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而那两个黑袍鬼,大约已走开极远了。
我不得不重新回去。因为模样狼狈,不好堂而皇之地走大路,直接用了瞬身。
将站在门口犹豫的佐助收进眼底的第三秒,他才猛然转过身来。“你!”
想必是已被我的女鬼样子吓住,连话都说不利索。我湿透了,也累极了,这才发现走得匆忙,连门都没关。佐助或许是瞧见我不在家却门户大开,才站在门口好奇。我推开门往里走。“你要进来么?我没有晚饭......我要先洗澡。你进来么?今天风大......”我打了个寒颤,“关门吧,怪冷的。”
佐助走进客厅,扫了一圈,“我能看一下你的冰箱吗?”
我人在卧室,模模糊糊地听到他说要开冰箱做饭,懒得回话,一手将被河水浸过的衣服丢进脏衣篮,一手抓着睡裙外套内衣内裤往房间直通浴室的门里走。
佐助听不到任何回音,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高音量,“你听到没有?我要开冰箱了——”
“你开嘛。”公寓门旁、客厅厨房的入口旁边,也就是刚关了门的浴室里,终于传来她懒洋洋的回答。
结果一开冰箱,高于头顶的格子里放的全是分门别类贴着赏味期限的酱料和腌物,冰箱门上则挤挤挨挨地站满罐装啤酒。唯一能平视看见的蔬菜抽屉里只剩下一把小葱和一摞包装奇怪的白色盒子。佐助伸手拿出一盒,才发现素净包装上明明白白地写出了“面膜”二字。
这家伙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啊......佐助强压疑惑和心头无名且让人紧张的怒火,回自己公寓拿出了两捆素面条、颗鸡蛋、生牛肉和青椒,回到川岛梅见的厨房,先洗了那把已经开始发黄发软的葱,又把青椒切丝。煎肉时锅里冒着很美味的滋滋声,再倒入已经断生的青椒,在边上打两个荷包蛋......面条已经下好了,于是加到已经调和好的汤汁里,再将锅里蛋白质和维生素c倒进去......宇智波佐助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女人又坏心眼地瞬身到了自己的背后。热气被同时带出,贴着后背和脖子,直到将冷气浸透,然后才出声招呼。“——哟,好能干。”
他垂着眼睛,端着碗转身,“已经做好了。”
“也给自己做了一份啊!”
宇智波佐助看到了一对纤白的脚。脚背比满弓少些,却顶住了对旁人来说都显得松垮的拖鞋,圆而白的脚趾,一个一个地放在正确位置上,整齐如琴键,或一线排开、立于小巷中上空电线的群鸽。
他飞快地“嗯”了一声,狼狈地走到桌前。如墨似水的丝绸布料,反光,显出不易捉摸的深黑,却似涂了一层清漆,轻飘飘的材质,又短,只垂到大腿中间;幸好还披着件白色的棉质外套,肩膀被好好地遮住了,锁骨处却露出大片皮肤,发着暧昧的红色,白里透红,微微的粉。或许她在洗澡时偏好热些的水么......他心跳一漏,像停了一般听不到声音,手脚不至于害羞得发僵,却木偶人一样坐下来吃面。
偏偏对面还很没有自觉地开玩笑。“煎荷包蛋的手艺真好啊,是和春野学的吗?”
鸣人好像说过春野樱那个小姑娘在家务方面很有天赋来着。
他这才感觉到心跳回来的滋味,回答的话脱口而出时,还带了点无伤大雅的怨气。“......和别人没关系。”
她嚼烂面条咽下去,突然看着自己笑出声来。“这才对嘛。”
佐助不出声了,安静地含着面条,略微迷茫地放空了眼睛,因为不知道梅见在说什么。
所以她补充道。“露出生动的表情的时候......才比较有小孩的感觉。”
“我不是小孩。”
“但你也不是大人。”她用勺子晃晃悠悠地盛汤,“快乐一点吧——小孩总是比大人更快乐的。”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好冷酷。”她是在觉得我幼稚吗?
“我的人生里也不会再有快乐了。”
说完这句话,原本心不在焉搭话的川岛梅见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三秒,连二勾玉轮眼都出来了。
他很早就想说了,为什么这家伙总是轻易就露出这双被许多人觊觎着的眼睛啊......?
“装吧,你就装吧。”她叹气,开始吃那个依然完整的荷包蛋。“反正装出来的快乐也算快乐,你就不能装一下小孩,让我快乐点吗?”
