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所幸婚约也没公布过,不会对程家名声有太大的损伤。
  不过皇后彻底记恨上了周家姑娘,还有叛逆期来临的二皇子。
  唯有二皇子低下头想,以前的恩怨因果,都从他这里斩断。
  *
  婚约风波过去,宫里其他人才敢喘大气。
  之前三巨头都黑着脸,吓的众人连一贯的送点心行为都停了,生怕被扫到。
  如今气氛好转,她们才试探着出现。
  如今皇后操心二皇子,两位贵妃不出现,正是新人们冒头的好时机啊。
  韩舒宜在静水堂内摇着扇子,一连出了十来天的大太阳,热的要命,何时下雨?
  孟庭祯抬头看天,掐算道,“可能再有个三五天吧。”
  他记得清楚,热了一阵后连着下了五天雨,才有这件事发生。
  “还要熬几天呐!”韩舒宜熬的难受,“罢了,小六,你真的有把握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唯有内乱,才会一败涂地.....”孟庭祯轻声说,“娘,你还记得盛安伯家的傅汐姑娘吧?也就是璇昭仪的姐妹,八皇子的表姨。”
  韩舒宜停下扇子,“我知道她,你这是......”
  “她来找我投诚了,愿意当我的细作。”孟庭祯遥遥道,“也是个可怜人呐.....”
  前世傅家权倾朝野,被唤做傅半朝,孀居在家的傅家姑奶奶傅汐,便暗中传递消息,助了孟庭祯一臂之力,扳倒了傅家。
  没想到这次,傅汐没有隐于幕后,而是很直白的找上门来,愿意提供消息,助孟庭祯一臂之力。
  当孟庭祯问起原因时,傅汐恍惚着说,“因为我要报复,报复整个傅家.....他竟然杀了我的丈夫,还不肯放过我的孩子......”
  傅汐本以为,自己出嫁后随着丈夫去任上,傅霄年的心思就会逐渐淡化,走上正路。
  丈夫回京述职时,傅霄年也确实表现的像个正经兄长,关心妹夫的前程,主动替他在吏部托关系,准备找个好的差事。
  再以为往事淡去,她可以走向新人生时,丈夫出门上山烧香,却遇到山贼,夺财害命。
  在傅汐伤心欲绝时,她的独子还突然得了天花,不过七天就去了。
  双重打击,傅汐立刻就病倒了。
  傅霄年趁机嘘寒问暖,把傅汐围的密不透风。
  傅汐病病歪歪,缠绵病榻,因为失去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直到她偷听到山贼登门,找傅霄年索要赃款,她才知道丈夫死的冤枉。
  彻骨的仇恨,一下激活了傅汐的求生欲。
  她怎么甘心去死!定要拉着整个傅家下地狱才行。
  第234章
  孟庭祯还记得傅汐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消瘦,沉默,唯有凹陷的眼眶里,燃烧着两团幽幽的鬼火。
  复仇之火,会将她焚烧殆尽,也会拉着她的敌人一起下地狱。
  她跟孟庭祯可谓一拍即合,傅汐负责提供内幕信息,孟庭祯负责釜底抽薪。
  孟庭祯查证过傅霄年的所作所为,都不禁感慨,人怎么能虚伪恶心到如此地步。
  这傅家也算是风水宝地了,怎么专门养出些恶心的货色。
  对了,忘了老八,他也有一半傅家血脉,这方面真是学的十足十。
  韩舒宜低头喝茶掩饰,但冷笑掩不住。
  她完全明白傅家人在想什么。
  他们在找乐子,找刺激的乐子,找压迫人尊严的乐子。
  普通的美人唾手可得,哪儿有伦理上的妹妹刺激呢?越是世俗不容,越是好玩。傅霄年可不会管,傅汐会被舆论辱骂。
  孟庭祯顿了顿,又继续说,“有傅汐姑娘做内应,想要得到傅家的内幕消息很容易,再过几日,山洪冲垮堤坝,就会引出一件事来。”
  听到有山洪,韩舒宜紧张起来,“会有水灾?受灾的地方多不多?”
  “会淹十几亩地,但那附近没人居住,问题不大。”
  孟庭祯眼中闪过志在必得,这次,傅家在劫难逃。
  *
  如同他预测的,三五日的暴晒后,就是连绵不断的细雨,看似不大,人在雨中站上半刻钟,就会浑身湿透。
  望着雨幕,韩舒宜心想,真的能够扳倒傅家吗?
