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没什么奇怪的......”他不看我了。“想见佐助的话,过几天再说。”
夕阳淌进房间里,似乎已安静地陪了我们很久。我闭上了眼睛。“多久前的事了?”
“宇智波鼬?”他话中带讽。
“嗯。”明明就知道我问的是这个。
“十天。”
“十天?!”我呛了一下。“咳、咳咳......”
卡卡西端来一杯放至好了的温水,揽着我坐起靠他肩膀,毫无怨言地喂我喝水。
我喝了几口就感到肚中空空,难受的紧。知道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只倚着他坐了一会儿就不得不躺回去。
“睡吧。”卡卡西的手探进来时,我才发觉他已摘了手套。温暖的手指轻轻握住了我。“消耗太大,你需要休息。”
之后一连几天,我只是昏睡。模糊间察觉房内的许多人走动,却无法睁眼探明那到底是谁,如同醒来前的幻梦,无知无觉的沉溺,并不叫人害怕,却也不真实。是谓“温水煮青蛙”,对付战斗经验老练的忍者最是有效。
偶尔恢复清醒时,我靠在床头欣赏夕阳,房内有许多来自红的鲜花,比如雏菊,比如玫瑰。还有些未署名的礼物,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换做以前受伤,我会更好奇,把每个不知道答案的问题都拿来琢磨,直到抓住背后主使或搞清楚对方的意图。
现在却没有气力如此行了。
卡卡西忙着做任务,但他有空便来看我。
我的痊愈速度并没有佐助快。
他能重新开始练习千鸟时,我才刚能下地行走。
隔壁没人,桌上放了果篮和鲜花。
听到阳台传来轰然巨响,我想也没想地便瞬身过去。果然一下子站立不稳,身上的病号浴衣袍子宽大无比,刚巧遮住我筋挛至扭曲的双腿。我扶着通往天台的入口门框,却看到鸣人和佐助气势汹汹、居中对峙,卡卡西满脸的无奈心痛,小樱则捂脸哭泣、流泪不止,阳台满目疮痍,水塔也未能避凯灾祸,构建中间多出一奇怪凹陷,叫人一下子想到某两种威力巨大的忍术。
我几乎一下子就想起水门。
佐助余光注意到我,飞快地转头,脸上有点震惊,开口时却显得很不客气。“你来干嘛?”
鸣人暴怒。“佐助!你怎敢这样和她说话!”
我不说话,在等卡卡西来扶。
他明白事理,果然过来搀我到二人中间。两个人都气急败坏了,在对战吗,友情赛没有破颜拳,看来不只是切磋。鸣人依旧显得正派些,连护额也好好带着。我一看向光着脚踏在尘土之上的佐助,他就立刻不安起来。
小樱还在哭,却忍住抽噎,只是劫后余生地大口吸气。事态紧急,我没带纸巾。“卡卡西,你有带纸巾吗?”
他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抱歉,我没有。”
佐助和鸣人都听到我问卡卡西的话了。他们不说话,硬着心肠,不显出愧疚和抱歉,只是继续怒视对方。鸣人向前一步。“佐助,给我向梅见姐姐道歉!她差点被你哥哥杀死,醒来的第一句话里就有你,你竟然——竟然还这样对她说话吗?!”
“是个宇智波他都杀。”佐助咬着牙,不肯退后一步,倔强极了。“而我,会杀了他!”
“她是为了你,才会被——”
“好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低喝出声时却身形不稳,根基未好,晃了一晃,不得不靠向身后。
卡卡西抓紧了我的手臂。
刚刚的瞬身,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而腿骨里钻心地痛了起来。
鸣人依旧很担心我,却没有冲过来,仿佛害怕一离开对阵佐助就会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卡卡西看了眼小樱。我稍微积攒出力气,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他过去安慰另一个部下了。
而鸣人的眼睛里太冲动、太复杂、太灼热,几乎要伤到我一个旁观者。最后,他道歉了。
“对不起。”佐助深深地望向我,依旧什么称谓也没有,听起来很不尊重人,虽然我知道他知道我不在意,但鸣人在意。“川岛老师,请问你还能给我什么?”
“你说什么?”鸣人都听愣了。
我明白了他的质问。为了止水,为了佐助,为了宇智波。我不够强,教不了佐助什么了。大蛇丸笃定自己能叫佐助折腰的不就是力量吗?除了这点,我隐隐约约意识到他别无所求,但我无法忘记止水,自然不够资格和分量去希望留下他。况且,留下了他,又有什么好呢......
沉默片刻后,我道。“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对话了。宇智波佐助转向鸣人。“这样够了吗?”
