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但,依旧不放心让萧亦带走白倚年:“他惯会装模作样,你带走恐怕无济于事。”
  引人得出结论来,萧亦满意低头,因看不见脸上神情,一切皆显得落寞:“他年少不懂事,长成如此,是我之过,是我亏欠了他。”
  “若非如此,他怎会一而再再而三雇人伤害自己。”
  又诚挚盯着右相,眸光水光四溢:“宫中,有封听筠镇压,理当没有人敢收他钱财殴打他。”
  过失不过失,右相沉着脸不搭腔,奈何萧亦三番五次提到雇人,逐渐意识到:“本官未曾给他多少钱。”
  萧亦一惊:“我也未曾给他送钱……”继续加大火力,论证不是他给的钱,“您家中无弟妹,自是不知为兄者不能无条件溺爱弟妹。”
  秋风自高空呼啸而过,呜咽传遍街巷。
  有没有,天知道。
  萧亦只当看不见右相眼中的晦暗:“溺爱长大的,之后大多烂泥扶不上墙,往往需要人替他料理烂摊子。”
  “看温家两兄弟便知,温思远便是无时无刻不在给温竹安找麻烦,上次甚至推卸责任到温竹安身上。”
  假情假意接连流露着:“我带走管教,他入宫与我配合,也好方便您做事。”
  都是被弟弟迫害过的,右相哪怕鸠占鹊巢了一切,得尽了好处,也无法避免想起曾经,冷笑着:“长兄慈善,本官管教即可。”
  慈善?
  萧亦看着右相不置一词,当真是慈善。
  只是葬在墙中的人,认可这所谓的慈善家吗?
  不面上由得失望:“如此,于财物上,还望您对他吝啬几分。”
  “出去吧。”却没承诺任何。
  对此萧亦犹豫着转身,似乎不甘心就此离开,几次回头皆见右相阴云密布站着,知道再如何也不能改变,才垂头丧气离开。
  送他出门的赵一真当萧亦是为带走白倚年而来,不免提醒:“多疑者,无论出言者多无心,听入耳中也会酝踉成旁的。”
  方才提到钱财,若是白倚年财物来路不明,岂不是会家中人的疑心?
  殊不知萧亦又拿兄弟说事,又反复强调钱,就是想让右相怀疑白倚年。
  如今得了劝导,也不反驳,安然接受封听筠手下人带来的善意:“多谢,是我心急了。”
  “关心则乱,您也莫要多想。”赵一安慰。
  萧亦笑了下,与人道别后,一脚踏入通往白倚年府邸的巷子,预想中的摸黑被巷尾提灯而立照明的人取代。
  就见那人因着洁癖,专门挑了处干净的地方落脚,绝佳的脸上神色淡漠,漫不经心躲避满天横飞的落叶,闻声凝眸抬眼。
  仅是对视,心跳蓦地错了一拍。
  不等反应过来,封听筠提灯上前,不着痕迹看完萧亦,确定人没事后提及正事:“白倚年不见了。”
  手背又贴了下萧亦被风吹得发凉的额头,站到萧亦面前替人挡风。
  奈何萧亦不识好歹,非要上前一步与封听筠齐平:“我不冷。”记起白倚年的占卜特性,锁眉道,“就这么料事如神?”
  未卜先知到这个地步,老天喂饭都不是这喂法。
  记起赵一的提醒,边走边与封听筠复述过程,最后还是提起:“他应当不知道你告知我他不是好人,那离开在于?”
  “我也不知。”封听筠隐约有所猜测,与人对视一眼,双双读懂其中意思,便未多言。
  反观萧亦碰了下封听筠持灯的手:“所以你来接我,是因为怕我看不清路,还是担心我半路被他刺杀?”
  又或是两者都有。
  两者皆具备者,轻笑着调侃:“谁让萧大人过分惹人惦记。”
  第85章 再同床共枕
  两人回宫已是子时过半, 萧亦白天睡过,算不得困,下意识跟着封听筠走, 抬脚将要踏进玉清宫,被身旁人伸手拦住:“真要守着我?”
  手臂就在面前,萧亦也不担心封听筠承受不住, 完全压了上去反问:“为什么不?”
