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群渐渐散了,程在野像是从来没开启过这段对话一样对姜守言笑着说:“走吧,我们下山去逛逛。”
  “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路上,程在野问他。
  姜守言没什么地方想去的,可能是今天早上的日出确实震撼,又或者是跳的那一小段舞太欢乐,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姜守言久久回不了神。
  电车叮当的声音缓缓从身边掠过,姜守言看见那黄色的影子晃悠悠地沿着轨道拐了个弯。
  程在野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电车过来了!”
  温热从掌心传来,姜守言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然后他被程在野拉着奔跑。
  “是不是有一种老旧的感觉,想不到吧,这个时代竟然还有电车,”程在野微喘着说,“以前我们可以追着车跑,追上了直接跳上去就好,现在不一样了,”
  程在野回头看着姜守言笑,掌心悄悄握紧了几分:“现在需要买票。”
  他们成功在电车到站的时候跳上了车,程在野从兜里摸出来几个硬币投进箱子里。
  清早的电车没有人,车厢里也不像中午和下午那么闷热。
  “没什么想去的地方那就随便去哪里,这辆电车的路线几乎可以覆盖全城,” 程在野很随性地说,“姜守言,看到你喜欢的地方,我们就下车。”
  姜守言坐在车窗边,看到了欧洲帝国古老的风情,看到了粉色和黄色的墙壁,看到了街道上的涂鸦,看到了阳光晒在角落的悠闲。
  这条路线程在野坐过很多回,所以他没看车窗外,只是安静地注视着看着窗外的姜守言。
  电车慢悠悠驶过纵横交错的轨道,载着两位乘客,摇摇晃晃穿过一段古老而又悠长的时光。
  第10章 相册
  一般出来散心旅游,对一个城市不熟悉的情况下,都会先在网上找其他人的攻略,把必吃必玩的地方走完一遍,熟悉交通物价过后,有时间再探索其他地方。
  姜守言不一样,来里斯本出差那么多回,熟得地铁都能背出几个站名,但之前工作太忙,出名景点一个没去过,现在闲了,坐在电车上慢悠悠经过,他好像也并不是很感兴趣。
  道路两旁的蓝花楹开了不少,姜守言看着窗外,在电车下坡又转了个弯后偏头说:“我们在下一站下车吧。”
  程在野倾身往窗外瞥了一眼,只看见几条窄小的巷道。他重新靠回椅背,点头说:“好。”
  里斯本坡路很多,电车刚刚走的下坡路,他们往回就得上坡。
  可能是因为被程在野喂得多了,姜守言最近体力养好了不少,不像之前走几步路就得懒洋洋放慢步子歇一会儿,这回直到爬完最后一级台阶他才靠在扶手边,垂着眼,不明显地喘气。
  姜守言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人,他从很小就知道很多东西都需要他担着。
  所以在其他小孩因为摔跤哭着往父母怀里扑的时候,他已经学会拍拍手爬起来,给摔破了的裤子缝补丁了。
  可能那么多年忍耐惯了,只要他不想,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到不好的情绪,工作那么些年,同事也觉得和他相处最舒服
  这条路上种了很多蓝花楹,风一吹,蓝紫色的花瓣簌簌往下掉,铺了长长一条道。
  头发被手指很轻地拨弄了一下,姜守言抬眼,正好看见程在野收回手,指间夹着片轻盈的花瓣。
  “掉到头发上了,”他眼睛不闪不避,慢悠悠把花瓣揣进了兜,像是在揣手机一样自然。
  姜守言余光瞥见了,眼神也没动,看着程在野说:“你还是个爱花的人。”
  程在野淡声说:“这么晚才发现么?我还以为养向日葵那几天已经很明显了。”
  “确实养的好,”姜守言缓过来了,转身继续往前走,“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看那些花苞全开了。”
  程在野每回过来都会打花瓶里的向日葵,上次带来的那一株开得漂亮极了,小太阳似的围在窗台上。
  姜守言停在了一条小巷前,里斯本有很多这样的窄巷,两边矗立着低矮的居住楼,那不勒斯黄的墙色映着姜守言的眉眼,程在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是一副框起来的照片,照片里有一位微笑着的老奶奶。
  “应该是这栋楼的住户,”程在野解释说,“有时候他们会把爱人的照片挂在墙上,向过路的人展示他们永恒的爱情。”
  姜守言摸上了颈间的戒指,食指抵着边缘缓慢地转了一圈。
  永恒的爱情?可能是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属于父亲的脸,又见多了母亲拿着这枚戒指发疯的模样,他并不相信永恒的爱情。
  姜守言想得出神,没注意到旁边程在野突变的神色。
  他静静看了会儿姜守言转戒指,嘴唇动了动想问他在想什么,视线顺着姜守言脖颈侧脸转了一圈后,又闭上了嘴。
  程在野能感觉到姜守言不开心,既然不开心,也没必要再问些不值得的问题增添负担。
  只是他确实在意,瞄了一眼又一眼,嘴唇抿得也紧了一点,想到上次酒吧玩游戏,姜守言说这枚戒指代表过往。
  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说明程在野有机会,但这是一枚女戒,再加上姜守言观景台上说的那句,不在一起也没关系么?
  程在野又觉得自己前路堪忧。
  姜守言没站多久,抬脚往小巷子里走,走着走着他莫名有点不适应,蹙眉思考了一会儿意识到程在野太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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