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 第98节

  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站立不稳。
  叶延生伸手想要扶她,被她一把推开,她声音都尖锐,“你别碰我!”
  他顿了下,“阿吟?”
  心绪翻涌如潮,各种情绪混在一起,压抑的感觉快要将人溺毙。
  谢青缦盯着他,胸腔剧烈地起伏。
  全世界那么多个城市,为什么偏偏要选洛杉矶?
  不是想和她过两周年吗?
  为什么非要去一个,存在过另一个人的地方?他到底在想谁啊?他希望陪在他身边的,真的是她吗?
  她明明退让了,一次又一次。
  她在留恋,在动摇,明明无法忍受,她还是强迫自己试着接受,然后陷入一种抉择不下的状态,就这么耗着。他的强迫给了她拖下去的借口。她甚至想丢下自尊遗忘画像的事,甚至卑微地劝自己“反正人都不在了”。
  理智和情感反复拉扯,还是她心软了。她因为他,一点点舍弃底线,他还想让她怎么大度?
  太多的问题和委屈,太多愤怒和怨恨,堵在心口,也堵在喉咙里,让她喘不上气。
  眼眶在发酸,她极力克制着眼泪,可掩盖不住嘴唇的颤抖,和惨白的脸色。
  她盯着他的眼睛,努力平静地,一字一顿地问他:
  “叶延生,你真的不是在对着我这张脸缅怀过去吗?”
  第50章 真相是假 《艳杀》《诱瘾》分手二人组……
  叶延生闻言, 身形微顿。他背着光,半张脸陷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意料之中的, 也是谢青缦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他沉默了两秒, 才着急上前攥住她的手, 同她解释, “我没有。”
  谢青缦浑身血液倒流。
  她冷眼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你听谁说什么了, 还是想——”,看起来, 他似乎没想过她会知道真相。她胸口闷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直接打断了他,“你放手!”
  一早就想过是这个结果, 可真到了这一天, 她还是受不了。
  其实不管叶延生承认与否,只要那个人存在过,他玩替身就是事实。
  她不该问, 之前也想好了一辈子不问。
  可她还是不甘心,还是存着那么一丝幻想,希望出现个奇迹, 让她扳回这一局。
  结果就是输得更彻底。
  迟疑的两秒和一瞬的错愕,等同于默认,足以给这段感情判死刑。
  耳畔一阵嗡鸣,谢青缦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离他远点,她挣扎着让他放手,情绪越来越激烈, “你别碰我,叶延生!”
  “阿吟,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延生将她的挣扎和打骂都尽数收下,“我喜欢的,真的只是你。我是因为你,才想跟你在一起,没有任何别的因素。”
  迟疑后才解释,就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在她看来,全是狡辩。
  “你喜欢我?”谢青缦望着他,笑得凄凉,“你喜欢的是我,还是我这张脸?你刚刚为什么迟疑,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是疯了,才会给你羞辱我的机会。”
  她眼泪克制不住地掉,脸色已经冷淡下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叶延生,放手。”
  叶延生只觉眉心直跳,“阿吟,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能分得清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接触你,无关过去……”
  分得清有什么意义?
  面对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怎么保证,他从未联想另一个人?
  没什么争执的必要了,这本来就是个无解的问题,谢青缦已经失望至极。
  她闭了下眼睛,红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叶延生攥着她的手,收得更紧,心底浮起一丝躁意,“你别胡闹了。”
  “我胡闹?”谢青缦怒极反笑,她缓慢地掰开叶延生的手,语气是彻底死心后的平静,“对,我忘了,这是你家,该我滚。”
  叶延生隐约能感觉到哪里不对,但不等他发问,谢青缦已经把话说绝。
  “在我这里,我们已经算结束了。其实半年前就该银货两讫,一拍两散了,叶延生,我们早该完了。”
  谢青缦没什么温度地望着他,“我知道,叶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所以随你。强迫也好,报复也罢,都随你。
  反正我玩不过你,你想拿我当床伴和消遣,我也反抗不了,都是你说了算。”
  她后退了几步,“可我现在不想见到你,麻烦叶少今天换个人,行吗?”
  叶延生皱了下眉,眼底一片阴翳,“霍吟。”
  谢青缦并不理会他什么表情,整个人有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还是说,你需要我现在跟你上床做一次,今天才能放过我?”
