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郎中还说,你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让你好好养着。这些时日,你只管养病。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与我们说。”
  话音落,将药端到了小郎君身旁。
  可......
  小郎君没有动作。
  他甚至,还闭上了眼。
  “这……”
  李星遥词穷,她看看那碗里的药,再看看一言不发,满脸都写着无动于衷的小郎君。犹豫了一下,将碗放到一边,无奈叮嘱:“药我放在你旁边了,你记着喝,我先出去了。”
  后,便“识相”的出去了。
  屋子里,也不知有没有动静,她不好躲在门口偷看,心里头便七上八下的。终于,灵鹊逗完兔子回来了。
  她对着灵鹊招手,又指着屋里头,嘴巴努了努。
  灵鹊点头,小短腿便往屋里去了。
  不多时,他出来了。
  “阿姊,他不理我。”
  小家伙垮了脸,气鼓鼓的,他一边摇头,另一边又说:“不过,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他好像哑了。”
  啊?
  李星遥眼前一黑,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不是自己的声音了,“灵鹊,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灵鹊用力点头,“刚才我一直问他,好些了吗,他好像嫌我吵,想让我出来。可,他张了嘴,却没能说出来话。我有点害怕,就出来了。阿姊,你说,他该不会,烧成哑巴了吧?”
  “他……”
  李星遥喉咙发紧,感觉自己的脊背在迅速变凉。她不敢相信,一场落水,人就这么哑了?
  人哑了,那她岂不是完了?
  心中越发慌乱,她强自稳定心神,既是安抚灵鹊,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驴失而复得,说明他是吉人。郎中也开了药,想来,不能说话只是暂时的。”
  “真的吗?”
  灵鹊眼睛眨了一下,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他想起方才进去时看到的那碗药,忙道:“对了,阿姊,他没喝药。”
  “没喝。”
  李星遥默念着两个字,看天。
  她也没办法让对方喝药。总不能,强行灌进去吧?可,不喝药,这病,好不了。好不了,她刚刚充盈的荷包,就不保。
  怎么办呢?
  她问天。
  好在“天”给出了答案,赵端午回来了。
  赵端午知晓屋里情况,哼了一声,先是拿起刀,远远地一刀将鸡脖子砍断,之后才转身,拿着刀往屋里去了。
  “阿兄!”
  灵鹊吓得小短腿比兔子还要快,他还喊:“你不要冲动啊!”
  “我不杀人!”
  赵端午从屋子里丢出一句话。
  不多时,他出来了,手上拿着……空碗。
  见了那空碗,李星遥大吃一惊。震惊又好奇地看着他,便听得:“强灌啊。牛不喝水强按头,他现在没一点力气,我还按不住他一头倔驴?”
  “阿兄。”
  李星遥无话可说。
  她暗忖,瞻前顾后要不得,所以有时候,还是得来硬的。
  大约因为这次强灌的体验不好,之后几次,送进去的药,小郎君倒是主动喝了。因赵端午明令禁止,不让李星遥去屋里头,是以在那之后,她再没见过小郎君。
  从灵鹊口中得知,小郎君逐渐好转,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喘口气了,她便琢磨起系统给的两样东西来。虽心中雀跃,知道新东西要来了,之前花出去的钱能赚回来了,可到底不知,系统会在何时何地,突然上线相应物资,她只得按下心中激动,先去茭白田里,又采了一茬茭白。
  灵鹊早已习惯了她去田里忙碌,也知道了,菰不抽穗时,根部会抽出嫩芯。他吃过那嫩芯,只觉,味道极好。
  见她又去田里采嫩芯,便小尾巴一样跟着去了。
  一大一小,一个在水田里,一个在田垄上。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话,灵鹊道:“这个拿来炖鸡,好吃吗?”
  “可以试试。”
  李星遥回他,知道他又想吃鸡了。
  赵端午买的那只鸡,一次并没有吃完,现在庖厨里还有剩余。茭白炖鸡,她虽没吃过,但,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她鼓励小家伙尝试。
  小家伙道:“那我一会去问下那位阿兄,若是他想吃,我们就炖在鸡里。”
  “你与那位阿兄,竟如此投契?”
  李星遥回头递给他一根茭白,心中颇觉好奇。明明昨日她才听灵鹊说,那位小郎君,还是不理人。
  她看向灵鹊,灵鹊摇头,“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怜?”
