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听到这话元谆德奇怪地盯着他:“我从不庆生。”
  “这件事我有所耳闻,不过庆不庆生是一回事,送不送礼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都是皇子皇女,他不希望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厚此薄彼。
  元谆德看起来有些犹豫:“只有父皇送过我礼物。”
  这话让元念卿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殿下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略表亲近之意。如果殿下不喜欢,就当我没问。”
  “不是不喜欢。”元谆德十分认真地回答,“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却一下子懂了对方的态度:“以前没有人问过殿下?”
  元谆德点头。
  他心下了然:“反正还有时间,殿下可以慢慢考虑,等想到了再告诉我。”
  元谆德应下后又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很奇怪。”
  “因为我问了别人没问过的问题?”
  “有这个原因。”元谆德看向花园中的宾客,“主要是除了皇姐他们,也没人会找我聊天。”
  这两次碰面元念卿也有这个感觉,虽然元谆德并非寡言少语,可是几乎不见和外人攀谈。哪怕是元玉瑶,也会和上前见礼的官员之女闲聊几句。
  他隐约能猜到其中原因,但看破不说破才是明智之举:“我确实是个怪人,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第82章
  下午的两台都是武戏。先开场的一台十分热闹,戏伶各个都是踩着踏桥上来,跳跃翻滚耍弄各种兵刃,动作娴熟如履平地。
  第二场则是今日的重头大戏,幕帘还未挑起就挺到一声高亢叫板,清脆洪亮仿佛玉石在耳边击打,连午后混沌精神也为之一振。
  幕帘挑开一位将军扮相的伶人走上台前,执刀亮相威风凛凛,目光如利刃般横扫台下,还未开口就显出气贯长虹。
  白露认出这也不是生面孔,正是当初在药铺外帮自己的解围的仇笑天。这不禁又让他想起答谢的事,至今还没能兑现。
  其实他当晚就和元念卿提过这件事,对方也答应从赤鸣山回去后,挑个时间一起过去。只是之后发生了太多事,元念卿的时间别说挑,连挤出来都难,这件事也就此放下。
  元红娇拉他去戏楼的时候,他本想不等元念卿,直接找借口赏些银子答谢,谁知到戏楼才发现排的不是玲珑班的戏。
  虽说仇笑天并非为了要赏才出手相助,可自己既然答应了就不好失言。
  元念卿也认出了仇笑天,与他耳语道:“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待会儿我找他搭个话,问问皇女们选的日子他方不方便来,顺便帮你把答谢的事了了。”
  他就知道元念卿比自己周到,欣然点下头。
  此时有宫人过来小声禀报有人来找,元念卿没有多问便随宫人离开。
  白露不明所以,视线一直追着对方消失在花丛后,也没能看到究竟来找的是什么人。挂心着这边自然也就没心思再看戏,直到元念卿再次出现才松了一口气。
  “大老远就见你盯着我这边看。”元念卿回来神色如常,“怎么,怕我走丢了?”
  见对方有心调笑,他知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一掌拍在冰凉的手背,让对方不要乱说。
  “不是怕我走丢……是因为觉得我比台上的好看?”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元念卿居然还记着这个问题。只怕他再不点头,对方还要记在心里,时不时翻出来缠他,于是他含笑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元念卿表情未变但语气里尽是得意,“我就说在你眼里,怎么可能有人比我更好看?”
