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下一刻,只听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喘息……
  凤姐单腿着地,目光被慕怀钦的美色所深深吸住,保持一个姿势愣住了。
  “真是个俏郎君,以后生娃娃一定好看……”凤姐说着,看了乔三一眼,随后立正了身子开口道:“就选这个吧!”
  在旁的萧彻一听,心里登时乐翻了花,哈哈,躲过一劫。
  慕怀钦慌得嗓口都干了,山匪都这么草率吗?他连忙道:“女侠,你不再看看吗?旁边那个收拾收拾,也是个俏郎君!保证能生出个俊娃娃来。”
  萧彻:“…………”混账东西,敢卖帝王的,你是头一个!
  已经够惨了,乔三还在一旁补刀:“对呀,小妹,那个也不错,你不看看?”
  这么一说,凤姐又看了乔三一眼,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向服从命令似的转身面向萧彻。
  萧彻一激灵,身子下意识地向后缩去。
  “躲什么躲?”女汉子的大掌一把掐起萧彻的下颌,恨不得把那下巴捏碎了。
  “呵!”凤姐冷笑了一声,“果然不错,也是个悄郎君。”
  乔三美了,他笑道:“怎么样,哥哥的眼光不错吧?妹子,打算选哪个?”
  凤姐没作声,但瞧着乔三那张笑嘻嘻的面孔,十根手指不禁攥紧了衣角,一双圆润的小手竟攥出了两道白痕。
  半晌,没了动静。
  萧彻最先察觉到胖女人犹豫了,他马上说道:“女侠,你旁边那位是个处子之身。”
  慕怀钦惊得滚了滚喉咙:“………”天下最会造谣的帝王,非你莫属!
  凤姐冲萧彻问道:“你成亲了?”
  “啊……那个……”萧彻话还没说,站在一旁的乔三插过话来,“他若是娶过亲,那便直接拖出去砍了,正好多一个人没地方处理。”
  听了话,萧彻下意识地咽了咽,嘴里的话立马变了味:“那个……我尚未娶亲。”
  慕怀钦:该!让你坑我,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凤姐没再问些什么,她虽笑着,但笑却十分不自然。
  她走到乔三身旁,目光冷淡地看着他,“乔有良,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了?”
  乔三一愣,凤姐还是头一次直呼他的大名。
  平日在山寨里,他主外,凤姐主内,凤姐曾对他有救命之恩,两人都是以兄妹相称。
  这声乔有良,仿佛两人的关系忽然变得很远,那寻得良婿的成就感顿时被这种疏离的情绪所左右。
  “我……我……这不是为你将来着想吗?”
  凤姐笑了笑,“那多谢大哥了,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这两个,我都喜欢,我都要了!”
  什么?都要了!!!
  众人都被这一语惊得睁大了双眼,慕怀钦更是张着大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荒唐,太荒唐!
  萧彻脑袋轰地一声,顿觉生无可恋: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第56章 某人要动情
  入夜。
  一股檀香味在房间里弥漫。
  桌上一盘花生米, 一碗豆酱。
  乔三光着膀子,盘腿坐在火炕上,一口酒, 一口黄瓜,嚼得嘎嘣响十分质朴。
  那二位“姑爷”在牢里刚要合眼, 便被几个大汉提过来审问。
  二位五花大绑并排而跪, 头顶是男人炙热的喘息,背后, 火光照着两把大刀在地上投映出尖锐的影子, 有种菜市口刽子手手起刀落的压迫感。
  乔三:“说说吧,都自报一下家门。”
  慕怀钦看了乔三一眼,鸳鸯谱乱点了一通, 这个时候才想起问家门?
  从这一群贼匪对朝廷的态度来看, 多半结下了什么仇怨,绝不能报出真实身份……
  他能想到, 萧彻自然也能想到, 还没等他张嘴, 萧彻抢先开了口:“好汉,在下名唤王二,家住上京, 没什么家世背景, 前些时日, 我惹上官司, 便被发配到长汀充军。”
  “哦?”乔三问道:“你惹了什么官司?”
  萧彻长睫下眸光闪烁,低声道:“说来话长,我家中本是卖炊饼为生的小贩,不久前, 家妹不幸…………”
  话行此处,他顿了顿,幽怨地叹了一息。
  乔三不由又问:“你妹妹怎么了?”
