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床旁还有一矮胖僧人,浑身冒着酒气,正背对着众人,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或因身形太过肥圆,或因宿酒未完全醒,这里裤竟怎也提不上,屁股还露了大半边在外头,白白嫩嫩的,像那凝着乳白油膏的猪脑花。
  慢莫婤一步的长孙无忌也瞧见了这一幕,忙上前,手遮于她的右脸侧,挡住她往赤裸僧人处瞥的目光,还附于她耳旁,低语道:
  “阿婤,别看了,这肥臀脂腻的,污了你的眼!”
  从未听过阿兄用这般粗俗刻薄的形容,她有一瞬愣神,忽而又被长孙无忌揪了揪耳垂。
  “阿婤,不许回想!”
  “我想你个大头鬼,又不是没见过!”
  莫婤颇觉无语,她明明是被他搞得走神,他还怪上她了,倒反天罡!
  “你在何处见过。”
  长孙无忌是会抓重点的,听罢,声音更冷了两分,心头直冒酸气。
  “自是在……”
  瞧着阿兄面色冷峻,她忽而觉得有些心虚,但学医的谁没见过?没想到又不暴露前世经历,又圆得过去的说辞,莫婤脸一鼓道,
  “你凶我——”
  “我怎会凶你……只是有些忌妒了。”
  长孙无忌柔情似水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帘,神情很是落寞,看得她骤然有些心疼,正欲哄他,迈着小短腿的观音婢终是赶到了。
  “对,你凶莫姐姐——”
  观音婢也来不及四处张望,听着莫姐姐的控诉,忙上前声援。
  见小团子竟也挤进来了,莫婤忙一把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胸前。
  “莫姐姐不必如此感动,这是观音婢应该的~”
  观音婢红扑了小脸,乖乖埋在莫婤怀里,糯糯地说,坚决同她统一战线。
  而只是为了不祸害她眼睛的莫婤,被萌得狠狠搓了把她毛茸茸的脑袋。
  见阿婤的心神全被妹妹占去,本都准备好享受呵护的长孙无忌,收起受气包的模样,危险地
  眯起了眼。
  “哼——”
  没能帮观音婢捂眼的李二郎,正遗憾着,转眼瞧见装可怜不成的辅机兄,竟连自个妹妹都嫉妒,冷哼一声,对其“语重心长”道:
  “辅机啊,若是你不勤练武,日后你那身貌还不如他呢!阿婤更瞧~不~上~了~”
  莫婤听罢,在心中暗自点头,难怪你是千古一帝呢,这般料事如神,历史上,长孙无忌可不就是发福了,想罢,亦是一脸忧愁地望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面上恨了李二郎一眼,心头却不由琢磨起来。
  李二郎虽是激他陪他练武,但他的话也不无道理,阿婤自来颜控,若他真身形走样……
  “要不,你们先理理我,再聊?”
  坐在地上的妇人听他们愈聊愈远,忍不住出声打断,她屁股都坐得冰凉了,可不能再等下去了。
  第77章
  莫婤等人正欲询问,终是穿好衣裳的矮胖和尚,愤而转身,对着妇人怒骂道:
  “谁会理你这个泼妇!”
  “你这丧良心的负心汉,没天理了!”
  原本听着莫婤等人的胡侃,心绪平复些的妇人,听罢又是哭天喊地起来。
  莫婤怒目瞧去,竟是昨日对她不敬的矮胖和尚。
  “疯婆子,谁放你进来的,滚出去,滚啊——”
  矮胖和尚厉声怒斥,阴沉着鼠眼,恶狠狠地瞧着大肚儿妇人,还时不时往榻上的美妇瞥去。
  “啜啜啜——”
  美妇似察觉到矮胖和尚的在意,呜咽地越发可人怜,抽得圆润白皙的双肩耸动,如枝头随风颤落的霜雪。
  矮胖和尚被勾得心痒痒,三两步欲上前去哄,被大和尚觉尘一手扯了回来。
  觉尘手如铁钳般,死死抓着矮胖和尚的胳膊,指节因大力而凸起,手背更是青筋暴起,一下便将他捏得哀嚎不止。
  他咬牙切齿道:“生境,你简直荒唐!随我去见师父。”
  说罢,就押着矮胖和尚往门边去。
  坐在地上的妇人反应敏锐,两掌猛地一撑,摇晃着倏然起身,一个箭步堵在门前,口中叫嚷道:
  “不准走,必须给个说法!”
  “呜——郎君,你走了妾身怎办啊!”而榻上的美妇亦嘤嘤哭着撒娇道。
  “将两个女子就这般丢下,却是不妥罢?”见状,莫婤皱着眉,不赞同道,“她们皆是苦主,怎不护护她们?”
