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嘿，瑶瑶！我的苹果麦酒好了没？”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喊道。
“在调了，巴克大叔，马上来！”瑶瑶头也不回地应道，声音清亮而富有活力。
短短两天，她凭借麻利的动作、甜美的笑容和从未上错酒的记性，赢得了这群脾气火爆酒客的普遍好感。
她快步走向吧台，将空杯交给老板。老板是那个大胡子，他一边擦着杯子一边咧嘴笑道：“哈，我看酒馆快离不开你咯。手脚真够快的，比我当年带过的徒弟都强。”
他指了指墙角一个正被几个醉醺醺的客人刁难、手忙脚乱的新来侍女，“你瞧瞧她……唉，得跟你多学学。”
瑶瑶熟练地从冰桶里夹出冰块放进杯子里：“您过奖了，老板。巴克大叔要的是苹果麦酒对吗？加一点姜末提味？”
“对咯！”大胡子满意地点点头。
随着夜色渐深，酒馆里的喧嚣逐渐平息。最后几位醉醺醺的客人摇摇晃晃地离开后，瑶瑶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两天在这里工作她赚了不少钱，累是累了点，但提成也是真高。
明明和现实一样都是在工作，她却在游戏里感受到了新奇且快乐的感觉。
因为她抱着玩游戏的心态？
她正准备收拾桌椅，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一抹淡粉色的唇。
瑶瑶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心猛地一跳。
是维罗妮卡！
她能猜到维罗妮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瑶瑶领先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抹布，叹了口气。
维罗妮卡径直走向角落最暗的座位，轻轻坐下。
老板抬头瞥了一眼，低声嘟囔道：“又是她？瑶瑶，你去招呼吧，小心点。”
瑶瑶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端着水杯走了过去。她刚靠近，维罗妮卡就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
“为什么不理我？”维罗妮卡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紧紧揪住斗篷的边缘，“我发了那么多邀请信，你全都拒绝，为什么……”
瑶瑶领先微微一愣。
她不是不愿意去，而是每次看到邀请信，脑海中就会浮现那瓶药剂，以及维罗妮卡笑着喝下药剂的天真表情。
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不知道就能随意饮用精灵血吗？
这要她怎么直面维罗妮卡？
“对不起。”她最终只能低声说道，将水杯轻轻放在桌上，“我最近有些忙。”
维罗妮卡的眼泪突然滚落下来，砸在木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我以为你讨厌我了，就像其他人一样……”
瑶瑶心头一软，忍不住伸手覆住她冰凉的手背。“怎么会？我只是……”她咬了咬唇，转移了话题，“你最近还好吗？”
维罗妮卡抽了抽鼻子，突然扬起一个带着泪花的笑容：“明天是我的生日。”她反手抓住瑶瑶的手指，眼中闪烁着期待，“来白塔陪我过生日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像前两天那样。”
白塔吗？
瑶瑶不是很想去，但对上维罗妮卡脆弱的目光，她终究点了点头：“好，我会去的。”
维罗妮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笑了起来，匆匆塞给瑶瑶一张邀请函，便起身离开。
“明天日落时，我等你。”她低声说完，就走出了酒馆大门。
瑶瑶盯着手中华丽的邀请函。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邀请函收进围裙口袋，继续擦拭起早已干净的桌子。
……
折光晨露坐在一张宽大的橡木书桌旁，面前摊开着比城墙还厚的《贸易法详解》。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天了，疯狂汲取着关于教会结构、历史沿革、核心教义以及最为重要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贸易规则和潜规则的各种知识。
艾琳娜女士，在此期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让她感觉压力颇大。
早知道就不选择加入贸易教会了，学习真的好痛苦啊！还是异世界这种完全不一样的知识。
