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们不在意他们的生死,就像此时他们也不在意六娘的清白,他们只是想在她身上寻找一种肆意碾压的快意。
纪姚琴却向一旁的海棠柔声笑道。“海棠,算了,六娘是不小心罢了。”
“姑娘太过仁善,什么不小心,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叫海棠的丫头瞪圆眼睛怒视着六娘。
“你胡说,我没有……”六娘知道同她解释没有用,可如今,她不能招惹上这样的事情,纪瑶琴是山长的女儿,她不想牵连阿爹。
没等六娘说完,纪瑶琴便看向她身后道,“孟大哥,你们来的正好,请帮我看看,我这琴,还能用不?”
六娘猛然回头,才发现孟简之同一个学子正站在门外。
六娘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只是怔怔听着海棠道,“这琴可是前几日贵人才送我家姑娘的,今日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竟被她摔了。”言罢,海棠剜了六娘一眼。
纪瑶琴说,“是我先不小心毁了六娘的画,只是……只是这琴,着实贵重,我不知该如何向人家交代。”
孟简之走到琴边,一旁的赵仕杰看了一眼,便摇头笑了笑,“琴身裂了只怕音都不准了。”
六娘向孟简之,辩道,“孟哥哥,我根本没有碰到这琴,是她们诬陷……”
孟简之抬眸,看向六娘,蹙了下眉头,“六娘,去同孟姑娘道个歉。”
六娘一僵,那一瞬,六娘看不明白孟简之眼里的情绪。
谁冤枉她,她都不介意,但他不行。六娘抿唇,一下红了眼眶。
更何况,纪瑶琴刚刚还弄坏了她给他精心准备的画稿。
六娘手中尚攥着零碎不堪的画稿,这画稿已被她捏得没有了形状,可这一刻,她觉得的心实在比这画稿还要零碎。
这些时日孟简之教六娘读书,给她带来的一丝丝温暖,在这一瞬荡然消逝,席卷而来的是伤心和委屈。
她看着莹莹欲泣的纪瑶琴,觉得此时该哭得是自己。
于是她站在原地,握着那破碎的画稿,垂头泪珠不争气地开始往下落。
大概是她的模样太狼狈可怜了,纪姚琴抹泪道, “罢了,罢了,孟大哥,何必这么较真呢?我去同贵人好好解释就好,希望贵人不要迁怒。”
孟简之蹙了下眉头,站起身,径直走向六娘,轻声说,“六娘,先暂且道个歉……” 他站到她身前,蹙着眉头,脸色亦不太好看,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
自小到大,只要孟简之拍拍她的发髻,六娘多半就装乖,顺从地听他的话。
他轻轻抬手,似乎想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摸一下她的发髻,可他的动作迟疑了。
可这次,在他迟疑地片刻,六娘别过头去,退了一步。
孟简之的手在空中滞了片刻。
六娘根本不看纪瑶琴,她直直地望着孟简之,“我不道歉,我没有错!”六娘推开站在她面前的孟简之,将手中的画稿掷到一旁,一路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她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他,都不听她解释的,而她还在希冀他能在她受委屈时,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边。
天色甚冷,刚刚跑的急,她的大氅被留在了书院。
六娘握紧袖口,一边垂头丧气的向前走,一边身子微微颤抖着,她没有眼泪,只是忍不住一下下抽泣着。
站在窗前的孟简之侧眸,神色复杂地看向六娘渐行渐远的背影。
第7章 他送她一的小鹊儿
纪姚琴看着孟简之的侧影,“孟大哥,这琴怕是修不好了,孟大哥恐怕不知道,这琴,是献宁公主之物,太后很是爱惜,赏赐给了贵人,贵人又赏赐给了我,若是贵人问起,我担当不起亵渎公主遗物的罪名,只能如实向贵人回禀……”
献宁公主去世后,太后日思夜念,久久成疾,传闻太后将献宁公主的所有遗物都很爱惜,很少赏赐人,也没有人敢受。
只因上次将献宁公主带过的一个玉镯,赏赐了一位县主,那县主不小心摔了那镯子,便被太□□,杖二十。这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民间也当做个故事。
孟简之仔细地看了看那琴,淡淡打断她,“琴,能修好。”
纪瑶琴冷了一瞬,才笑道,“当真?若能修好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要劳烦孟大哥了。”
孟简之俯身揽起琴,欲走。
“孟大哥留步,这琴……孟大哥不能带走。”纪瑶琴追上几步拦道。
“你我知道六娘今日是无心的,琴留在我这里,尚难被贵人发现琴受了伤,若是孟大哥带走,显得太过亵渎。孟大哥,你我到底如今只是白衣,经不起这些贵人的一颦一怒。”
孟简之步子停住,纪瑶琴看着他继续道,“还是要麻烦孟大哥多来几次孟府,帮瑶琴修琴了。”
孟简之看了她片刻,将琴放在一旁的琴架上,冷冷道,“那就照纪姑娘说的办。”
言罢,他转身匆匆而去。
“孟…”孟简之步履匆匆,纪瑶琴只能将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刚刚言语间几乎是威胁他了,他必然是听出来了,纪瑶琴垂头,握紧双拳,那又怎样,只要有法子留住他,她什么都
可以做。
六娘缓缓地沿着巷道一路向家走,她轻轻地踢开脚边的碎冰,叹了一口气,呵气轻轻地散开。
她这些天为孟简之准备冠礼的兴致,忽地一下,就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