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和上次比起来,识相了许多。”他很矜贵地点了点头,大家所出的公子就是和我这种人不一样啊,明明占尽无赖地位,却说得出这亮而刺目、堂而皇之的话语。
我气得发抖,“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杀人杀得发狂了,也已经杀那么多了,什么时候才够,一定要杀得一个也剩不下吗,那你自己又算什么,你不再是宇智波了,乱世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庇佑之处!宇智波鼬,你杀了自己的族人、血亲、邻居、爱人,你杀了自己的母族、父辈、兄弟、姊妹,你已是孤身一人了——只有那双眼睛是个信号,远远看去是一线由焦黑废墟上烧出的狼烟,走近了发现只是劣质香烟弃在水泥地上未被熄灭。你要创造什么丰功伟绩?你要做谁的英雄?你在历史的洪流里也只剩下个虚名,这名字也不好!下一场大战——战斗一定来了,已经在路上了——我这样预感着;下一场大战结束后,写轮眼就再也没有被传说的必要。宇智波的存在难道就这样无足轻重?没有血缘的市民尚且叹息掩目,我怎能眼睁睁看他追着无辜族人,杀出个片甲不留的爽狠?真杀光了,你怎么和止水交代?我心念一动,想到他是止水唯一在笔记中提起的后辈,里面大多记得是杂事,我保存此物的心情,大约是只于那种栩栩如生的存在而感慰藉的缓和。对宇智波鼬,止水是这样写的:好事小童,天资盖过聪慧,却懂避其利害。这是第一段,记在最前面的一页。佐助没有翻开一读的勇气,我却徘徊踱步一月便打开看到。第二段记在最后一页,理想,鼬,我们的理想对木叶,是好事吧!那么,理应长存!拜托你了!我深吸一口气,疯狂的嘈杂声和杂音全部像大浪一样翻过来,某种怪力把突进的我打翻在地,狠狠摁在原地。幻术,又是幻术!......幻术!“宇智波......鼬......”
那么一大片人,全族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没了!你不是个疯子,我不信。你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讲不了道理的武疯子!我既想到这里,也清楚了自己会死、要死、不得不死。然而内心不甘,知道隔壁的佐助大约也死了,说不定还受了折磨。杀人放火金腰带,今夜我不得不战。头脑已经无法做出更多判断了,身体却随意而动。我将被莫名的枝条藤蔓困在原地的左臂留在原地,飞雷神二段炸得墙纸黑出一块,苦无却扎了个空。没了手臂,无法再保持平衡。场景一换,受力的石壁上轰然碎成纯白大块,又阵仗浩大地顺着天幕飞快落下,我躲闪不及,原本站在不远处睥睨着我的宇智波鼬也卡着时间不见了,视角一转,已经重新倒在地上。我想这就算是幻术,胳膊也估计是断了。又凉又痛,好痛,我说不出话,太痛了,四肢缺一了,还是被硬生生切断、扯开的!宇智波鼬慢悠悠的声音响于四面八方,在我听来,简直就是个无孔不入的鬼!“长进太快了......”
我发不出声音,喉咙里腥甜翻涌如榨汁机,估计是五脏六腑都碎了,实在没力气,就在心里痛骂他。早知今日......宇智波鼬,就算回到过去,你敢这么一刀带我走吗?
好像被久违的重击一下子打得脑浆迸裂,我竟感到身体上有些飘飘然起来,比纸片还轻,化成了云,脆弱却打不散的小水滴,雾,彩虹,好像飞得太高,要落下去了,却摸不到整体,只留下一手的湿。坏了,我在失血。
随后眼前一黑,我的意识还在挣扎,眼前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39章episode 39
episode 39
又是梦。
为什么是梦?
我以为我死了呢。
莽莽密林,野草丛生,肥大的叶子里拢着雨水,不小心碰到便“哗啦”洒出清亮水珠,浸透我身上衣物。
我艰难地跋涉在太阳照不到的地界里,头顶是来自异世般的点点金色光芒,几乎微弱到与星星类似,其实却只是因为遮蔽穹苍的树冠才退而又退。我喜欢一抬眼看到星星,这东西没有太阳那么刺眼,更温和,更仁慈。我喜欢柔和冷淡的星光更胜过白日里的阳光——其实,我是看惯了美丽的夜空的那类人。
我重新看向自己面前。
没有路,我却好像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
钻出草丛时,我顾不得身上被潮湿的晨雾沾染得一派狼狈模样,只是发狂地向前跑去,害怕那东西消失。
咦,什么东西?
