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能看出靳樨对莒韶总有些怜悯的意思。
“他曾经想拜一位武士为师父,可惜根骨不好未能如愿。”靳樨答。
漆汩觉得这位武士一定很关键:“是谁?”
“那名武士在申国未得重用,几番辗转后于庸国入仕,成为庸王身侧第一武士,最后为保护庸王而死。”靳樨说,“死在我娘的手里。”
漆汩想了想,谨慎地猜测:“难不成是无棣关那场变故里,老庸王身侧的武士?”
那位死在央夫人剑下、据说与央夫人相识的庸武士。
“正是他。”靳樨答。
漆汩正想着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前事,就听见靳樨马不停蹄地甩出一个更加吓人的消息出来:“不仅如此,他还与我娘师出同门,是师兄妹。”
“什么?!”漆汩吃了一惊,若是师兄妹,这岂不是师门惨事,“他有名字吗?”
“好像姓栾。”靳樨答,“我前几日才从太子口中得知他全名是‘栾响’。”
“前几日?”漆汩敏锐地捕捉到这三个字,“太子遇刺的那晚?”
靳樨:“嗯。”
那晚靳樨回来的神色实在不好,故而漆汩也一直未问过当晚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靳樨曾和那刺客交手过,漆汩道:“子人将军都快把绎丹翻过来了都找不着那刺客。城外刺客若是太子派来的,那么又是谁要来杀太子呢?”
“不知道。”靳樨说。
漆汩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一直猜央夫人会不会是夫子的弟子,既然你这么说……”
“对。”靳樨似乎换了个姿势,所在之处传来轻微的水声,“他们都是夫子的弟子。”
“表哥说夫子当世只有三位弟子。”漆汩真想掰着指头算,“他还想着可以在西亳见到这些能人,结果一位在肜,一位在庸,那么还有一位呢?”
靳樨又说:“不知道。”
“不知道?”
靳樨说:“意思是没有人知道那位是谁,自然也不知道那人在哪儿。”
“原来如此。”漆汩若有所思,“那么知道这事的人多吗?”
“不多。”靳樨带了些笑意,“可能就四五个吧。”
漆汩顿时受宠若惊道:“这样吗?”
又过了一会儿,靳樨道:“那晚太子说庸王确认无棣关的变故发生之时,还有另外的人在场。”
“啊???”漆汩震惊,“还有人?是谁?”
靳樨缓缓道,似乎有点出神:“……庸王不肯说。”
这时水声淋漓,漆汩本在发愣,闻声下意识看了一眼,正看到靳樨露出大半的后背,登时耳际一红,尴尬地转身避开。
靳樨上了岸,披上衣服,脚步声响起,他在漆汩身侧略作停留。
漆汩发现靳樨穿的是一身极宽松的浅色袍子——漆汩从没见他穿得这样松弛,衬出宽阔匀称的身材线条,流水似的,习武而养成的肌肉漂亮而不夸张,是漆汩梦寐以求的男子身姿。
不知怎的漆汩把头往下一躲,装作把嘴埋在水里吐泡泡。
靳樨说:“太晚了。”
漆汩:“卟卟卟卟卟——”
靳樨忽然俯身,在热气氤氲里摸了摸漆汩打湿的头发:“泡太久不好,早些回去。”
漆汩点头,继续:“卟卟卟卟卟——”
靳樨轻轻一笑,松手退开,宽松的袖子沾了温泉水,拖出一条长长的晶亮水痕。
第28章 也是这么一个雨天。
接下来因快到年关,百官渐渐懒怠下来。
神坛里毫无动静,依然闭不见人,葛霄虽然人嘻嘻哈哈的,嘴倒比石头还严,不论谁问陛下,他都说:“问什么问什么,你自己拜拜神灵比什么都强。”
太子懋三日一次地去神坛履行孝道,看望父亲,再与母亲鹿王后一同用饭再出。
除此之外,太子懋有事没事会传靳樨进宫,不外乎是都问靳樨愿不愿意长留绎丹,领个一官半职的,靳樨只摇头拒绝,反而问太子懋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沙鹿。
太子懋只好闭嘴。
对刺客的查探依然没有结果,子人真急得焦头烂额,屡次请罪,太子懋反而安慰他道:“连哥都打不过,我也不指望你能找着。”
漆汩实在纳闷得很:“太子到底要干什么啊。”
“谁知道他的。”公鉏白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要干嘛啊!”
漆汩打听:“那么那只红燕呢?”
“被太子养在寝殿里,‘锦衣玉食’地养着,还叫人做了一只金笼子,由专人饲养。”靳樨答,“我每次去的时候太子都在逗它。”
漆汩不由皱紧眉头,道:“这可不太好。”
“哪里不好?”臧初问。
漆汩说:“把降临的神迹困在笼子里算怎么回事啊。”
靳樨点点头,露出些许赞同的神色。
臧初、公鉏白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葛大人没有说什么吗?”漆汩问。
靳樨说:“葛霄说过好几回。”
臧初明了:“太子不听是吧。”
莒韶果然有事没事就来侯府做客,见了琥珀总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躲得极远。
琥珀老觉得好玩,撒腿就在院子里追莒韶,莒韶一边呀哇呀哇地大叫,一边在院子里狂奔,他看着柔柔弱弱,倒是比漆汩还能跑。
漆汩心想幸好他没去见“仰慕”的侯爷,不然看到满屋子猫猫爬的场景不得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