  李星遥采茭白的动作一顿,“如何可怜?”
  “他昨晚上,做噩梦了。”
  灵鹊用小手帮着扒拉茭白壳。一边扒拉,又一边回忆道:“我和阿兄昨晚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屋子里有动静。睁开眼才发现,是那位阿兄。他拧着眉头,手在半空中抓了一下,又握成拳。我听到,他骨头都在咯吱咯吱响。阿兄说,他到底有多大的恨啊。阿姊,你说,难道那头驴,就是他的全部吗?”
  李星遥没做声。
  虽灵鹊说的没头没脑的,可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还在担心,那位小郎君,身上一干二净,身边只有一头驴。驴丢了,所以他恨,他心中始终过不去。
  “他和那头驴,应该很有感情。驴丢了,他心中自然难过。”
  随口说了一句,她抬头,朝着那头所谓的“是他的全部”的驴看去。心中想,难道,真叫灵鹊说中了,那驴,便是他的全部?
  嗷。
  驴突然叫了一声,又朝着她甩了甩尾巴。
  她叹气,明白这是在提醒她,该遛驴了。
  说来也是好笑,听过遛狗的,遛娃的,没见过遛驴的。那位小郎君昏迷后,驴也不得劲了。起初,她还以为是驴担心自家主人,便同驴说好话。
  结果驴跟它主人一样,不为所动。
  她便又加了新鲜的草料。
  可驴吃归吃,还是该不得劲时,就不得劲。
  后来还是赵端午试探着把驴牵着,在附近遛了一圈,那驴才终于消停了。眼下,驴看她,她又得行动起来了。
  认命地将茭白放下,她拍拍灵鹊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去吧。
  天大地大,除了驴的主人,目前驴最大。
  好在今日的驴颇有驴性,并没折腾她太久。她拉着驴,不过在院子里走了两圈,驴就满足了。见驴停下来不肯动了,她松一口气。
  是夜,驴安安静静的。
  倒是风雨,扰了人的清净。
  不知何时,外头又一次下起了雨。这一次的雨,比上一次的还要猛烈。一阵阵风声好像山鬼来袭,吹得屋子里人心惶惶。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雨幕遮挡了一切视线,也遮住了一切声音。
  一夜不得安。
  第二日,不出所料,院子里果然积水成河。赵端午是个勤快的,这次他带了灵鹊一道,清理檐下的积水。
  李星遥见房屋并没有倒塌,心中稍安。
  可,两次风雨,她想的更多,便试探着问赵端午:“阿兄,你说,我们要不要,重新修一修墙?”
  “可墙没塌啊。”
  赵端午没多想。他还觉得,自家阿耶的手艺挺好的。这不,重新修了又加固的墙,结实极了。前一次下大雨,昨日下大雨,都没倒。
  “未雨绸缪,昨晚,我慌得很。”
  李星遥并不放弃劝说。她想试一试,系统给的砖窑。
  土房子到底没砖房子坚固,现在既然有机会,她便想挖来土,试着烧一烧砖。若是砖能烧制成功,那日后,便再不用担心下雨天墙会塌了。
  她看着赵端午,神情真挚,瞧着,也是真担心墙有一日会塌。
  赵端午瞧着好笑,劝她:“阿遥,你要相信阿耶的手艺,咱们阿耶可是。”
  砰!
  什么声音?
  赵端午回头,却看到,一堵墙塌了。
  他:?
  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他只想将刚才的话收回去。墙塌了,脸好疼,塌的,还是他屋子里的墙。他屋子里……
  “坏了,倔驴还在里头!”
  他大骇,以平生从未有过的冲刺速度,往屋子里冲。
  李星遥也面色大变。
  跟着上前,便见,那堵倒塌的墙,将小郎君压在了下面。心中警铃大作,一瞬间,她头皮发麻。
  不知自己是怎么回过神的,意识回笼,便见,赵端午将人从倒塌的墙下扒拉出来了。
  好消息:人还完整。
  坏消息:人双眼紧闭。
  “阿姊。”
  灵鹊有些害怕,往她身边靠了靠。
  她抓着小家伙的手,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便是:速去请郎中。
  “阿兄,我去请郎中!”
  她忙往屋外去。
  赵端午摇头,“你留在家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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