“你......!”鸣人不解,只是一味地愤怒地大吼。“佐助!”
卡卡西看见我气力用尽,再度躺倒在地上,忍无可忍地冲了过来。“梅见!”
其实我的保护机制是胡思乱想。
我怕自己知道了当前的痛苦,脑子里的记忆直接倒流回最幸福的那年,然后彻底疯掉。
所以,现在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
年假不仅没了,还要因为住院倒扣到明年。
第40章episode 40
episode 40
被扶回病房的路上我们皆是无言。鸣人待在原地生闷气;小樱被我安慰一通,劝回家了;佐助最不让人省心,一下子就跑没影了。声控灯依旧坏掉的医院走廊里,卡卡西和我四目相对,一起叹出气来。“唉!”
其实我明白佐助是被鼬刺激得又嫉妒又愤恨,我可没忘记他说自己要报仇要杀兄,一看队友跟着三忍之一学会了个绝技,又是查克拉球又是通灵术的,别出心裁且威力巨大,当然容易发狂,这才气急败坏地拿好兄弟练手。那话又说回来了,这不是你好兄弟吗......
卡卡西扶我躺好。“有个出村的任务,快要集合了。”
“一天到晚任务。”我摆手,让他快去。“玄间小队出村了,你也走了,这下还有谁能陪我聊天?”
他留了个分身在我身旁,自己耸耸肩。“嘛,谁知道呢。”
分身乖乖拿起苦无开始削苹果,销魂的薄皮一圈圈被拨开、垂落,长得疑是银河落九天,连终结谷瀑布都自愧不如。
我在黑暗中惊醒。窗帘没拉,那个哈巴狗形状的苹果已经氧化成火影岩的颜色,形似帕克。
所以我才没舍得吃。
“卡卡西不在?”
我感觉佐助这话就问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在?任务做不完,村里的上忍忙都忙死了。”
那早上还来劝架,这个麻烦的家伙!
他看起来心情好了点。“嗯。”
我拎出靠枕,在他的帮助下慢慢坐了起来。“来探望病人也不带点礼物?”
“早就来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佐助冷笑。
“所以你一次也没送过啊。”我懂了,这家伙深谙社交道理,摆得是个两袖清风的干净壳子,来得像风,走得也像风,斩断牵挂,却不知道自己光站在那里就可以叫村里的小女孩落泪、小男孩追悔。“那你现在过来做什么?”
他抱臂看我,面孔像一轮冷冰冰的月亮,却光晕柔和,散出点别样的意味。
我看见那个双肩包,突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心道年少无知,罪过罪过,但人各有命,我在卡卡西看来也是这么个一意孤行、也不珍惜羁绊疼护性命的混蛋。“佐助,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不给宇智波蒙羞吗。”他看起来想嘲讽我,但忍住了。“我不会的。”
“你就一定要去找大蛇丸?”
“什么嘛,猜到了啊。”
“我又不是鸣人那种死脑筋。”我叹气,又补充道。“他很关心你。”
佐助闷头闷脑地站在原地。“嗯。”
特意来告别。这是把我当成同盟的意思了?我努力地在脑子里思考。“大蛇丸把你当转生容器的事,你清楚吗?”
“这种事......”佐助愣了下,但冷硬严峻的神色没改变多少。“我无所谓。”
“你只想杀你哥?”我试探道。
他没有避讳,没有心虚,情绪很平和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开始解释。“除了大蛇丸,没有能给我胜过那个男人的力量的人。”
“这倒是。”
我们都沉默了。
他突然开口。“卡卡西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问这个?”我很意外。
佐助也不恼我的反问,就这么静静看我回忆,脸上面无表情,叫人捉摸不透。一个小屁孩,老摆出这叫人无语的表情。我压下这些想法,挑了点能说的告诉他。“上战场的时候认识的。”
“三战么。”
我宽容地看了他一眼。“别打断老人家的回忆好么。”
他突然地笑了,又飞快地收回笑意,依旧死人面垂目看我,好像那抹能劈开冰山的笑容并不存在,已然被悄悄消解。“哦。”
“那个时候我刚毕业。”我缓缓说起十几年前的事,发生过的一切又成了鲜艳而明晰的幻灯片,一幕一幕流转开,竟然重新被按下播放,哗啦啦地就划过去好多。“好吧,是已经毕业两年了。我和你们毕业的年龄一样,但卡卡西很厉害,”我顿了顿。“五岁,他五岁就从学校毕业,第二年晋升中忍,十四岁时已经可以可以指挥一支编了七、八人的下忍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