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何欢绝望了,放弃了,两尊大佛斗法,殃及的都是小虾米啊。
  皇帝心情颇好,还有心思调侃何欢,直到他瞧见坐在内室,生闷气的太后,一怔之后还能笑出声:“母后怎么来了?是来看朕吗?”
  太后重重冷哼,“哀家若是不来,只怕皇帝不知道何时才会回宫呢!”
  “母后这话又是从何讲起呢?定是何欢这混账,没说清楚。朕是出去微服私访了。”
  “可是为了祭礼一案?”太后蹙眉,“这事棘手,何不就这么算了?”
  “祭礼怠慢了景德太子,终究是事实,若是草草了事,以后谁还会把皇家祭祀当回事,该杀鸡儆猴,再说了,终究是咱们......”
  是咱们坐上太子之位?
  皇帝面上微冷,太子之位,有能者居之,若不是大哥自己行差踏错,会有后来的桩桩件件吗?自己继位,是名正言顺,又不是谁谦让的。
  不过瞧见太后两鬓的白霜,皇帝终究柔和了语气,“母后,朝堂上都知道,安尚书是朕以后打算入内阁的人选,搞倒一个安尚书不是大事,朕以后再想挑人入阁呢,又被搞倒一个?”
  “内阁四辅,秦首辅老眼昏花,装聋作哑,解首辅以前是太子太傅,钱首辅是三朝老臣,周首辅出身恒阳周氏,树大根深。他们年岁都不小,难免迂腐沉闷,朕有锐意革新之想,几位首辅都要慢慢退居二线,朕才能大展拳脚。”
  “安尚书,只是一个尝试。”
  皇帝如今三十有一,至少能坐三十年江山,如何不期待大展宏图,创下一番属于自己的基业?
  太后听明白了,“皇帝心里有成算,哀家支持便是。”
  “只是以后这种悄悄出宫的事,还要先做好报备,不然哀家真是吃不好睡不香的,担惊受怕。”
  “好。”
  皇帝答应的很爽快。
  送走太后的仪仗,皇帝去找何欢算账,“你小子!太后来了也不提前告知朕!”
  何欢脸瘪的要死:“奴才的眼睛都要瞪抽筋了,皇上您没察觉啊!不过奴才对天发誓,奴才是一个字都没往外说!一直保守秘密!”
  “真的?”皇帝狐疑。
  何欢再次赌咒发誓,就差没跪着了。
  皇帝上下打量何欢,的确,何欢极其狼狈,嘴唇干裂,双目带血丝,袍子的膝盖部分皱成一团,一看就是遭罪了。
  皇帝明白,何欢平日做事滑不溜手,难得这次能固守原则。
  他再看,发现韩世衍站在一边,侍卫服也皱巴巴,走路间有些瘸拐。
  一瞬间,宜卿曾经说过的那个《兔子花灯》《元宵》《并列条件》的故事,闪现在他脑海。
  不会因为他临走前强调要保密,他真的就闭嘴吧?
  皇帝询问了其余侍卫,果然得到了内殿的消息他们一无所知的情报。
  皇帝有些动容,旁的不提,能管着嘴也是一种能力。
  *
  之后,皇帝宣了安肃和进宫,一番耳语后,又让安肃和先行筹谋。
  祭礼一案,幕后之人是谁,他已经有了大概头绪,但安肃和出面解决,更方便,也省的暴露底牌。
  心情一舒畅,皇帝终于愿意进后宫了,直奔嘉宁宫。
  宫门口,皇帝挽着韩舒宜的手径直去了正殿。
  向美人无人搭理,落寞起身。
  自己生的也不差,今日还用心打扮,怎么皇帝就像没看见似的呢?
  贴身宫女心儿安慰道,“主子的美貌和才华,还没来得及展示给皇上看呢,若是皇上看见了,一定也会喜欢主子的。”
  “嗯,咱们先回去吧。”向美人瞧了一眼正殿,回了东侧殿。
  正殿,韩舒宜一边替皇帝换下外袍,一边道:“皇上今日可是去狩猎了?看样子收获颇丰呐!”
  “你怎么猜到的?”
  “山人自有妙计,臣妾精通紫薇易数,能掐会算,一眼就瞧出皇上出门了。”韩舒宜歪头一笑。
  皇帝猜自己约莫是哪儿露出破绽,不过他心情颇好,“既然是狩猎,宜卿怎么不讨个彩头?”
  “那我就狮子大开口,讨要今天皇上的所有猎物,不论什么都不嫌。若是雉鸡,就做个毽子,若是兔子,就做个兔卧儿,若是别的,护手,围脖,大氅,样样都行。”
  “那朕若是一无所获呢?”
  “当皇帝跟我聊起今日见闻,多说几句,就是我的收获啦!”
