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16节

  “你不能留在这里。”
  何长宜脸上带笑,可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我不走,要走你走。”
  阿列克谢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拉扯何长宜的胳膊,要强行把她拽出家门。
  两人身高体型差距悬殊,何长宜简直像是被野兽捕获的猎物。
  她下意识要反击,又强行按捺下来,转而露出惊恐的表情,朝老妇人伸出求助的手。
  老妇人双手叉腰,眉毛倒竖。
  “阿列克谢,放开她!”
  阿列克谢没有松手,紧绷着一张脸。
  “祖母,她不能留在家里,我会为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老妇人毫不客气地说:
  “安全?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危险,我不相信你。”
  阿列克谢脸上一瞬间浮现出受伤的表情,但他很快掩盖下去,绷着脸说:
  “不管您同意与否,我都会带走她。”
  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抓住何长宜的另一边胳膊。
  “你如果今天带走了她,以后都不准再回来!”
  祖孙俩僵持起来,最后是阿列克谢先妥协。
  “我今晚会留下。”
  他看向何长宜,表情冷酷,转用中文说道:
  “我会一直看着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何长宜对此只有一句话。
  “中文学得不错,再接再厉。”
  晚上的时候,何长宜没让老妇人做饭。
  来之前她在附近餐厅买了许多食物,有土豆沙拉、鱼肉冻、奶酪饼、炸鸡,以及一份峨汤,一共花了五百多卢布。
  这是一顿难得的丰盛晚餐。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一顿美味收买。
  阿列克谢坐在餐桌旁,却并不动作,而是审视地看着何长宜。
  像一头狼在细细端详猎物。
  何长宜恍若未觉,表情夸张地尝了一口老妇人自制的辣根,逗得对方严肃脸上露出笑容,并起身去厨房拿腌好的酸黄瓜。
  餐桌上一时只剩下何长宜和阿列克谢两人。
  当阿列克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时,何长宜突然开口:
  “你是黑手党?”
  阿列克谢被呛到了。
  何长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
  多有意思,一头熊却有一个慈爱的老祖母。
  不过看起来他正试着切除人性、良知、道德这些乱七八糟又换不来钱的累赘。
  之前他在火车站为何长宜解围,将阿迪达斯精神小伙的抢劫目标转到路过的冤大头身上,大概是残存道德的死灰复燃。
  不知道他还有多长时间学会不在陌生人身上浪费自己仅剩的善良。
  阿列克谢没有回答何长宜的问题。
  事实上,他什么话都没说,只看了何长宜一眼,便干脆地放下杯子,离开了餐桌,消失在了这座大宅中。
  他像一头神出鬼没的灰狼,悄无声息地藏在房间的阴影中,时刻准备咬断进犯者的喉咙。
  何长宜也不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不过在认识了一个峨罗斯警察后,如果还能认识一位本地黑|帮人士,对她未来的倒爷事业会更有帮助。
  黑白两道都有人,不必担心会轻易成为任人宰割的外来小肥羊。
  在来老妇人家之前,何长宜去了莫斯克火车站购买返程车票。
  她这趟来峨罗斯的目标已经基本达成,摸熟了钟峨贸易这条线,对潜藏的危险和暗流了然于心。
  而且首次收益就超过一千三百美元——虽然其中七百美元要感谢斯坦人的“慷慨解囊”。
  如果说这次是小马过河的试水,那么下次就是狼奔豕突的大|跃进了。
  何长宜需要尽快回国,然后带着更多的货来峨罗斯。
  不过,当何长宜将事先写好的购票事宜的峨语纸条递给窗口售票员时,她瞟了一眼,干脆地将纸条推出来。
  “het(没有)”
  何长宜早有准备将另一张纸条奉上,问她什么时候有票。
  售票员不耐烦地扫了一眼,连说三个“het(没有)”。
  何长宜有些惊讶,怎么会没有票,就算是在国内国际列车车票最紧俏的时候,至少也能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到票。
  她还想再问一问,售票员直接忽略,问起了下一个人。
  何长宜被挤到队伍外,有些愣神。
  这服务态度……很亲切,或者说有点过于亲切了。
  国内脾气最差的关系户售票员也不过如此了。
  然而,接下来何长宜换了几个售票窗口,得到的回答都是“het(没有)”。
  即使是看上去最面善的售票员,在面对何长宜的询问时,也只是无奈的耸耸肩,示意这里没有车票可以卖给她。
  站在火车站外,何长宜心头忽然闪过一丝明悟,接着就是哭笑不得。
  不会吧……
  难不成老大哥家里也养黄牛?