这样比起来,明显是你更像小孩吧......佐助在内心冷静地吐槽道。
第38章episode 38
episode 38
我有很多条被当作礼物送来的睡裙。
碎花底的棉布长裙来自偏好温和的雷同。垂到脚踝的长度,很保守,带着廓形并不强硬的羊腿袖子,但已经被我睡出许多折痕了。底色很浅,覆盖着粉色的樱花和云朵图案,天鹅状的镂空蕾丝带子绕在袖口。工艺非常精细,价格大概也不菲,只是我往往来不及看到吊牌,裙子已经被他按着“冷水、手洗、禁止漂白”的规则洗掉。第二天理所应当地出了太阳,只一个上午就全部被晾干。
最喜欢的材质是会让人在穿脱时冒鸡皮疙瘩的纱或丝绸,水漫金山地包裹住身体时给人以无伤大雅的窒息感,实在畅快。卡卡西买来的衣物中,仅存一条吊带黑裙,蛮短的,所以很方便,巧合般幸存到今天。我时常觉得过细的吊带里自动带着诱惑,更别提v形领口边只不过包裹着深色蕾丝片,被制成了会被胸部顶出体积感的版型。罪过,面对佐助时忘了穿内衣,但外套遮住了。这绣着吃草小绵羊的外套,也是雷同送的。
玄间买的裙子比较俗,我也不常穿。他喜欢掐腰的设计,有段时间痴迷于圆滑而蓬松的裙摆和尖头细跟、仿佛只为折磨人而生的高跟鞋。这家伙不知从哪里买回了各种类公主裙设计、带v形腰线的睡裙。穿脱都麻烦,半个月就玩腻了。材质很好,裙摆也厚重,一层一层的,根本不适合居家活动。属于少女的粉色和鲜艳的暖色并不衬我,要么黑、灰、白,或者带着点幽蓝的混灰,酒红、藏青、祖母绿,我的身体已经老了,灵魂也并不年轻,令人意外的,这类理应只供给长老们的颜色却格外适合我。玄间对此摸不着头脑。他只觉得我是个游戏人间的、悲惨而无聊、同时得了心理疾病的、不合格的忍者。而作为女人——人,我将这些余下来的厚实而沉重的、带着花草刺绣的布料理解为殷勤的讨好并照单全收,收进衣柜,准备做寿衣穿到来世。
这个晚上我并没有睡着。照理来说那道监视的目光不该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但也可能是看我缩头乌龟地离开情报中心,又放松了对我的警惕。继续接近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我在心里琢磨道。反而打草惊蛇。下次派出的,可就不是会看在copy忍者在场的份上放我一马的闲人野狗,而是真不和人闹着玩的家伙了。
目前所有的情报是原来暗部也被分成了两派。三代目将二代目创造的暗部人员编排给大儿子,直至水门接管,随后插入卡卡西,继续对抗来自更上层......或者说,竟更牢固的那批好战分子所培养出的精英。
至于这些好战分子是谁呢,我想仅凭自己现在的权限和地位——我人微言轻,去求个答案当然是不够的。三代目,你忘了给我升职了。唉,大蛇丸。唉,水门。好歹有个知道些门路的卡卡西,又不肯我走他的老路,怕什么呢?是担心我杀不了人吗?我不愿继续想下去,伸手检查枕下垫着的苦无,突然摸了个空。谁!
我依然躺在原地,克制着自己想将环境观察彻底的眼睛。这间不过六叠大的卧室平平无奇,我自觉木叶的防御系统也没有疏漏......敌人到底在等什么?并不是熟悉的气息,不是任何一个被甩的前朋友......月夜明亮,星星对我冷冷地眨眼......我眼底落下一轮圆得像个面饼的月亮。不,怎么可能?!今日不是满月!
我在勉强可视物的环境中摸索着,发现写轮眼似乎失效了。
模糊的家具轮廓,安静到可疑的极致的月夜氛围......我明白过来,扣好外套便拉出抽屉,抓着苦无,手腕用力一落,任黑铁的尖端狠狠扎进腿里!
由劣质压缩木料铺成的地板里生长出的、血肉模糊的一坨肉团子挣扎出来了;我目瞪口呆,神经里飞快地跳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短短几秒内房间内地角平整方正的生态就变化出个结果,阴魂不散的宇智波鼬穿着一身黑底红云袍,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他合掌看我,房间里下起凄风苦雨。微微低着头,双眼皮如山沟一样,眼里射出一道不客气的利光,窄肩膀显得瘦削,却挂住了那身宽大得连武器都好藏的袍子。我不知道迎接我的是什么刀枪棍剑,又明白来人脸上那一双眼睛已顶我二十年来为上阵面敌不至惨败的苦练,却不能提前露出败相,将悲艰难惨的弯弯绕绕放在心里,藏得很辛苦。我开始感到些不妙的绝望了——在河面上对决时已是节节败退,又无法抵挡他的幻术的能量,和鱼人比起来那么小个子的一个男人,却蕴藏着那么大的杀意和战力。我知道这不好,却依然控制不住地想象出这许多形况未及的糟糕念头。于是宇智波鼬静了一秒,我猛然记起佐助——我却决意不再讲话了,他也没有动作。我滴尽冷汗也看不懂这男人到底来做什么,担心起了出云二人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