意识到这点的我呆立在草坡上,微风轻拂,面前的原野一望无际,微微倾斜着在脚下展开的嫩绿景象似乎生机勃勃,毫无任何危险信号。
日光烈烈,我迷惑了一瞬,突然如有所感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笃定的、熟悉的英气的声音。除此之外,很安静。
“啊......”缠着点滴的手,喉咙比风之国边境还干。三忍之一的纲手姬正站在病床旁,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不知是何景况的我。噢,原来我真的没死......再感受一下,发现两条手臂特摆在身旁,有知觉,只是无力大动作。
我激动起来。“纲手大人!”小李,神医来了!
虽然鸣人也在,但卡卡西明显已放弃避嫌了。“梅见,你伤得很重,还需要休息。”
“......哦,诶?”纲手姬、自来也、鸣人、凯,还有卡卡西。我愣愣地被按了回去,重新躺倒在床上,突然慌张地问出了口。“佐助呢?”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又问道。“出云呢?红豆呢?卡卡西——既然好好地站在这里,你应该没有受伤吧——除了我,其他人......”
鸣人吵吵闹闹地扑到我面前。“梅见姐姐,你不要这么忧心,你才刚醒!佐助就在隔壁病房,纲手大人也把他治好了......你别担心!”
他一直很亲近我。
我软下神色,心想看来宇智波鼬是专程来找我们二人,却并未得逞。然而,如此,事态便更复杂。想着想着,我自动忽略掉鸣人的一大段手舞足蹈,头痛的老毛病又顺势开始闹腾。
卡卡西伸出手挥了挥。“在发呆?”
一直没讲什么话的自来也突然掏出了纸和笔。
我深吸一口气。“啊?没什么。”
鸣人不满而狐疑地瞪了卡卡西一眼,有些犹疑地插进了对话。“梅见姐姐。”
“嗯?”我尽力挤出一个微笑。凯已经放心下来,虽然还没有近前来,但已经和我想的一样,正在让纲手去看看小李。
“那个,那个。”他对手指,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敢开口问。
我觉得好笑,声音里夹着许多气流和伤痛未愈的虚弱。“勇敢些,鸣人。”
自来也莫名也笑了,不太开心的样子,或许只是感伤。声音很低,但卡卡西转过头去,也站到墙边靠着,和自己师父的师父并列在一起。“......你啊!”
而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并不是他平时出于害羞的犹豫,毕竟不是邀请小樱去午餐约会,也不是提出过过分的请求。好吧,这或许是个过分的问题,但不是请求。他此刻的犹豫只是对佐助的照顾和留意。“纲手婆婆说,你遇到了佐助的哥哥......”
我在幻术里的断臂处又痛了一下。幻痛,却真实无比。“的确是遇到了。”
黄色蒲公英枯萎了一瞬间。“那么......”
“好了,鸣人!”自来也打断了他,带着不可置喙的气势。“给伤员留点自己恢复的空间,我们得出去了。”
“好色仙人,我还有东西要问!”漩涡鸣人大惊失色了,“我,我!”
卡卡西上前一步,隔着被子精准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不会走的。”
“不行。”自来也向来不做有余地转圜的决定。“我们要继续修行。”
“为什么嘛!”他很生气,开始闹脾气,可爱极了,像个小太阳。“我不要!梅见姐姐,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当然打扰了。”卡卡西说话总是言简意赅。“宇智波鼬用了很厉害的幻术,梅见姐姐不止见了他一次,上次就躺了好久才恢复!”
鸣人愣住了。“卡卡西老师,你说的......”
“当然是真的。”他没有回身。从这个角度看,有点像雕刻火影岩时专用的人头模具。“好了,鸣人!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赶快提升实力。”
“卡卡西说得对。”自来也一起点头。
“我会尽快来探望你的,梅见姐姐。”鸣人很不舍,似乎忘了自己想问的东西。
其实自来也会和他一件一件解释过来的。现在急着要拉走鸣人,估计是怕他少不更事,乱问却扰我心神。尽管我并不介意。
还是痛呀。我瘫在床上,说不出话,但自来也已经陪着他离开了。“鸣人,鸣人。”
“还有心情叫他吗?”卡卡西面露愠色。病房里只剩下我们。
“是你?”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要不是我来得及时......”
“你打得过宇智波鼬?”我不信。
“他并不恋战。”
我在心里叹气,卡卡西在我面前叹气。“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