  不讲理的架势真是藏也藏不住。他的笑意更浓,偷偷拉住小泼皮的手。元念卿也大方回握住,将目光停驻在他身上。
  趁着其他人专注戏台的工夫,两人就这样无声地眉目传情。
  戏后萧妃将仇笑天和班主叫到跟前赏赐,从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对下午的戏十分满意。不过就像元承玮所说,萧妃不轻易开口夸人,离开前也只说了句“是个人才”。
  元念卿等萧妃走后才带着白露过去,询问班主下个月排戏的日期,是否有空到别苑唱戏。
  班主一见元念卿亲自来问十分惶恐,将日期细细盘算一遍,答应两位皇女选定的日子必定到府献艺。
  “因为还有其他皇子皇女选戏,到时候戏折难免要拆兑一番,不过你放心,工钱赏银不会亏待。这两天管家元崇会去询问具体事宜,你们商量即可。”元念卿对班主说完又看向仇笑天,“本王还想和仇公子单独聊几句。”
  班主躬身告退,临走前还不忘对仇笑天使眼色,要对方谨慎应对。
  仇笑天被人嘱咐过后显得紧张起来,垂头迟迟不敢抬起。
  “仇公子不必惊慌,本王叫住你只是为了数月前回春堂外,对内子出手相助一事,想要亲口向你道谢。”
  仇笑天愣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这件事:“王爷言重了,我当日只是不希望有人再落小人圈套,并非有意为之。”
  “就是因为你是无心之举,才更显品性高洁。可惜本王一直以来公务缠身,未能亲自聊表谢意。”元念卿能看出对方确实没有挟恩图报之意,“你救人危机,本王也想送人所需,你眼下有什么需要不防直说。”
  “我……”大概和元谆德一样,仇笑天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愣了好一会儿都说不出想要什么。
  “不用着急,反正下月也有见面的机会,你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仇笑天赶紧躬身道谢:“笑天在此谢过幽王殿下、幽王妃娘娘。”
  晚宴前太子终于现身,大家也都聚到一起相互见礼。
  一见面,元载泽就对元承玮歉意道:“今天临时有些事情才来得迟了,还望承玮见谅。”
  “皇兄言重了,你我兄弟何须在意这些。”
  元载泽这才放松下来,和其他弟妹们招呼。唯独面对元念卿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元念卿照旧主动问候,但之后便不再多言,带白露去了别处。
  元重思依然是开席才到,不过这一次是叫过元承玮和萧妃,三人边走边聊,到位置坐下。
  白露留意到萧妃的态度与平时没什么差别,即便在皇帝身侧也不像皇后那般洋洋得意,与皇帝相对时,甚至还有些许冷淡,并不像有什么争宠的意图。可见坊间传闻,确实不能轻信。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对萧妃有所改观,毕竟因为气恼就剪断宫女舌头,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除了萧妃,还有一件事令他十分在意,这一次席间不断打量元念卿的人,从元承玮变成元载泽。
  元念卿还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态度,不过晚宴结束后特意找到太子,说了相约去别苑的事。
  “既然是为灵英和玉瑶,我当然也该去——”元载泽本打算一口答应,可话到一半又忽然犹豫起来,悻悻改口道,“可惜不知是否会像今天这样临时有事,还要到时候再做打算。”
  “那是自然,还是以殿下的要事为重,我这里随时虚位以待。”
  元载泽点点头,看起来有些失落地:“说来惭愧,两位皇妹的事本来该我这个做长兄的操心,如今却让你这个年纪最小的照顾起来。”
  “殿下无需介怀,为臣者本就该为君分忧。殿下身为储君,责任与臣等不可同日而语。”元念卿说到这里,加重语气道,“陛下的许多决定,也有这番考量。殿下切莫因为有人妄加揣测,就误会了陛下的苦心。”
  听了这话,元载泽表情明朗许多:“多谢念卿善言,我会牢记于心。”
  第83章
  回别苑的路上,白露忍不住打听元念卿对太子说那些话的用意。
  “前些日子的封赏,似乎让不少人心生不满,皇后尤甚。”元念卿无奈道,“龚州虽是京城附属,但也是天子脚下,按道理不应该封赏出去。我朝至今也只封出去一次,是开国圣宗皇帝将三子封为龚王,也就是后来的武宗皇帝。因此许多人都认为,龚州封号与帝位相关。”
  他这才明白过来,元念卿是在劝太子不要对封赏的事心存芥蒂。
  “那个人很精明,没有直接封王,而是封公,在品级上比王略低,因此众人无需改口,照旧还要称我为幽王。这样一来只有了解封赏内容的人知道我另有龚州封号,其余人也不知道我的封号有变。”
  听元念卿的意思,这个新封号也皇帝的精心安排。
  “当然了解封赏内容的人也不在少数。首先是当天在朝中听我陈案的官员,其次是负责宣旨的内侍,接着是跟你我一起听旨的家人,最后则是十分在意朝中动向到处打听的有心人。”
  这一番细数让他理解了对方的意思,龚国公的封号不是为元念卿准备的,而是为那些朝中官员和有心人准备的。
  皇后恐怕就是有心人之一,在意脸面又望子成龙,对封赏有所不满也在所难免。只是苦了孝顺的太子,平白承受许多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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