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萧彻不喜欢他这副神情,会觉得手脚放哪都不是滋味,不自觉便会回想起自己曾对慕怀钦的林林种种。
  他试试额头,没发热,便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慕怀钦没回话,只是默默将脸埋进被褥里,沉默片刻,他又缓缓抬起头来,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们是不是都喜欢那样的?”
  “嗯?”萧彻懵了一下,这前言不搭后语的……
  “你说什么,喜欢哪样?”
  “就是那种…那种……”慕怀钦声音压得极低,却看得出脸上解释不清的着急,最后嘴里别别扭扭地吐出两字:“骚.的。”
  什么?
  萧彻半张着嘴,眨了眨眼,琢磨一会儿,恍然间懂了对方说的话。
  赵承业房里的那个白衣男子,身上有一股子浪骚劲儿和淑妃有几分相似,慕怀钦这么问,显然是想起了淑妃过往的种种。
  好家伙,原来一晚上不搭理我,迂回百转地生闷气,竟是在这儿等着朕!
  朕在这儿呕心沥血谋划家国天下,那人却兀自纠结这等无稽之事。敢情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是在忧国忧民,而是在琢磨朕跟赵承业是不是一路货色,都好那一口“骚”的?
  这种笨拙的试探,一时间,令萧彻心头那股焦灼,竟被这突兀的“屁话”冲散了些许。
  “你这是拿自己作比较了?”
  慕怀钦没想到萧彻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直击他心中所想,他像被人扒光了似的刷地红了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红。
  “你少胡说!我我我我我……我才没有!”
  “谁做比较了,我就是好奇。”
  “你别自以为是了,好像我多在乎你似的,你在我眼里就是臭狗屁,一文不值……”
  萧彻就是那么随口一问,他自己从被窝里钻出来,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显然已经急了,而且越说越是此地无银,到最后就变成了人身攻击。
  萧彻反正已经进化成了个贱骨头,就静静地听着他骂,待等慕怀钦骂够了,他递上水壶,笑呵呵地问:“气消了吗?”
  慕怀钦翻了个白眼,扬起头咕咚咕咚地喝水。
  萧彻目光盯着他修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不断滚动着,往下是半敞的衣襟,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慕怀钦是可爱的,至少在萧彻眼里,这个嘴硬的模样十分讨喜。他身体靠近了些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耳边轻吟道:“朕想你了,做不做?”
  噗!慕怀钦一口水没喝好呛半死,转过脸吃惊地看着萧彻。
  萧彻见他没回绝,便趁热打铁,趁他愣神,顺势在唇上亲了又亲,吸走唇周留下的水珠。
  自从拿萧彻开过荤后,已经许久没尝过滋味了,慕怀钦也是憋得厉害,萧彻一亲过来,他心头就开始发痒,谁知那人不知分寸,反压上来,还把他脸冲床翻了个面,这可把慕怀钦彻底惹恼了,国仇家恨,血海深仇一股脑全涌了出来。
  老子玩你是报仇,你敢动老子一下,我撕了你!
  萧彻正酝酿情绪,准备好好对待慕怀钦,让他忘不了这销魂的一晚,然而下一秒,慕怀钦突然翻身而起,抡起一拳破口大骂:“滚你妈!”
  简直毫无征兆……萧彻捂着脸人都懵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你你你你……”
  还没等他开口,接着又被一脚踹到了床下,慕怀钦光着脚就下了地,薅着他衣领子猛地掼在床边,“你个屁你!”
  萧彻气得脸色煞白:“你讲不讲道理,不想做就不做,用得着动手吗?”
  “就打你怎么了?活该,谁让你贱兮兮往上贴,自找的!”
  萧彻面对慕怀钦的喜怒无常,已是无计可施,他叹道:“慕怀钦你就这么铁石心肠,纵使朕之前做错了,现在想补偿,想对你好还不行吗?”
  “补偿?”慕怀钦黝黑的眸子忽然闪了闪,“你确实该补偿,既然如此,那好,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安分守己地服从我的命令,为我谋事,要么……”他嘴角一瞥,大掌狠狠掐住萧彻的腰,“撅起屁股趴好,我让你补偿的快点!”
  话落,萧彻愣住一刻,仔细一想气笑了:草……来这套。
  他冷笑道:“慕怀钦你诚实点,什么补偿快不快的?找这种借口来掩盖负罪感,有必要吗?想做还在乎谁上谁下?”
