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段璞直言:自然为了用时将军引来王爷,毕竟段某去王府拜谒,怕是只有被逐出来的份儿。
苏元鸣:知道便好,说吧,见本王是为何。
段璞不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段某要和王爷做笔交易,王爷放了聚仙楼里那些的那些书生,段某帮王爷赢得上苑党的支持。
乌衡把玩金钱镖的手一顿,很意外段璞的横插一脚。
苏元鸣抬头和段璞四目相对,道:本王让人容易,但你说服整个上苑党帮本王,是否夸大其词呢?
时亭也好奇地看向段璞,想知道他的选择。
很简单,党同伐异。段璞敛去笑意,认真道,支持王爷的,留;对王爷不满的,除。
短短几字,暗藏无限杀意。
而时亭见段璞目光却带着一种极致的冷静,显然是君无戏言,深思熟虑。
苏元鸣意外地看了眼段璞,试探道:本王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段公子竟也是结党营私的一把好手?
段璞笑笑,直视苏元鸣的双眼,道:所谓结党营私,换种说法不就是齐心协力?试问王爷,难道一味地墨守成规,孤傲真能成大事吗?
苏元鸣不置可否,而是看向时亭。
时亭深知,如果苏元鸣答应段璞的交易,那段璞便自此是宣王党。
但此前,段璞却长达二十余年孑然独立,没参加任何党派之争,那怕大规模口诛笔伐苏元鸣的时候。
是什么让他一夕之间陡然改变?仅仅是为了那些被抓走的聚仙楼书生吗?
时亭捻了捻手指,问段璞:那若是遇到人命和权力二选一的时候,会如何抉择?
段璞毫不犹豫地回答:为官者,杀之夺权;百姓者,护其周全。
时亭对苏元鸣点头,示意可交易,但决定权在他自己手里。
乌衡终于正眼看向苏元鸣,见他满脸纠结,在心里不屑地冷哼一声。
不就是想利用上苑党,但心里又为以前的事膈应吗?
婆婆妈妈的。
时亭见苏元鸣还在纠结,道:念初,如果能得上苑党相助,于你而言只有好处。
苏元鸣闻言长叹一气,缓缓松开拳头妥协,而后抬头与段璞对视,道:本王答应你的交易,但若是日后别有他心,你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明白吗?
段璞对苏元鸣拱手笑道:王爷尽管放心,段某必当鞠躬尽瘁。
说罢,段璞不再多言,起身告辞,却单独对时亭行了礼。
乌衡目睹段璞此举,不由挑了下眉,觉得很有意思。
按理说,段璞今日来见苏元鸣,正式加入宣王党,他该万分礼待应该是苏元鸣,但相反,他始终礼遇有加的只有时亭,而且并未让苏元鸣承诺他什么东西,比如金银财宝,比如高官厚禄。
要知道,段璞可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他一旦出手,可是要见血的。
看来,日后又有好戏看了。
只是可惜,宣王党有了段璞投诚,自己激化苏元鸣和上苑党矛盾一计,怕是要被迫告罊了。
阿柳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时亭的声音响起。
乌衡回神,看了眼苏元鸣,牵过他手写道:我参与朝事过多了。
无妨。时亭点头的同时,笑道,一旦发现你有歹心,我第一个不会饶你。
乌衡知道,时亭虽然笑着,说的却是实话。
他就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只要是为了大楚江山安稳,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但他依旧觉得,自己在时亭心里是不一样的,尤其是阿柳。
就算杀了自己,那也是他刀下最在意,最舍不得的那一个。
当然,自己谋划至今,布局万里,可不是让他们阴阳两隔的。
行了,咱赶紧走吧。时志鸿指了指空荡荡的面馆,再待在这里耽误生意,老板怕是要哭了。
话音方落,一定金元宝砸在了柜台上,发出哐啷巨响。
时亭无奈看着乌衡,根本阻止不及。
