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高出来这半截,大概是为了用这冒出的墙,展现两人处境之危险,但无法割舍对方的决心。
  打着关心的名义,延长了高度,美其名曰,缓解压抑。
  再听远处人声,封听筠清楚他们久不出声,右相约莫反应过来两人进了密室,以防万一,派人来堵。
  萧亦足够自觉,自愿往封听筠身上靠,就等封听筠抱住他:“可以了。”
  封听筠如他所愿,赶在人来前,将火折子吹燃丢入密室,完全将萧亦藏在身前,营造出只有一人来过的模样。
  火光没入地底,抱着人飞上屋檐,逐渐遁入建筑之间,不等追兵赶到逃出来的地方,人已消失在月色之中。
  右相在所有人之后,隔着地基上被破出来的洞,自然望见了内里的火光。
  在他之后,还有张年轻俊美的脸,正是武青。
  最先发现有人潜入府中,在房顶四处穿梭的门房,见此情形,也不敢邀功,诚惶诚恐缩在原地。
  那边,萧亦心上一动戳了封听筠一下:“放我下来,我想去见右相一面?”
  封听筠先落地,没松开抱萧亦的手:“去做什么?”
  萧亦看了眼白倚年住的宅子方向,撩着眼角一笑:“我猜我们暴露,和他脱不了干系,既然要这样,就别怪我先发制人了。”
  看看谁对右相更有用,再看,右相更相信谁。
  “我等着你。”封听筠还是没松手,“万事小心,哪怕他怀疑,也少陷自己于危险中。”
  萧亦思考了个大概,乖巧点头。
  封听筠这才松开手,目送萧亦离开,不料萧亦边拍身上的灰,边转身叮嘱封听筠:“看好我的琴,不许丢了。”
  “嗯。”封听筠失笑点头。
  点头的还有王福,闭眼站着猝不及防一点头,人全须全尾栽倒在地上,摔得眼冒金光。
  金光大盛中,睡眼惺忪抬起头,呆愣看着周边,望着简陋至极的摆件,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皇宫。
  呢喃一声:“怎么就莫名其妙站着睡着了,也没人喊我一声?”
  打了个哈欠,想找人说几句好听话,揭掉睡着的过失,一找才发现,屋里静悄悄,到处一走,房前屋后,不见那个乖觉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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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这是昨天的,今天的应该也会晚一点更[化了][化了][化了][化了]
  第84章 将计就计
  萧亦短暂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确保足够忧心忡忡,才上前敲门,敲了半天不见有人, 只听风吹草动。
  不禁猜测是不是都去抓他们了。
  又敲多时,正门紧闭,侧门咯吱从里面打开, 探出颗头发花白的脑袋,见到萧亦好似见到鬼一样,连忙要关门, 被萧亦撑着手挡住,赶忙解释:“我没有问责的意思,只是找右相有事。”
  前一刻还被追着抓的人, 现在自投罗网,谁看都惊悚。
  何况面前的还是线人,被委以重任的线人。
  但赵一不是怕被问责,是怕人来了出事。摆了摆手,没敢夹皇帝的人,留出个确保人挤不进来的缝隙道:“您先回去吧, 右相现在逮谁咬谁,莫说是你,哪怕是陛下来了, 也讨不到个好脸。”
  自负如右相,在自己的地盘抓人,偏偏连贼的面都没看到, 怎能不气?
