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越是在房间里关得久了,就越是觉得阳光珍贵,沅宁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整个人都透出几分惬意。
忽的听见门外有声响,阿娘嘴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惊喜,随后那声音越来越近,一个身量颀长、气质颇为温文尔雅,身上透着几分书生气的男子就被阿娘拉着走到了房门口。
沅宁抬眼看过去,光落在眼底略微有些晃眼,他都还没仔细看清那人的模样,就听到男子重重的吸气声,好长好长,然后来人扭头就走出了房门。
沅宁耸动鼻子嗅了嗅,房间被阿娘打扫得很干净,连药味都没有,应该没有奇怪的味道才对。
他微微歪了歪脑袋,发出疑惑的声音:“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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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直男不直了
方衍年也不敢相信穿越这么时髦的事情竟然能轮得上自己,这年头谁还没看过几篇网文啊,他一个男频7级会员,看书都能享最高折扣。
没看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么?
不管是什么放牛娃还是底层小村民、莫欺少年穷,通通不在话下!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拿着最差的剧本过上最好的人生,网文看多了,他自己都学会了如何古法手搓热.武..器。
但这个哥儿又是什么品种的新人类?
根据这副身体里残留的记忆,似乎是可以生孩子的男人……
那帮子搞四爱的女人有福了属于是。
但别让他一个直男来穿这种剧本啊!
方衍年揉着脑袋一阵头疼。
刚穿越到这副身体里面的时候,方衍年的记忆还有些混乱。
原身是一个乡下书生,家里有几分薄产,供着他上了乡塾,虽然原身着实不是什么读书天才,人别的小说里不是经常这么写么,三岁开蒙六岁科考,不到十岁就能考上秀才和举人。
而原身六岁开蒙,九岁下场,考了五年都没考上童生。家里为了供原身一点点被拖垮,在原身十五岁这年父亲去世,母亲因悲伤过度,没过多久也走了,本朝规定守孝三年不可科考,才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得亏原身的父母有远见、看人准,早早就给原身定下了一门亲事,虽然是乡下务农人家,但那家人厚道老实。原身父母过世,家里的薄产被瓜分得只剩一亩三分地,原身又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要不是仗着未来岳丈亲自帮他打理田地,每年田里种出来的作物分毫不取,还换了银钱来供原身继续读书,这副身体恐怕早就被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给逼死了。
原身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还没成亲就被岳家这般帮扶,知晓今后恐怕还要仰仗岳家,索性在对方提出,因为元宝儿身体不好离不得家,问原身能不能入赘过去一起住,到时候也方便照拂原身继续科考,原身也就答应了下来。
元宝儿……
即使知道这是古代的乡下,听到自己这个未来,呃……夫郎……
方衍年真的很想死,他堂堂一个为了考九八五连恋爱都没谈过的男大学生,直男!一朝回到解放前还得重新参加科举就算了,竟然还要娶个男人!
就算是能生孩子的男人,那也是男人啊!
倒不是他封建,因为外貌因素,他们班女生经常拿他嗑cp他也从来没红过脸,反正成不了真嘛,大家开心就好,他偶尔还能配合着小姑娘们打闹卖一卖,这都无伤大雅。
但这是真要娶……还不是娶,是入赘给个男人,这玩意儿他是真受不了啊。
大玄朝虽然不至于像方衍年原本那个时代封建王朝的后期那样,和离之后会被戳脊梁骨,也不像前期那样以娶死了老公的寡妇为荣,处于比较中庸的社会环境。
虽然和离并不可耻,但二婚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情,毕竟谁家好人如果不是出了大问题过不下去,折腾那些子作甚?肯定是家风有问题,和离了反倒容易打一辈子光棍儿再难找得着,还有二婚之间都相互嫌弃的。
方衍年这厢还不知道能不能穿越回去呢,说不定就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一辈子,怎么可能去娶一个面都没见过,没有半分感情基础的男人呢?
即使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方衍年依旧不太适应哥儿这个性别,印象里那些个哥儿,外表看着就是真真正正的男人嘛!