不过既然选择了也没后悔的余地了，希望能尽早脱离学习苦海，获得情报吧！
折光晨露揉了揉肿胀的眼睛。
“请注意第271页第三段，关于‘跨王国大宗商品期货契约效力与不可抗力条款界定’的部分。”艾琳娜的声音平缓清晰，“尤其是‘卡利姆多风暴季’这一经典判例，它确立了教会仲裁在自然灾害导致契约失衡时的‘等价补偿原则’，而非简单的契约解除。赛勒斯大人当年参与了这项裁决，并将它写入了补充教义。”
折光晨露努力集中精神，她一边快速翻到指定的页码，一边状似无意地问：“艾琳娜女士，教义对‘智慧生命体’的界定是如何的？比如……精灵？他们的交易，教会如何仲裁？”
艾琳娜翻动书页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教义遵循世界通行的《智慧生命公约》基本精神，认可精灵、矮人、部分亚人等智慧种族的平等权利与价值。在贸易范畴内，任何智慧生命体的交易，都被视为最高级的‘灵魂与价值的亵渎’，是教会教义所谴责的。”
她的语气非常平稳，“精灵是高贵的智慧魔法生命，他们的艺术品、知识乃至他们独特的魔法，都蕴含难以估量的价值，但他们的自由意志和生命本身，则属于灵魂范畴，非贸易契约可束缚之物。任何以智慧生命本身为标的的契约，在教会看来都是源头无效的，不必仲裁，直接废除。”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折光晨露冷笑两声，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精灵贸易如此火爆？
这话说的可和做的完全不一致呢。
她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么商会联盟和冒险家协会的精灵奴隶贸易……”
她的话音未落，图书馆那厚重的橡木大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艾琳娜立刻站起身，微微躬身：“赛勒斯大人。”
折光晨露也迅速起身，同样恭敬行礼：“主教大人。”
赛勒斯主教缓步走近，他的目光落在折光晨露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但更多的是赞许。
“三天了。”他声音低沉，“折光晨露，你的专注和虔诚，神都看在眼里。”
艾琳娜微微低头，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赛勒斯从袖中取出几卷泛黄的羊皮纸，递到折光晨露面前。
“是时候让你接触教会的核心事务了。”他说道，“这是一桩贸易纠纷案，需要教会仲裁。你来看看，该如何裁决？”
折光晨露接过羊皮卷，缓缓展开。
「案件概述：
老农夫阿尔伯特在边境村庄养了十七头羊，这是他唯一的财产，也是全家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由于年迈体衰，儿子又远赴王都谋生，阿尔伯特决定将羊群全部出售。
商人格伦霍尔特听闻此事，前来查看羊群。在验货时，霍尔特擅自伸手触摸其中一头公羊，结果被羊角顶伤，手臂骨折。霍尔特勃然大怒，声称阿尔伯特的羊“性情暴戾”，要求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否则就要向商会联盟投诉，让阿尔伯特吃不了兜着走。
当地村民无人敢作证，因为霍尔特是商会联盟的成员之一，势力庞大。法官也碍于压力，倾向于判阿尔伯特赔偿。
阿尔伯特走投无路，只能向教会求助。」
折光晨露读完案件，眉头微皱。
这个案件有三个问题核心。
一是，契约未成立，交易尚未达成，霍尔特擅自触碰羊群，责任在谁？
二是商会施压，导致法官和村民畏惧，不敢公正裁决。
三是教会的立场，教会要如何在不激怒商会联盟的情况下维护公正？
赛勒斯看着她，缓缓问道：“你认为，教会该如何裁决？”
折光晨露沉思片刻，抬头说道：“根据《贸易法》第142条，交易验货时，买方需在卖方允许范围内接触货物，否则风险自担。霍尔特未经允许擅自触碰羊群，责任在他自己。”
“但问题不在于法律条文，而在于权力。”她直视赛勒斯，“商会施压法官，村民不敢作证，阿尔伯特孤立无援。教会若直接对抗商会，可能会引发冲突。”
赛勒斯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折光晨露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所以，教会不应直接宣判，而是借势。”
“我们可以以‘调解’的名义介入，表面上给霍尔特台阶下，实则逼他退让。”
“比如，让霍尔特‘自愿’放弃索赔，换取教会的‘商业便利’。”
“这样，既维护了公正，又不至于让商会颜面尽失。”
赛勒斯听完，嘴角微微上扬。
“很好。”他满意地点头，“这正是教会处理此类纠纷的方式，表面调和，实则掌控。看来你学的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