只能以后找机会好好教育一番了,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撒啊。
整个九月上半旬,全帝都对赵家议论纷纷,无论是世家官宦,还是市井百姓,谁都要感慨两句,有可惜的,有造谣的,不一而足。
直至大家的口水都能把帝都淹了,便也都腻烦了,渐渐没人提了。
赵家,这个曾经赫赫有名,独具风骨的言官家族,终于在帝都消失匿迹。
九月下旬,时亭秘密收到赵普来信,得知他已带着妻儿平安到达滇南。至于具体下落,一字未提。
时亭尊重他的选择,将来信烧毁,算是彻底告别。
十月初,时亭根据葛韵提供的罪证,开始派青鸾卫彻查西大营,丁党焦头乱额,暂时无暇顾及其他事。
月中,由宣王苏元鸣牵头,大理寺时志鸿将北狄刺杀大楚官员葛韵的证据当朝呈上,崇合帝龙颜大怒,命速发檄文,传旨兵部和镇远军备战。
而丁党为了撇清相关嫌疑,不敢明里提出反对,只能暗结党羽上书,但皆被崇合帝驳回。
只第二日,时志鸿所书檄文便和圣旨出了京。
五日后,镇远军对北狄用兵,令其措手不及。
朝中众臣后知后觉,崇合帝要就有意对北狄用兵,所以才暂时压住北狄罪证,静待时机。
某个冷雨交加的深夜,丁道华求助西戎,乌衡没有派阿蒙勒去见面,而是给了封密函,提了两点要求:
一是要在雪罂运输中分一杯羹;二是要知道北境兵变的细节。
西戎怎么也要碰雪罂的生意?丁承义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西戎王室不是最痛恨这些,连王族吸食也会被处决吗?
谁知道呢?丁道华看着面前从西面来的一堆密函,亦是愁眉不展,还有第二条,北境兵变过去这么久,对现在局势毫无影响,西戎怎么突然想知道那些旧事?
此事学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蒋纯皱眉苦思,除非兵变遗漏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还是想想怎么回复西戎吧。丁承义急躁地绕乱了头发,自从西戎把北狄新的暗桩名册拿走,他们就在大楚瞻前顾后,对我们助力大不如前了,加上现在大楚对北狄用兵,他们更顾不上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只能靠西戎帮我们度过这次危机,我们必须得告诉他们点什么。
丁道华揉揉眉心,问蒋纯:暮纯,你怎么看?
尚书大人说得不错,我们是该给出诚意。
蒋纯心思百转,少时便灵机一动,道,老师,雪罂的生意我们给些不重要的路线便是。至于北境兵变,除了暮华公子的事,其他的都可以告知。
丁承义问:那时亭中毒一事呢?虽然我不喜欢那厮,但有他在,到底会让西戎多忌惮我们几分,也方便我们行事。
不,可以说。蒋纯道,正是有时亭在,西戎行事很多时候都畏首畏尾。我们必须暗示他们,时亭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真正能掌握日后大楚的,只会是丁家。
丁承义还要说什么,被丁道华抬手阻止。
丁道华不置可否,抬头望着窗外的滂沱夜雨,像是回忆起什么来,沉默不语。
半响,丁道华才缓慢感慨道:想当年,我还是一名抄书的无名小吏时,他也提携过我。
丁承义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提携个屁啊,他不是还说你不适合做太大的官吗?还说什么登高跌重。
蒋纯问:那老师的意思是?
丁道华侧头看向放在不远处的丞相朝服,轻叹一气,道:就按你说的办。
第44章 洛水行歌(一)
因用葛韵案作为对北狄开战的理由, 葛韵被刺的详情被公之天下。
一时间,民间百姓和朝中官员又掀起一波祭奠热潮,其中不乏闻名天下的文人墨客, 连夜写出无数首感人肺腑的诗篇, 好似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位为国为民的清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