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肮脏至极,还不自知!”
  慕怀钦浑身上下都被池水浸透,半扇衣物也被扯掉,那身上的点点红痕已经温水的冲洗,更是清晰地一览无余。
  萧彻眼底发出阴鸷的光,已是要发狂了,他指甲刮着慕怀钦的皮肉,在斑点处划出一道道红痕,似是要把他心中的念想通通抹去。
  慕怀钦抓住帝王手腕,想借力把萧彻拉进池子里,可他身体太虚弱了,根本反抗不了对方的摆布。
  一次次被按入池底,一次次又被拉回池边。
  他双眼迷离,水呛得他喉咙不断咳嗽,奄奄一息道:“萧彻,你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
  “做梦!“萧彻跳下水池,把人翻了个面,身体同时压了上来,“朕一定要剥掉你一层皮。”说着,他仅用两根手指,似要把身上所有的、不存在的、他所谓的肮脏东西全部去除。
  慕怀钦脸贴在池边,长久以来的反抗耗尽了他气力,只感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疼得五官已经扭曲。
  这浴室大得空旷,回荡起衣物破碎的声响,露出细白脊背的下一刻,萧彻手中忽然顿住,背脊上一道道鞭痕便刺入他眼中。
  那是多少日夜他亲手烙下的旧痕,此刻却刺的他眼眶有些发热。
  为什么要背叛朕?朕很快就会亲政,再没有人能威胁朕了……
  慕怀钦察觉到他的一丝犹豫,转头冷笑道:“陛下怎么不动了?不是要剥了我一层皮吗?你倒是剥啊!”
  “你闭嘴!”萧彻被彻底激怒,一耳光扇了过去,打得水花四溅。
  慕怀钦口腔里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他转正身子看着萧彻。
  火发泄完了,他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的水渍顺着下颌慢慢滑落,看着像泪一样的可笑。
  就在偏过脸的瞬间,余光扫见敞开的衣襟处,有微光隐隐闪烁。
  慕怀钦视线聚焦,发现原来是他送的那块玉蝉,发出微弱的光泽。
  他心猛地抽痛一下,从没想过,萧彻会那么的在乎。
  萧彻察觉到他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来。
  忽然冷笑了一下。
  继而从胸前慢慢扯下那枚晶莹剔透的玉蝉,荡在他眼前。
  那玉在氤氲的水汽中发出温润的光泽,好像那日,那夜,萧彻望着他的目光,真挚,热烈,吻着他的唇,嘴里唤着他的名字……
  而就在下一刻,萧彻的手缓慢却决然地松开了……
  玉蝉沉入池底时,他的心也跟着坠入深渊。
  “你恨朕,朕也恨你,从今日起,朕遂了你的心思,再不会来见你,再不会!”
  萧彻离开了。
  慕怀钦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将自己沉入水中。
  强烈的窒息感能抚平心中一丝丝的痛,他紧紧攥住那枚被弃下的玉蝉,喉咙里全是苦涩。
  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脆弱,像蝉翼一般,轻轻一碰便碎了。
  .
  很快,这件事便传到了摄政王的耳朵里,沈仲捏着手里的信,在烛火前一点点烧了去,“还真是命硬,这样都没能杀了他!”
  为了这样一个男宠,陛下竟然脸面都不顾,还要留在身边。
  沈仲高估了萧彻的为人,也低估了他对慕怀钦的感情,一边折磨,一边扭曲地爱着。
  本来一出好戏,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应对了。
  看来还是没有触碰到陛下的底线。
  沈仲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到底要怎样才能消失得不留痕迹,难道真的要我亲自动手吗?”
  孤寂的夜里,沈仲推开窗,望向天际,天空一轮明月依旧无声,宫中那头,全无病跪在月下,哭得梨花带雨。
  “陛下,臣真不知陈零会是反贼,臣与他真的毫无瓜葛,真的!只是……”
  萧彻低头俯视着他:“只是什么?”
  “只是收了他一些钱财而已,才安排他去了廷尉昭狱当差。”全无病叩首,“臣知错了,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萧彻不露痕迹地冷笑了下,继而扶他起来,柔声说:“爱妃言重了,朕怎会舍得责罚你?朕相信你说的话。”
  全无病抬起眼帘,用手摸着心口,微微皱起眉。
  萧彻见他这副模样,拉起他的手又问:“这是怎么了?”