  两手架在面前的胳膊上,又被人拦腰截起,换了个舒适的姿态抱着, 不至于被硌到。
  揽到怀里,封听筠垂眸看着人,不懂人是真不懂, 还是假不懂:“你我都是成年男子。”
  “嗯,所以你能吃了我吗?”萧亦习惯性扫了眼封听筠身上某个部位,记起白天封听筠的态度,憋着笑,“您还是别太勉强自己了。”
  到底是才到手的对象,想了想还是补充着来:“放心, 我肯定能用张飞对关羽的态度,与你睡一张床。”
  绝对不会乱来。
  说清白,上面的话绝不清白, 说暗示,人又保证得言之凿凿,反叫封听筠招架不住无从下手, 完全将人抱在怀里求知若渴:“所以我们是张飞和关羽,还是刘备和诸葛亮?嗯?”
  “陛下还是孤陋寡闻了,”萧亦眼底没过一瞬不怀好意, 光线过暗,封听筠未曾捕捉到,萧亦接着补充,“就没听过其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但意图不轨的吗?”
  有意无意蹭了蹭封听筠的脖颈,惹得抱着他的人浑身僵硬,又仰着头,好不无辜:“骗你的,目前就是单纯盖一床被子纯聊天的关系,您非要进一步,恐怕有点为难自己。”
  满眼狡黠,全无其他旁的情绪。
  封听筠是真的确定,萧亦对他全然放下警惕。若是换一开始的人来,大概会觉得他是懒得找其他理由,单纯要用冒犯君王的由头处死“奸佞”。
  免不得诚惶诚恐盯着他,满口奉承话。
  相比之下,再看怀里毫无芥蒂的人,忍俊不禁:“萧大人,你不觉得你在欺负我吗?”
  知道他不会,但无论身上还是口头上,都要占点便宜。
  低头用唇轻轻碰了下萧亦的喉结,往上又是额头抵额头:“未曾与我剖开心迹时,便是撩完就丢,现在还是,到底谁渣?”
  脖颈处的皮肤,敏感程度胜过其他,萧亦还怔愣着,属于冷天的温热呼吸,又扑到脖颈皮肤上面。
  只是这么一闹,萧亦就败下了阵来,悄然后退,腰间的手也顺势松了下来,似乎再了解他不过,知道他想跑。原地呼吸几次,才偏头不太自然着:“彼此彼此。”
  没说完,已经抛下封听筠快步进了门,独留封听筠站在冷风中,愈吹愈想笑。
  追根究底,某人还是刺猬。
  然刺猬本身对自己什么性格没有准确的认知,进殿抢在封听筠之前洗漱完毕,就穿了身轻薄的雪白里衣,便先人一步,翻到了床内侧。
  之后屈膝坐着等龙床真正的主人。
  封听筠立在一边看着,好半天弯腰归整好萧亦为追求速度胡乱踹开的鞋子,坐在床边伸手要碰人,临到指边,却被眼疾手快避开,摸了个空。
  反客为主的人反倒压着唇角:“真要把我丢出去?”
  封听筠偏头又笑,起身吹灭了灯,掀起被子将床上的人抱进被子中:“哪敢?”
  指间捏着萧亦身上的衣服,直道原本的目的:“是衣服太薄了。”
  “明天回府去拿。”萧亦随口一说,没躺一块前,只想单纯地守着人,但两个人真躺在一块,莫名地多多少少又生出些旖旎来。本着自己不自在,就解决对手的理念,用手盖住封听筠看他的眼睛,先声夺人,“晚安。”
  封听筠捉着萧亦的手腕放回被子里,难忍摩挲几下:“宫里有制好的。不用守着我,这次不会。”
  “那就根治你熬夜。”话虽如此,说话者却是心虚着没好意思看谁的,今天睡的算不得早。
  或许也是听出了他的心虚,封听筠无奈叹气:“有没有想过,有你在我更睡不着?”
  萧亦默然不语,但总不能爬都爬上来了,又爬下去,压着被子隔开封听筠:“楚河汉界,各不干扰。”
  抓着的手收了回去,连热气都跑去了半边,封听筠算是懂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这样还不行,我再挪挪?”萧亦自觉应该给予两人适应空间,对内征求意见。
  封听筠:……
  半晌闭上眼:“好了,睡吧。”
  萧亦没意见,大概是白天睡多了,一时半会没有睡意,微微侧头看向封听筠,封听筠应当也没那么快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屋外惊起一声打更,盯着的人呼吸才均匀下去,也是这是开始相信,他在,封听筠也会不适应。
  睡意大概会传染,盯久了萧亦眼皮也开始打架。
  却非一夜无梦安然入睡,半梦半醒见,只觉周边吵得可以。
  “泱泱大国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寒门子弟寒窗苦读十年,却得不到半分公平,陛下执意一意孤行,实是寒了天下子弟的心!”帝师跪在朝堂之上死谏,赤胆忠心,好不忧国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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