  “她个悍妇,算哪门子苦主,瞧着就令人作呕!”
  被箍着的矮胖和尚恨着妇人,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挣扎着,似要扑上去,将妇人的肉撕咬烂,方能解心头之恨。
  瞧他这般作态,大肚儿妇人通红着双眼,泪不住地往下淌,身子剧烈抖动,瞧着竟是要站不住了。
  莫婤忙上前,一手捞起大肚妇人的胳膊将其扶住,一手狠狠朝矮胖和尚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矮胖和尚被掴偏了的脸上,骤然浮肿起一个手掌印,鼻和嘴角都开始渗血。
  长孙无忌快步上前,拿出方巾帮莫婤擦手,口中念念有词:
  “别把这脏东西打爽了!”
  “有道理,我帮你代劳!”
  李二郎听了,亦是煞有介事地颔首道,说罢,就对着矮胖和尚的宽脸左右开弓。
  而被莫婤点醒,本就有些羞愧的觉尘,也不阻拦,甚至还帮李二郎缚着矮胖和尚的双臂,用眼神召来个小和尚,让他去请主持过来。
  “大伙儿皆散了罢!”
  念着两位妇人的颜面,莫婤劝着门外看热闹的人,却又被大肚儿妇人拦住。
  “我要让大伙儿都瞧瞧这狼心狗肺之人。”大肚妇人哭着求道。
  见大肚妇人这般痛彻心扉,她又为难地朝榻上还露着肩的美妇望去。
  美妇竟瞬时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柔柔开口:“我也想让大伙瞧瞧,我才是郎君的心上人。”
  莫婤:……行吧,尊重,不祝福。
  不多时,主持杵着锡杖,健步如飞赶到,一面大喘气,一面悔恨不已,他就知道早晚得出事,没曾想,早竟是这般早!
  同主持一道赶到的,还有主持的师弟慧忠,亦是矮胖和尚的祖父。
  出了这般大的事,自是瞒不过他的,主持想要将他的孙儿赶走,就得让他好生瞧瞧,他的好大孙惹出的滔天祸事。
  “你是谁家的娘子,如何进来的,这般不守妇道!”慧忠大师一进屋,只瞥了眼鼻青脸肿的矮胖和尚,就向榻上的美妇发难。
  被呵斥的美妇,先愣了一瞬,紧接着哭得更凶了,更是被激出了三分烈性,高声反驳道:
  “大师好没道理,分明是郎君强要了我的身子,还来质问我,真正是蛇鼠一窝!”
  听罢,众人一片哗然,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佛祖在上,竟是用强的!”
  “佛门清净之地,竟有这般无耻之徒!”
  “真是龌龊,酒肉和尚就算了,还毁人清白!”
  眼见着局势越发不可控,慧忠冲到门边,欲锁了门。
  “怎么,要捂嘴包庇?”
  本只是八卦的路人们,见此,也来了火气,抵着门,不让他关。
  见群情激奋,慧忠转了态度,对着畏畏缩缩的矮胖和尚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口中朗声骂道:
  “让你六根不净,就算才出家,还未戒掉陋习,也不能把小妾带来!”
  他猜这美妇是贪图妾室的位置,便转了口风,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是多收个小妾给他孙,虽来路不正,但瞧着长得也还过得去。
  “我才不是她的小妾,他今日强了我,就要名正言顺娶我做正房娘子!”
  听着慧忠的话,美妇并不罢休,径直将她的目的嚷嚷了出来,也顺带着戳穿了他们的说辞。
  见圆不回来,慧忠拼命朝矮胖和尚使眼色,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会用强,定是她污蔑的!”
  矮胖和尚却是心虚地移开眼,他昨夜醉得厉害,现今根本记不起细节,只隐约记得身下之人是动得厉害,但也让他更兴奋了些……
  还未回味完,又被祖父狠狠揍了一拳,方反应过来,吞吞吐吐否认,却是再无人相信。
  “我要同你和离!”
  看着男人这番作态,泪流满面地大肚妇人,一手捧着肚儿,一手捏着帕子,捂住胸口,悲痛欲绝道,活像挖了她心头肉。
  “柔娘,何必闹到这步田地!”慧忠见传宗接代的孙媳要没了,忙劝道。
  矮胖和尚却是高声怒骂道:“离,老子早就腻了你这人老珠黄的烂货,日日对着你这张衰脸,真晦气,若不是我出了家,早就休了你!”
  “呸,你个脑满肠肥、蠢钝如猪的脓包,是老娘休了你,家产得分我一半,我肚儿里的娃也与你家再无瓜葛,不然我就去告你通奸,这么多人看着,你别想抵赖!”
  妇人一抹泪,也不哭了,反唇相讥,其中的威胁之意,将爷孙二人吓变了脸色,皆阴狠地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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