  韩舒宜真不嫌弃,她道,“礼物的意思不在于贵重,而是传达对收礼人的在意。本身就是最浪漫的话了。我出门便是瞧见一朵桂花,也会想,若是能让皇上也瞧瞧,多好!”
  说着,她真从小桌上拿起一个香包,散发着馥郁的桂香。
  “香囊还没收口,等下就得,皇上明日带着吧。”
  皇帝瞧了瞧香囊,神色一柔,郑重接过,“我一定带着。”
  “宜卿这么记挂朕,朕也不能小气,新进宫的玄狐皮,便给宜卿做个暖手吧。”
  韩舒宜低头,貌似含羞。其实她在想,一个香囊换玄狐,这生意一本万利呐。
  每日诉说衷情,说的久了,皇帝真会信。
  第50章
  两人用过膳,逗过小六,相拥在侧殿的榻前闲聊天。
  “宜卿说说自己家里人吧。”
  嗯?!
  好兆头!皇帝这么多妃子,能把妃子和父兄对上号就不错了,能有闲心听他们的事,可见是个好机会。
  韩舒宜慢慢组织措辞,既不能太泯然于众,又不过分夸大。
  “皇上也知道我家里,没什么得用的人。祖父只有我爹一个孩子,寄予厚望,想着振兴门楣。不过我爹吧,实在不擅长朝堂之道,做了几年差事就辞官了。之后我爹转行醉心书画,倒是闯出几分名堂,几十年下来,眼光和审美当真不错,鉴赏古物是一绝,谁若是想拿赝品骗他,决计过不了他这关,有个外号叫百赏通呢。”
  韩国公就靠着这手捡漏,还赚了不少银子,家里才不缺银子使。
  “我娘来自边陲,外公家从马贩子起家,后来几个舅舅们做了武将,在边关保家卫国。我娘虽不擅长诗书,但是骑术堪称一绝,像什么马肚藏身,并排跳马,不在话下。当初我娘进京城贩马,我爹打老远看了一眼,回去就害了相思病,最后死活要求娶。”
  韩舒宜心道,她爹是个地地道道的颜狗啊,肯定是被美颜晃花眼了。
  “我大哥,皇上见过,相貌挑着爹娘的优点长,生的玉树临风,风姿迢迢,长相没的说。性格质朴,单纯,若是答应了什么,一定说到做到。这性子很闷,幸好我大嫂也不嫌弃,会慢慢沟通。”
  不过也不怪大嫂,看着大哥的脸,再生气一会儿也气消了。
  最后是三弟。
  “三弟像娘,骑术上佳,武艺也不错,不过我爹想让他走科举,三弟每天就跟被拴住的猴儿,难受的紧。”
  皇帝侧耳倾听,韩舒宜开口撒娇:“我说完了,皇上你觉得我呢?我怎么样?”
  皇帝面对她巴巴盼望的眼睛,正要开口,韩舒宜又故意凶巴巴道:“只能说好话,不许说坏话!”
  “那还能说什么?”皇帝也板着脸,“那就无话可说了。”
  韩舒宜没想皇帝也知道这个梗,爆笑出声,皇帝也撑不住笑起来。
  笑过了,皇帝撑着下巴:“当初我头一回瞧见宜卿,就是在花园里,别人都在凉亭里乘凉,娴静优美,一派闺秀风范。宜卿却独个跑到凉亭外,牵着风筝线,卯足了劲想要比谁的风筝放的高,不够高还生闷气。”
  韩舒宜立刻恼了,这人怎么不记人好啊!那可是她想出来吸引皇帝注意力的办法。
  皇帝瞧着她撅起的嘴,最后才慢悠悠道:“那时我就想,这姑娘真鲜活明亮,就像小树,就算头上有石头压着,也要使劲探出头来,舒展身躯。”
  别具一股生命力,瞧着就欢喜。
  “那这是好话还是坏话?”
  “唔,你猜?”
  “坏话?”
  “猜错了,可是有处罚的。”皇帝轻轻啄了一口韩舒宜,“处罚就是......”
  纱帐轻轻放下,掩盖了内里的所有风景。
  *
  次日,腰酸背痛的韩舒宜起身,就听到清月传来的好消息,“娘娘,大少爷升迁到一等侍卫了,兼御前行走!”
  御前行走便是在御前听命,替皇帝传达旨意,沟通百官,听着官不大,但是非心腹不能担任,实在是个好预兆。
  许多高管升迁的第一步,就是御前行走。
  韩舒宜放心了,这活儿还挺适合大哥做的,他一定完成很好。
  消息传回韩家,韩国公也是喜不自胜,乐的开花。有些职位官不大,但是非常重要,显然御前行走就是。
  报完喜的韩世衍,看到父亲的桌上摆了个木头匣子,里面装着散碎银两,还有些银饰,图案也不像平日母亲喜欢的。
  “这是爹新收来的古,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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