  虽说大家曾经同属社会|主义阵营,但真的没必要连这种细节都一模一样。
  合着她这一趟来峨罗斯,出发的时候加价找钟国黄牛买票,回程的时候还得给峨罗斯黄牛贡献业绩,两国的gdp是要全靠她这个弱小无助的倒爷拉动吗?
  再说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让她去哪儿找靠谱的票贩子?
  等等,莫斯克的熟人……
  何长宜眼前一亮,匆匆拦下一辆出租车,用不熟练的峨语告诉司机此行目的地。
  “莫斯克大学。”
  第13章
  何长宜来找的是谢家叔侄。
  他们住在莫斯克大学内的一栋“钟国楼”,原先是学生宿舍,在联盟解体导致加盟国派往莫斯克的留学生数量锐减后,闲置的宿舍楼对外出租,不少钟国倒爷租了下来,将这里变成人货混住的批发市场。
  谢家叔侄住的这栋楼的管理还算井井有条,每天有人打扫卫生,但当何长宜按照谢迅留下的地址找上门时,整条走廊堆着杂物,房间里从地板到天花板塞满了货物,窗户被挡住,大白天也需要开灯照明,一股劣质衣服的臭味飘散在空气中。
  谢迅看到来访的人是何长宜时,露出极为惊喜的表情,热情让她快进来坐。
  谢世荣听到声音,从乱糟糟的货堆里探出脑袋。
  “谁啊?来批什么货的?”
  当见到何长宜,他一愣,眼睛微微瞪大,从上到下地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哦哟,怎么会是你?看来你这小姑娘命大得很,一点事儿也没出,运气可真好!”
  何长宜冲他假笑。
  “天生的命好,没办法。”
  说完这话,何长宜默默觉得有些亏心。
  毕竟在莫斯克的两天一夜里她遇到了两只手都数不完的小偷强盗骗子以及醉汉,犯罪浓度堪比哥谭(无蝙蝠侠版)
  谢世荣半信半疑,但见何长宜身上衣着完好无损,神态一如既往,忍不住嘀咕,难不成她运气真有这么好?
  何长宜忽略谢世荣,转而问谢迅:
  “我要买回国的火车票,你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最早的一班车票吗?”
  她去莫斯克火车站买返程的票,但在一通磕磕绊绊鸡同鸭讲的艰难沟通后,售票员两手一摊表示没票,至于什么时候有,那就不知道了。
  何长宜对此十分怀疑。
  虽说钟峨罗斯际列车单程耗时六天六夜,一月对开两次,但峨罗斯车才刚进站,返程的车票就已经售罄,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考虑到峨罗斯继承自前联盟的低效率的官僚主义和贪腐成风的传统,何长宜决定放弃通过官方渠道购票。
  至于私人渠道,在频繁遭遇盗窃抢劫和诈骗后,何长宜对地头蛇的信任程度已经降到历史新低。
  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经常来往钟峨的倒爷们一定有自己的购票办法。
  谢迅不是个藏私的人,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会显得格外大方。
  当听到何长宜说在火车站买不到票时,他笑得眉眼弯弯,像个早就发现了陷阱的狐狸崽子。
  “火车站买不到票很正常,老毛子早就把票加价卖给了旅游局,想买票得找旅游局的人买。不过倒了两三手,火车票就不是原来那个价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何长宜夸张地叹气。
  “老毛子也忒心恨手辣,这分明是要赶尽杀绝。私人抢一道,官方再抢一道,最后落了个峨罗斯赚钱峨罗斯花,一分别想带回国——对了,还得把本金倒贴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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