  她垂了垂眼睑,“那你等我洗完澡,换掉泳衣,或者,我们一起。”
  气氛僵得彻底,撕扯不开喘息的空余。
  想碰触的动作僵在半空,他的每一次靠近,都让她情绪更失控,一直糟透。
  叶延生不敢再迫她。
  他望着她,漆黑的眼眸像窥不见底的深潭,始终很静,说不出什么情绪。
  “我走。”
  水景天窗波光荡漾,粼粼如许,在地下的空间内投下斑驳的光。
  只一方明亮,没有落到谢青缦身上。
  僵持到叶延生离开,谢青缦一下子脱了力,但她强忍着没蹲下来。
  没继续哭,也没留在原地。
  她只是站着缓了缓,然后慢慢地往前走,一步,又一步,离开了那里。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得一如往昔。
  -
  叶延生在外面站了会儿,才离开。
  闹成这样,他并不敢留在那儿,给谢青缦添堵,但又不放心她的状态,就交代了人盯着,二十四小时汇报。
  没回老宅,也没去名下其他豪宅,他去了常去的会所。
  一路的低气压。
  叶延生脸色阴沉得快滴水了,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他觉得谢青缦生气的点,有点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说。
  毕竟他确实回答慢了。
  再加上他一句“你别胡闹了”,都把她刺激得不行,再说下去,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夏日的天气多变,上午晴空万里,骄阳似火,下午便阴了天色,浓云压得很低,只盛烈的暑气,一如既往闷得人喘不动气。
  过了垂花门,歇山式影壁雕了万字纹,上方双龙盘踞,下方玉堂富贵。
  接待正等在那儿。
  见叶延生面上拢了一层戾气,她低头叫了声“叶少”,引领他进去,都不敢多言。
  包厢内似乎在闹,很吵。
  刚进了门,就听到“啪”的一声,叶延生正撞见一女孩,扇了贺京叙一巴掌。
  叶延生脚步顿住。
  “我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这种畜生!你怎么不去死呢,贺九!”女孩还不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直接朝贺京叙泼了过去,一甩手,将酒杯摔得粉碎。
  满地狼藉。
  “陈未晚,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贺京叙依旧笑得斯文,修长的手指勾下金边眼镜,慢条斯理,“你别回来求我。”
  “贺少放心,”女孩也笑,眸光早已冷透,“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叶延生轻咳了声。
  他抬腿要走,女孩已经拿起手包,气冲冲地撞开他,摔门而去。
  步入博古纹座屏,暗香扑面而来。金漆回字纹的格扇窗,透光不透影。光线抛入用尽金丝楠木的包厢,满墙满顶的雕花和装饰,奢靡至极。入目是鎏金的铜熏炉,酸枝木的扶手椅,木纹如云似锦,螺钿点坠如星。
  包厢内已然静了下来,氛围微妙。
  “……”叶延生沉默地转回来,瞥了眼面色跟他一样阴沉的贺九。
  贺京叙正半垂着视线,一言不发地擦去酒水,五官被水迹浸染的十分沉郁。
  叶延生的语气很无奈,“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你也被分手了。”
  “也?”贺京叙掀了掀眼皮。
  “她说我喜欢她的脸,发了好一通脾气,”叶延生在他斜对面落了座,神色疲倦地朝沙发上一仰,“我是喜欢啊,她本来就长得好看嘛,我喜欢不是很正常吗?难道她不喜欢我的脸吗?”
  他至今没懂谢青缦生气的点,但又不敢回去惹她更生气,郁闷了一路。
  “还有呢?”贺京叙面色始终平静,语气也是,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一眼就看出来,叶延生在避重就轻。
  “还说我拿她缅怀过去,”叶延生顿了一下,迟疑又确认,“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吧——反正我说了我没有。”
  他唇角扯起一个不算笑容的弧度,“但我说晚了,回答不够果决,她生气了,让我滚。”
  他犹豫的那两秒,其实是没反应过来。
  放在之前,他就没想过,还能有这种角度。他是认识她,也确实会在看到她时,联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毕竟她是那次事件的唯一幸存者,而且熟人见面,偶尔会因为某些言行触及回忆,不是很正常吗?这应该不算用她缅怀过去吧……算吗?
  他喜欢上她,又不是因为过去,但现在冲上去说也没用,她不见得会信。
  不对,他刚才明明说了,她就是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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