  慕怀钦脸色微变,萧彻每次都能精准地搓破他最不想被人看到的内心,顿时气得嘴角抽搐:“你……找抽是不是?!”
  “朕找抽?你他妈才是那个贱骨头,做婊.子还想立牌坊,拿血仇作借口,又当又立的,朕方才若说点好听的哄哄你,你怕是早就脱光了,干.了你,你也就认了,现在装什么蒜!还真以为朕好脾气,天天哄着你?”
  萧彻是一点颜面没留,简直是把慕怀钦拖出来鞭尸,慕怀钦听了气得浑身颤抖,再也忍无可忍,一拳头甩了上去……
  房间里又是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阿黄被吵醒了,轻飘飘地看了眼萧彻抱着被子一瘸一拐走出门,它抻了个懒腰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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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萧彻被气到了,而且气得不轻。
  慕怀钦在萧彻的心里是绝对的位置,这是一种混合了愧疚、欲望、怜惜、欣赏和习惯的复杂情感。
  他想通过连接表达这种情感。
  可慕怀钦反复无常的仇恨、拒绝和暴力,精准地刺痛他。他的愤怒,本质上是一种极端表现。他气慕怀钦的不可理喻,更气自己当时怎么不杀了慕怀钦,居然还会对这样一个人产生期待和喜欢。然后落到自己深陷感情漩涡无法冷静的境地。
  第79章 陈世美回来了
  这日傍晚。
  绵绵细雨夹带着轻盈的雪花飘然而下, 幽静的小路上,车轮攆出两道泥泞的车痕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
  “夫人,到了。”
  丫鬟撑开伞, 江淑婉轻轻撩开帷幔,抬眼望去招牌上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梨园药堂
  最近她心悸时长发作, 夜梦惊扰睡不安稳, 听说家附近新开了一家药馆,郎中是从上京来的, 医术不错, 便想过来瞧瞧。
  药堂伙计正在清扫泥雪,见车马停了,便迎了过来, “夫人是看病还是抓药?”
  江淑婉:“看病, 你家大夫可在?”
  伙计道:“那不巧了,东家一早去了村子里收药材, 今儿怕是回不来了, 夫人若不急, 明日再来可好。”
  江淑婉叹了声:“好吧,那有劳了。”
  正准备回去,赵承业手里提着两包药材从药堂里走了出来, 两人正巧打个照面。
  江淑婉许久没再见赵承业, 最后一次, 还是她携子走出刘府的时候。
  “刘夫人。”赵承业十分客气地行了礼。
  江淑婉面无表情, 淡淡道:“赵将军有礼,将军也来看病?”
  “不,会友。”赵承业侧身看了看冷清的堂里,叹了一息, “可惜人不在。”
  江淑婉余光扫了一眼周围,并未发觉有亲卫跟随,赵承业往日亲卫从不离身,今日居然会孤身前来此地。
  她很快察觉到这药馆的主人与赵承业关系非同一般,以赵承业现在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到这种贫民地方访友。
  “听说这东家是从上京来的,都说这上京的郎中怎么跑到长汀做起了买卖,原来是赵将军的友人,看来也是个大人物。”
  “夫人过奖了,我这朋友心善,见不得百姓受苦,长汀逢年遭了大难,他便特意来这里行医施善,与我一同开了这家药馆。”
  说完,赵承业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道:“最近顾大人去了永宁追捕朝廷钦犯,夫人可有听说?”
  江淑婉神色忖了忖,道:“略知一二。”
  赵承业又道:“听说永宁知府勾结钦犯已被顾大人就地正法,可事后,顾大人却至此失了联系,不知,您那可有他的音信?”
  这话问得江淑婉一怔,赵承业这人倒是心思缜密,竟能猜到她头上。
  她随后笑吟吟道:“顾大人乃朝廷命官,哪是民妇这等人高攀得起的,赵将军这话……莫不是怀疑民妇还能把顾大人给藏了起来?”
  “夫人误会,误会。”赵承业仔细观察了江淑婉的神情,并未看出什么异常,接着陪笑道:“赵某并无此意,只是担心顾大人的安危,随口一提罢了。”
  长汀现在有十万守军,其中有一万兵马是顾大人和陆骁所带来的骁骑卫,这一部分人在军中是不能为赵承业所用的。顾佟长期不现身,陆骁便走不了,还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发觉他和羌胡的来往,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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