顶多是长相柔和了些,不会生胡子,个头也没有男子高,但这是乡下,哥儿比女子有力气,是既当男又当女,不仅要学女红庖厨,还得下地插秧,甚至还要给男人生孩子,牛马都不带这么使唤的。
原身被即将入赘过去的哥儿一家供养着考上了童生,结果一高兴,就撅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里子就换成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方衍年了。
这副身体原本的名字也叫方衍年,年十九,还未弱冠暂时没起字。
方衍年看了看自己那瘦得骨骼分明的手,浑身上下拎不起来二两肉,倒真和刻板印象里的穷酸书生十分符合,难怪考上了童生一个高兴就晕死过去,看样子是身体太虚猝死了。
方衍年默默给原身点了根蜡,虽然不知道原身听不听得到,但既然他占了这副身体,今后自然会好好活下去。
只是怎么个活法,那当然不可能继续读书考科举了。
方衍年的确是考上了九八五名校不错,但他是理科生,大学也是理工类,初中的时候虽然政史地成绩都不错,但那都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四书五经也就读过三字经(五经里没有三字经),千字文都识不得。
即使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也并不太清晰,方衍年还试过书写记忆中的馆阁体,也不知道是不是里子换了个人的缘故,那字总是莫名其妙缺胳膊少腿儿的——
方衍年简体字的肌肉记忆总和原身繁体字的肌肉记忆打架,写出来的东西可谓错字连篇。
别看其他的科举小说里面主角考个状元郎都是基操,科举还真不是小说里写的那般简单的。
光是这童生试,就不止考验四书五经,有的人恐怕连四书五经指的哪几本都不知道。
而且考科举要求专门的字体,有时候遇到一些比较轴的考官,还得迎合考官喜好作答,否则不论多有才华,都可能考不中。
若非如此艰难,原身又怎么可能考那么多年都没考上,中了之后直接给高兴死了……
方衍年默默在心里头敲了两下木鱼,他还是这么爱讲地狱笑话,但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可不兴说,得罪了人那可是要命的。
他一个没有背景亲戚的孤家寡人,原身辛辛苦苦考来的童生,在许多人面前都不够看,别说童生,就连秀才也只是可以见官不跪,并非是官,这个时代主讲一个“家族企业”,玩笑话开罪了谁,保不准人家背后有多大的势力。
方衍年不继续考科举,今后当不了官,那就更是得罪不起人了,商户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依旧不如读书人的。
他也就打算运用自己在后现代的记忆和学识,搞点小生意做做,虽然搞社会主义的时候唾弃古代人那封建糟粕的制度,但谁不喜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伺候?
等他有钱了,也要买个几进的大院子,雇一群奴仆来给他洗衣做饭!当然啦,他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工资也会给他们发得多多的,只把下人们当下属,他就是公司老板~
方衍年躺在床上美美畅想了会儿,天色发亮便起了身,不太娴熟地生火热了点东西吃,少油少盐的餐食味道并不怎么样,比公办中学的食堂还要难吃。
偏偏方衍年没钱,他穷啊,是真的没有岳家扶持绝对揭不开锅的穷,穷得身上只有两串钱。
两串,不是两贯。
这里的货币单位和方衍年那个世界的古代是不一样的,一串钱是十个铜板,一吊钱是一百个铜板,一贯钱是一千个铜板,也是一两银子。
这个世界的一个铜板,相当于方衍年在现代社会两块钱的购买力,但因着物价不同,即使大玄朝还算和平安稳,不至于民不聊生,家家吃饱也是达不到的,从这儿一天只食两顿就能看出来。
因此这里的粮食差不多一贯钱一石,普通人一人一年差不多吃两石粮食,方衍年兜里的两串钱,还得省着吃、只吃粮食不吃肉和菜,勉强能吃四天。
若是买肉的话,二十文买不了两斤带骨头的肉,不带骨头的堪堪能称一斤。
好穷啊,真的好穷啊!
方衍年忍不住感慨,得亏有那未过门哥儿的岳家扶持,虽然身上银钱没多少,但米缸里有粮,不至于饿死。
原身能用这么点儿钱还考上了童生,真的很让方衍年佩服了。
他被穷字打得一跟头,甚至都有一点点动摇,这软饭,闻着好像有点香。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方衍年摇摇头,把脑袋里的想法给甩出去,随便填了下肚子之后,起身借着外头熹微的晨光抄起了书。
这书是原身的活计之一,即使有岳家扶持,他家的田产也不剩多少,拢共不到二亩良田,岳丈给他们家种地,一年能产五石左右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