝堂之事,”此刻韩太妃听到谢灵瑜的这番话,似乎彻底被激怒,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目望着谢灵瑜紧咬着牙关说道:“你可知道当年你父王究竟因何而死?”
这句话犹如一把刀,狠狠扎在了谢灵瑜的心口。
一瞬间,许多刻意被她遗忘的事情,都在这一刻彻底翻涌而上。
那日信王在宫里与她说的那些话,关于三千卫,关于先永宁王被刺杀之死的真相。
果然,这次不用谢灵瑜催促,韩太妃愤恨的看着谢灵瑜怒道:“当年三千卫余孽为了报复圣人,勾结意图谋反的楚王刺杀圣人,结果你父王为了保护圣人,被刺杀而死。”
说到这里时,韩太妃眼底中闪烁着泪光:“若不是你父王身死,我又何至于将你送到上阳宫中避祸,还不是怕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会被有心之人惦记上。三千卫与你有杀父之仇,如今你既已身在朝堂,受圣人重用,自是应该对他们赶尽杀绝,以报杀父大仇。”
谢灵瑜站在原地,韩太妃的话还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