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靳樨微微犹豫一会,再次看了眼打滚不肯挪动的琥珀。
  漆汩镇定地:“来吧。”
  雨夜的风穿过缝隙,靳樨看漆汩打了个冷颤,便不再犹豫,上前占据了一半床,像前夜那般侧躺着。
  床铺并没有太宽敞,靳樨躺进来后顿时暖和不少。
  漆汩暗暗觉得松快,一时也没有睡意,与靳樨那双寒星似的眼眸相互对视,而后匆匆挪开,同时不甚明显地后移半寸。于是紧接着靳樨就体贴地闭上眼睛,漆汩不由松口气,把脸埋进被子里酝酿睡意,片刻后又睁开眼,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再次合眼准备入眠。
  月色中,靳樨猛地睁开眼,久久地看着漆汩散下的墨色长发,好像陷入了很艰难的抉择,但一直到漆汩呼吸平稳、陷入酣眠,他都没有动弹一下。
  翌日毕秋并没有走,厚着脸皮在茶庄继续留了下来,过了一日,还是没走,还在午间元璧准备进来时,大阵仗地在外面说想见神秘的二当家一面。
  元璧客客气气地回绝了他。
  透过窗户纸的光影轮廓,靳樨看见毕秋其实一直未走,盘桓在不远处。
  元璧进门后,第一句便严肃地说:“不能这么拖下去。”
  “那怎么办?”漆汩揉着眼睛在床上问,虽然对赖床不好意思,但不准备放弃赖床,“总不能直接赶吧,他手里还有密懋的令牌。”
  元璧道:“他不是去西南有事吗?弄出点动静就好了。他要追捕的那两个人去西南边是要干什么的?”
  漆汩一愣,想了想:“如果他们俩去的话,大约是去祭拜故人的吧。”
  “祭拜?”元璧拧眉微微沉思,继而问,“一定会去?”
  漆汩旋转着手中的杯盏,道:“我其实觉得他们不一定会去西南,可能是毕秋猜的,或者毕秋自己想去西南,至于密懋,兴许是更想找……我们。”
  可是毕秋为何想去西南角呢?
  “如果你们没死的话。”元璧补充,然后问,“我若将他引开,然后让你们走。可以吗?”
  漆汩:“三公子有法子?”
  元璧玉白的手指在桌上微微一敲:“那是自然,长河家虽不怎么在南方做生意,到底在绎丹还是有一二间铺面,弄出些动静还是可以的。对了,那俩人身量如何?”
  “比他矮一些,互相之间无太多区别。”漆汩示意靳樨,然后问,“那我们能去哪儿呢?”
  一直沉默的靳樨忽然道:“可以走水道。”
  漆汩元璧同时:“你又想起来了什么?”
  靳樨又露出这两天很常见的茫然神色,道:“就……就从陈国当年奇袭绎丹的路,走水路,去庸。”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漆汩问,“为什么去庸?”
  “不知道。”靳樨有些迷茫,但很坚决。
  元璧却欣然道:“去庸好啊,我一直就住在庸国,如果运气好,想少君也在庸,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不过最近庸的东边不是特别太平,但换句话说,不太平的地方容易混进去,倒也不是不行,实在不行,你就打着长河二当家的名头。”
  漆汩由衷地请教:“会被你们自家人认出来揍吗?他现在还不能打架。”
  元璧露出微微的笑意,温润如玉,很认真地回答他:“不会的,你们拿着我的信物就好了。况且,少君也知道你们,少君心肠好,不会拦着的。”
  【作者有话说】
  元璧永远:少君心肠最好啦
  第56章 今天不分上下,平局。
  半夜,毕秋在床上被吵醒,见手下捧着王都的信鸽过来,半跪地道:“将军,是王宫的信。”
  毕秋闻言面色陡沉,一面摸着软剑,一面接过了那封信,单手展开。
  手下小心地问:“陛下吩咐了什么?”
  毕秋道:“绎丹有变,公鉏白与臧初在城墙露面,去了东北边。”
  “难道是……沙鹿?”手下问,“陛下不是吩咐将军去葵地旧都?如果那俩人去了沙鹿,我们该怎么选?”
  毕秋焦躁难耐地揉了揉自己的头,捏着信不知在想什么。
  手下询问:“将军,我们是否应当调头?”
  毕秋沉着脸,盯着地板:“那二当家到底是什么人物?”
  “大家都说长河家的东家、二当家都是甩手掌柜。”手下道,“时常游历四方,非常神秘,不喜见人。将军怀疑什么?”
  毕秋刚想开口,忽然听到什么,眉梢一挑:“外头怎么了?”
  话音未落,门嘭地被推开,又有个手下匆忙奔进来,喘着气对二人道:“不好了将军!走水了!!”
  毕秋唰地站起来,夺门而出,没走多远即刻便看到不远处主屋火星四溅,烈焰滚滚,灰色的烟雾弥漫在周遭,有许多人掩着口鼻,乱糟糟地一面喊着“走水了”,一面提着水桶去救火。
  手下跟着毕秋跑出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毕将军随手抓了个过路的小厮,问:“三公子呢?”
  “不知道!”小厮焦急得要命,直接大胆地扒掉了毕秋的手。
  手下忙:“将军别生气。”
  “生气个屁。”毕秋的脸颊被火色照得都红了,眼底一片深色,“快去找那公子哥!还有!今晚谁从这个地方走了,必须盯住。”
  “是!”
  手下四散而开,毕秋略一犹豫,紧接着调头去了那个永远被许多人把守的屋子,那些人还守在门外,约有五六人,同时警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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