  “陛下发了那么大的火,臣有些害怕……”
  “怕什么?”萧彻搂他入怀:“朕都说了,不怪你,再说也没酿成什么大祸。”
  “可臣听说,陛下把那慕大人锁在了朝阳宫?陛下这是要……”
  萧彻忽地沉下脸色,十分不耐烦道:“好端端提他做什么?”
  全无病面色拘谨:“臣其实是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臣是发现慕大人这件事发生的有些蹊跷。”
  “哦?”萧彻侧过脸看他,神色有一丝狐疑,“你倒是对他格外的关心?”
  全无病故作娇柔道:“臣只是不想那人日夜留在朝阳宫罢了,陛下不想听这件事,那臣就不说了。”
  萧彻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他的蹊跷,继而刮了他的鼻头一下,笑道:“说吧,朕听。”
  全无病道:“陛下你想,如果慕大人他真的想离开皇宫,应该在宴会没结束之前,早早就能离开了,为何偏偏在关键时刻与他人发生那种事,他得有多糊涂,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而且,就那么巧,陈零刚从狱里带走了他家人,便被顾大人发现了,顾佟现在隶属兵部,刑部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依臣看,这里面绝没那么简单。”
  听了全无病的一席话,萧彻眼睑倏然睁大,“你是说有人从中做梗。”
  全无病坚定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说不准陈零救人是假,一切只是圈套,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慕怀钦死,死在陛下的手中。”
  话落,萧彻怔了怔,登时如梦惊醒。
  想来,细思恐极,确实,从时间上来讲,慕怀钦确实有走出皇宫的可能,而且他绝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根本没必要在那个紧要关头与人苟且,做出背叛朕的事。
  萧彻恍然间想到,那晚摄政王的敬酒十分蹊跷,难道……
  萧彻脚底有些发软,心里后怕着,如果自己在当时真的压不住怒火,将所有人都杀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不敢想象,这两天自己真是被气昏了头脑,居然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清楚。
  所以……他说恨朕,都是在撒谎。
  暗夜冷清,萧彻跳进的温泉池底,下面铺满了光滑的鹅卵石,他一步步摸索着,他记得自己前两天就把玉蝉丢在了这里。结果捞一块不是,再捞一块儿还不是。
  浴室里也没点灯,漆黑黑的一片,他是偷偷来的,没叫上随从,自己当时负气丢了玉蝉,现在又要捡回来,这种事被人知道了去,他的龙颜何在?
  “到底丢哪里去了?被打扫宫人捡走了?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捡到居然不上交?”萧彻嘴里嘟嘟囔囔着。
  方大胜正巧巡逻走到此处,他正准备交接回营房,一转身,忽然听见浴室方向有哗啦啦的流水声。
  方大胜心思一惊,他是出了名的怕鬼,这个时候又不是宫人打扫的时辰,里面又乌漆嘛黑的一片,该不是闹鬼了吧?
  他握着大刀,心惊胆战地走了过去,水声越来越大,他猫着腰,从屏风后偷偷往浴池瞄,这时,水下突然钻出来一个人影,一身白色里衫飘在水面上,披头散发看不到人脸,月光下一照,极其的瘆人。
  这段时日,他见到最多披头散发的人便是唐宁了。
  卧槽,我不在,这傻子不会被嘎了牛儿,想不开自杀了吧,然后过来寻仇?
  一定是了!娘的,找也别找老子啊,陛下下的命令,慕怀钦干的,老子还想帮你报仇呢。
  他这般想着,那水里的人忽然转过一张惨白的脸,“啊”地一声,方大胜吓得嘴都瓢了,“来个那谁谁谁谁谁谁!快来抓鬼!”
  萧彻被吓了一跳,听见方大胜的声音,他也慌了,忙爬上了池子,为了他的颜面,以猎豹的速度冲了过去。
  方大胜见披头散发的鬼来抓他了,吓得转身就逃,然而腿太软了,一时间没留神撞到门框上,啪叽,摔了,萧彻顺势就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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