  傅家累世公卿,枝繁叶茂,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能够撬动傅家的根基。
  她真是拭目以待。
  夜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直直照亮了闲云阁的房顶。
  皇帝一下从睡梦中惊醒,亲耳听着爆裂的雷声,惊的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何欢着急忙慌的过去,皇帝扶去额头的冷汗,“罢了,打雷也是常事,过了这阵就好了。”
  夏天都这样,难道还要跟天公计较么?
  不过夜里睡不安稳,白日皇帝没什么精神。正要小憩时,太后忧心忡忡的到了,“昨夜大雨,哀家听过雷声,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皇帝安慰太后雷声常见,话音还未落,就听到急报,说景德太子陵寝,被暴雨冲垮了!
  太后激动的站起来质问,“什,什么?”
  她颤声道,“查,皇帝要查到底!天象预警,天意不祥啊!”
  陵寝亦是风水宝地,工匠们数年辛劳所成,骤然冲垮,的确惊人。
  皇帝从震动中清醒,“放心吧母后,朕会一查到底的!”
  这可是最要紧的大事!
  古人都深信,只要陪葬品准备的完善,到了阴间还能继续享受阳间的一切荣华,再加上还有入土为安的种种想法,对于葬礼和陵寝,是最重视不过的。
  再加上感同身受,皇帝同样担心自己百年后的陵寝问题,当即派了一支队伍去彻查。
  那支队伍三日就折返回来,禀告的情况,比皇帝想的更严重。
  陵寝陵寝,不是说挖个方坑就完事的,一个完整的陵寝是由前殿,中殿,后殿还有左右配殿,共同组成的,此外,地面上还有楼牌,碑亭,门,殿,等等建筑物。
  景德太子的陵寝规格,远超亲王,仅输帝王一筹,是实打实的豪华地宫。
  这样的陵寝应该千年不腐,万年不倒的,怎么能才短短十余年,就被雨水冲垮了呢?
  皇帝当即彻查,当年是谁负责修建景德太子陵寝的,是谁居然敢偷工减料?
  若是被查实,一定是九族消消乐的下场。
  朝堂上所有人噤若寒蝉。
  入夜,有人悄悄敲敲盛安伯府的后门。
  自从盛平伯的爵位被除后,隔壁的盛安伯府虽然没被殃及,但行事也低调不少,准备先苟过这阵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麻烦会自动找上门。
  来人接连敲门,门房得了叮嘱,本来不想开门的,谁想对方提高嗓门,直言说,“傅大人,您若是不开门,可就别怪明日下官据实相告了!”
  横竖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死了,傅大人也别想活着!
  大门终于打开,门后,是傅大人愠怒的脸。
  但,又有什么法子?他们现在就是同伙。
  来人进门,一路避开仆人走到书房,傅大人忍着气,摔了东西,“说罢,你要做什么?”
  “傅大人,你要想法子救下官一命啊!”对方是工部的员外郎,姓石,“下官已经私下找人查过,景德太子陵寝出事,是因为横梁断裂,才导致垮塌进水的。这横梁的采购单子,也是在你的允许上才采购的!”
  傅大人老神在在,翘着腿,“你说是就是?单子上签我名字了?难道不是你偷工减料,用了不合适的横梁吗?”
  石员外郎急了,“卖横梁富商的回扣,我可是分了傅大人一半的!足足二十万两的,傅大人,你也不能出了事,就不认账吧?”
  石员外郎也是满肚子委屈,这回扣看似平分,但他拿到手的二十万,还要分给手下,打通各处关节,才能让所有人一起闭嘴。而分一半给傅大人,就是为了出事时,对方能做个顶事的,结果傅大人不认账了?
  那绝不可能!
  不过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石员外郎憋着气,苦苦哀求,让傅大人给个主意。
  当时傅大人是工部的左侍郎,是石员外郎的长官,真出了事,也逃脱不了罪责,但傅大人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认罪,把对方晾的够久,才缓缓开口,“事情已经出了,一味推诿是没用的,你先把那个石料富商控制起来,必要时,推对方定罪。我呢,会找人敲边鼓,减轻你的罪责。”
  “不过你这个官位,多半是保不住了,到时只能告老还乡了。”
  “那,下官以后还有起复机会吗?”石员外郎小心问。
  “想什么美事呢?!”傅大人白他一眼,“能留着命就不错了!还想留着官位?!你当皇上是泥捏的?”
  他又安抚了一句,“有些事你先扛下,放心,我会给你的长子安排进白鹭书院,过上几年,他也能出头了,你家不会倒的。”
  得到承诺的石员外郎,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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