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漆汩:“啊?!”
  元璧没会二人的神色,只道:“这个身份是我们自己人乱用的,谁若需要、遮掩点什么,就借来用,有时少君也自称二当家的,这不就显得扑朔迷、难以捉摸了?”
  漆汩:“这不就是……”
  “对。”元璧所当然地道,“就是装腔作势、摆迷魂阵。”
  漆汩露出震撼而赞叹的神色,元璧对着二人眨眨眼睛:“这是秘密,不要说出去。”
  既然是秘密不好好保管怎么就这么说出口了……漆汩不由腹诽,实在叹为观止。
  元璧和漆汩一起盯着靳樨喝药,漆汩有意把方才靳樨看的看回去,所以眼神十分认真,连带着怀里的琥珀也瞪得溜直,靳樨顶着三道视线咽了一口,终于受不住地皱起眉,那神态让漆汩看了有些想笑,在心底哈哈哈笑了三声,扭头对元璧道:“快去忙你的吧。”
  “行。”元璧拍拍衣服,“一定要喝完,要换药,饭吃完了叫外头的人来收就好。”
  话毕,他便走了。
  漆汩回头,见靳樨已经把药全喝完了,正准备下床来,漆汩道:“我给你端来?”
  “我自己来。”靳樨说,十份坚持。
  用右手撇开膳盒,里头都是清淡的菜,并又是一盅骨头萝卜汤,另有盘撕成条的鸡肉,一见便知是给琥珀准备的,漆汩才端起那盘鸡肉,琥珀就迫不及待地半立起身子,一边猛嗅,一面用两只爪子不断地扒拉漆汩的小臂。
  漆汩:“别抓了祖宗!扒拉什么又不是不给你吃!来这边吃!又没有饿着你你为什么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琥珀不他,只专注于鸡肉。
  靳樨已盛了两碗骨头汤,正襟危坐着,漆汩回来时见靳樨手边有一碗盛得满满的,脚步微微一顿,靳樨似是疑惑他为何不来,挑眉无声地用眼神催促,漆汩过来坐下后,靳樨才动筷,不一会儿道:“有点儿淡。”
  “淡点好。”漆汩说,“你不是养伤吗?”
  靳樨道:“你又没伤。”
  漆汩笑了下,说:“我口味淡,都可以的。”
  “不,你喜——”靳樨说,然后又茫然地望着虚空。
  漆汩疑惑地抬头:“?”
  靳樨的动作好像僵住了,半晌才道:“……桃……”
  接着他换了种笃定的语气:“你喜欢桃花片,喜欢紫苏。这里有桃花吗?”
  漆汩回过神,迟疑着:“还没到开花的时候。”
  “那等桃花开了,我再给你做吧。”靳樨说,极自然地问,“你还有什么喜欢的么?”
  漆汩在自己都没有意识的时候开了口,答道:“喜欢桂花酒。”
  靳樨点点头,很认真地记下来:“知道了。”
  漆汩一时无话,用完饭,靳樨帮着把碗筷拣进膳盒里,由漆汩递给外头的人,不一会儿外头又拎来了热水,漆汩先去洗漱,之后要来帮靳樨的忙,但靳樨坚决摇头,仍是自己独自进了屏风后,布巾刚下水,漆汩就钻了进来。
  “至少帮你拧水。”漆汩镇定自若地说,“伤口沾水会发炎的。”
  靳樨此刻已经脱了上衣,还是很平静地望着他,肩膀宽阔,线条漂亮,僵持少顷漆汩的意思依然非常坚持,于是靳樨退后做出让步。
  漆汩占据了热水桶边的位置,微微侧身,接过靳樨的布巾,过水拧干后递回去,如此重复数次,盯着屏风上自己和靳樨的影子瞧。
  谁都没有说话。
  两炷香后终于擦完,靳樨才披上衣服,就见漆汩拿着装药粉的瓷瓶回来,靳樨只好把衣服又脱下来,坐在椅子上让漆汩上药。
  揭开染血的白布,漆汩看见后背与手臂那狰狞的伤口不免心一颤,嘴里却保持平静道:“幸好天不热。”
  靳樨点头,温驯地仰起头,好让漆汩给他包额上的伤口。
  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晚上才熄了灯,漆汩心想被褥有些湿冷的错觉,才闭眼忽然听见屋子里琥珀不甘寂寞、在屋里奔来跑去的动静,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好像在跑圈、乱蹿,心里就冷不丁打了个不祥的钟,果不其然,寂静夜色里传来靳樨的一声闷哼。
  “你怎么了?”漆汩忙翻身起来翻找火石。
  “没事。”靳樨顿了一下,道,“你睡。”
  “它是不是踩着你了?”漆汩情急之下反而找不着火石,余光扫到靳樨已经翻身站起,月色朦朦胧胧,似湖水清澈,照出他只着中衣的躯体,下一刻,才止住的奔跑声重新响起,漆汩忍不住呵斥:“琥珀!”
  “咪——”
  琥珀大摇大摆地在靳樨的床上躺下来,摊成一张饼,漆汩:“……”
  靳樨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同它对峙。
  琥珀完全不怕,不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在床上打起滚来,把沾上的灰尘都滚了上去,不仅如此,还留下数朵墨色梅花——漆汩眉梢狠狠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地上果真有不少墨色爪印,从书案延伸至床沿。
  然后一人一猫同时扭头,注视漆汩。
  漆汩:“……”
  漆汩想了想,无奈道:“夜已深。”
  琥珀还在乐滋滋地滚来滚去,似乎打定主意不走了,漆汩无奈地把视线从那团杂毛上挪回来,靳樨点头,正要说“不打紧”,第一个字没说出口,就见漆汩哗啦掀开被子:“这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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