  而萧亦又是顶风作案,到时若激怒了右相被责罚,他也无需请罪, 找棵歪脖子树挂上去也算一死百了。
  “无事,封听筠知道我来。”萧亦同样清楚现在来找右相无异于撞枪口上,但,总不能让白倚年抢了先。
  抢了人哥哥的身体,是他对不起白倚年,但那些死去的人,不曾对不起任何人。
  一报还一报,白倚年不能猖狂下去。
  听到天子大名,赵一深深看了萧亦一眼,兀自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退后半步将萧亦迎了进来。
  变着话术解释为何没拦住右相:“今夜无月,府中来了贵客,大人难得好心情,奈何府中进了飞虫,四处乱飞招人烦,我本想着自行处理,不料虫子竟去骚扰起主子来,骚扰完又到处乱转,让我们怎么都打不到,只能围追堵截。”
  迎面抬手正和一人打招呼,动作又似抓虫,面色不变,话语和前文连接恰当:“入了秋,也不知这虫哪来的。”
  语气稀松平常,随口嘀咕着一如寻常交谈,哪怕被捅出去也不怕败露。
  萧亦故作不解,抓着关键词确定信息:“四处乱飞的虫是要及时灭了,不然骚扰右相大人,你我都难办。”
  赵一感慨:“就是四处乱飞没轻没重惹人嫌,除了那么久,偏生没打到。”
  飞虫其中之一装模作样叹气一声,微微侧着头看走过的小厮,那人步伐与来时保持一致,快步往外走着,并不关心赵一和他说了什么。
  但所言并不是毫无养分。
  四处乱飞没轻没重碰见主子,赵一是在暗示他们,今日还有其他人混进了右相府里,不乏故意吸引人发现他们之嫌。
  而封听筠不至于连有人跟踪他们都发现不了,知道他们来且会派人捣鬼的,只有被打伤的白倚年。
  动作迅速到,他们前脚进门,后脚对方就派人引火,是真将他们往死里整。
  也不知从何得知消息。
  又提起贵客:“不知飞虫可曾惊扰到贵客。”
  贵客,十之八.九是武青。
  不过转角,才被提到的曹操迎面走来,路上有灯台,足以视物,但哪怕武青低着头,也还是享有特殊对待,身边两步就走着个尽职尽责的仆人,弯腰驼背手掌笔直的灯笼,尽心尽力为他照路。
  相较之下,身旁是站得板正赵一,无人为之掌灯的萧亦,就磕碜了不少。
  灯笼光从地面爬到人身上,武青始终垂头思索,见人习惯性推到一边让路,萧亦也没有打断人权衡利弊,借路错开的人,大步迈向前方。
  走远,赵一不解:“大人为何不打招呼?”
  “现在打招呼,有些让人难堪了。”萧亦回头一看,人已没入墙角。
  能接受邀约,就不会不心动。
  单看那份凝神静思的模样,便知武青暂时没接受右相的拉拢,至少现在还处于思考中。
  然还未投诚,也意味着他未将萧成珏不是萧成珏捅出来。
  不怕事情败露。
  正值墙上掉下些许灰尘,萧亦伸手接在掌心摩挲,难免再次想到那具以墙作坟的尸骨。
  萧成珏不是萧成珏。
  赵革不是赵革。
  都是冒名顶替的斑鸠,就这安排,很难不让人深思为何他一睁眼,见到的是右相。
  思及此,抬头竟见右相不声不响矗立在尽头,一身灰绿长衫在枝繁叶茂的松树底下,恍若即将枯死的巍巍朽木。
  开口,嗓音难逃沙哑:“你不好好待在皇宫,来本官这里做什么?”
  钻入人耳中,像陈年污垢被纱布摩擦,搓下无数废料。
  隔得远,仅听声音不见表情,萧亦便知右相心情如何,放低了姿态,话里直拔人坟头草:“自古长兄如父,身为兄长,我想带白倚年入宫管教。”
  信纸上萧成珏称呼白倚年,无非两种:直呼其名;以他代称。
  特意出口的长兄如父四字,在密室被烧后,无不戳到身为兄长,却顶替了弟弟的右相,被刺得面沉如铁,喘起粗气来。
  不久前正好掘了人坟墓的萧亦好似浑然不觉,继续攻击:“今日来寻他,他又雇人打了他一顿,长此以往下去,他恐怕活不得多久了。”
  真挚闭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在世间只这么一个亲人,不能看着他这般糟践自己。”
  右相眉毛凸起,抓住萧亦话中的漏洞就发难:“你怎知他在哪里,你们私下见面了!”赫然是将抓不到人的怒火发作到了萧亦身上。
  萧亦乐意之至,面上还是副为唯一亲人操心的模样:“那日出宫,偶然在府前遇见他,提及住处,我放心不下,便请求封听筠让我出门,却看见他被人殴打。”
  拉出封听筠,右相面色稍作缓和:“封听筠也来了?”
  “是,他正在白倚年住所,我寻了个由头出来见您。”为的自然是白倚年。
  右相嗤笑起来,心情又好上几分:“他倒是相信你。”
  就是可惜了眼前这位非良人!
  萧亦颔首,旧事重提:“白倚年此次被打,我自是不好解释是性格所致,又逢你让他居住的院子,是……”
  是什么,右相清楚,无需萧亦多言。
  需多言的是,“他自小生的孱弱,如此迷惑封听筠几分,不失为一种好处。”
  右相却大笑起来:“萧成珏啊萧成珏,明知他是什么性格,你怎还能觉得那院子会是我让他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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