  萧彻昧着良心,也不知从哪挤出两滴‘猫尿’,泣声道:“家妹不幸被官宦子弟当街欺辱……我不甘小妹受辱,失手将那贼人打死,惹了官司,便被发配到长汀充军。”
  一旁的慕怀钦看傻了眼,半张的嘴都忘了合:佩服佩服,这谎扯得张口就来,还说得情真意切,像真遭遇了似的。
  乔三审视的目光渐渐柔和,叹息道:“原来也是个苦命人,来人,放了他。”
  萧彻眸子发光,连忙道谢:“多谢好汉!”
  两个大汉上前松绑,萧彻暗暗窃喜,他偷偷撇了眼慕怀钦,慢条斯理地把绳索丢在脚边,心道:蠢货,你就好好在这当姑爷吧,等朕回来把你们都清剿了!
  “好汉,就此告辞!”他边说,边要推门而出。
  乔三一愣,连忙叫住:“哎哎哎,你哪去啊?”
  萧彻也愣了下,回头诧异地看着他。
  乔三:“你这等身份,走哪不还是得被抓回来?就留在我黑风寨当姑爷,我保你平安无事!”
  萧彻:“…………”还以为要放人,结果是入伙。
  “你呢?”很快,乔三目光看去了慕怀钦,两人对视的瞬间,慕怀钦心乱如麻,他本就不善言辞,更不会撒谎编故事,对他来说这比登天还难。
  “我……我叫王王……”
  乔三嚼黄瓜的动作猛然一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你也姓王?”
  慕怀钦尴尬地抿抿嘴,硬着头皮“嗯”了一声,继续道:“我叫王三……家也住上京,家里是卖…卖……”
  乔三沉下脸色:“你家也是卖炊饼的?”
  慕怀钦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家是卖驴肉火烧的,我家小妹她…她……”
  萧彻深深呼出口气,低着头捏了下鼻梁:慌都不会撒,犯愁!
  乔三盯着慕怀钦不做声,想听他怎么编下文。
  等了半晌,又等了半晌……可黄瓜都吃完了,也没等到他小妹如何了。
  “行了,别编了。”乔三啧了省,“可惜你那张脸,长了张笨嘴。”
  慕怀钦:“…………”
  乔三又细细打量了慕怀钦,在他的认知里,不会说谎的人一般都比较老实,再瞧那张脸,虽是官差,却不像大奸大恶之徒。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突然开口,“你虽身为官差,但你只要骂几句朝廷的不是,我便饶你一命!”
  这么简单?
  慕怀钦眨眨眼睛,心想,这些人果真和朝廷有怨。
  他挺直了腰板,编故事他没萧彻那个本事,但骂朝廷,他股子里早就憋了一口恶气,不吐不快。
  “你们有谁去过长汀关吗?”
  慕怀钦站起身,目光缓缓扫过周围。
  他那低沉的声音响起,乔三手里的酒碗突然"咚"地一下砸在桌上,酒水溅了满炕,他目光紧紧盯着慕怀钦,眸子像是被人燃起了熊熊烈火。
  半晌,无人话语。
  慕怀钦又问:“那你们有谁可见过那长汀之河?”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这何意。
  慕怀钦闭上双眼,脑子里慢慢回忆着过去。
  “长汀河已经流淌了千年之久,它从祁连山巅的积雪中所苏醒,千百年来滋养着中原万千儿女,它是我大梁的命脉,更是我大梁最后的防线。”
  “可你们知道吗?这条河曾血泣过,曾被无数尸骨所染透,浮尸横流,浪涛都变成了鲜红的血色,我第一次摸到它的时候,连水都是烫的……”
  “当年,羌胡铁骑杀进长汀之时,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百姓被俘,他们被俘后,又遭受了什么?女人,被玩弄后充当军粮,男人,被苦力累死后暴尸荒野,秃鹫盘旋,野狗啃噬着腐烂的尸身,芦苇荡里泛着恶臭,卡着断手断脚……”
  “千里农田变尸沼,尸海堆积寸难行,你们见过吗?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慕怀钦红着眼,哽咽道:“我见过……我都见过……”
  “我记得有个人对我说,只要有慕家军在,绝不负大梁,绝不负长汀百姓!”
  “他做到了。”慕怀钦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却愈发嘶哑。
  “他将羌胡铁骑生生拦在长汀关外,血战七天七夜,无一人退!箭射光了,就提刀砍,刀砍断了,就用身子去抵挡,最后……最后连尸首都堆成了一座座城墙,坚不可摧的城墙。”
  屋内死寂,连呼吸声都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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