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头磕完了,萧彻才道:“娘,儿臣给您带来一人,儿臣本想……”
  ‘几年后’那几个字,萧彻咽了回去,他继续道:“这个人您还记得吧,他仗着自己几分姿色,魅.惑君主,作奸.犯科,传.播.淫.秽,背主偷情,淫.乱.宫庭,给儿臣丢尽颜面……”
  慕怀钦听后,马上急了,“陛下,你对娘娘说这个做什么?再说臣哪有?”
  萧彻瞠目,冲他大吼:“你没有吗?!”
  慕怀钦挺直了腰板,“没有!臣对着太妃娘娘的在天之灵发誓,臣一件事都没做过,绝对没有!”
  萧彻瞪着他,想起他脖子上的吻痕,下一秒恨不得掐死他!
  慕怀钦也气极地瞪着他,心里情绪复杂,想起那日他对自己的所做所为,把他的心伤得粉碎,不把他当人看,也恨不得掐死他!!
  两人就这么互瞪了一会儿。
  萧彻忽道:“你凭什么对朕的母妃在天之灵发誓,你算什么?”
  慕怀钦抿了抿唇,气势一下弱了,身子紧接着也颓下去,确实……他算什么?可让他跪在这里翻旧账又算什么?像是故意来告状似的。
  默了片刻,萧彻又回归到一副恶毒的嘴脸,责骂道:“滚出去!脏死了。”
  混蛋!
  慕怀钦暗骂:比你干净多了。
  他对着灵柩躬身一拜,甩着袖子出门。
  不知过了多久,萧彻从陵墓出来时,日头已经下了,慕怀钦感到意外,萧彻居然命他上车驾,也不知藏了什么坏水。
  本该回宫,那人又突然挥手道:“去青山寺。”
  青山寺的钟声响起,此时正是放饭时间,萧彻命随驾在院外等候,自己牵着慕怀钦的手腕径直来到住持院中。
  风来,焚香的气味让人宁静,一切平静而和谐。
  来到一座有灯火的二层阁楼,萧彻推门进去,轻车熟路地走上了旋梯。
  一进二楼,眼前一座偌大的金佛赫然耸立,金佛下,一胖和尚正闭着双眼,盘膝打坐。
  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太过专注,那胖和尚并没有发现来人。
  “悟净大师。”萧彻轻唤道。
  话一出口,慕怀钦憋不住想乐,这名字倒是和他肥头大耳的形象很贴切。
  萧彻回眸一凛,他便收敛了笑意。
  那胖和尚听到声音,猛地睁开双眼,还下意识地激灵了一下。
  慕怀钦:…………果然是睡着了。
  “陛下!”胖和尚连忙起身,跪地行礼:“不知陛下亲临,老衲有失远迎,失礼了。”
  “大师请起。”萧彻扶着那一身颤巍巍的肉起身,道:“大师不必拘礼,朕今日到访,是有事相问,劳烦大师上柱香,卜上一卦。”
  那胖和尚看了一眼旁边的慕怀钦,笑问:“陛下是问大梁前程,还是问感情?”
  萧彻一怔,神色略显不自然,微微侧头,发现慕怀钦一双桃花眼张得老大,长卷的睫毛下里透出微弱的光。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朕没感情,问大梁前程。”
  慕怀钦别过脸去,淡淡瞥了下嘴角。
  胖和尚点点头,转身去案台前拿来三炷香,“陛下请。”
  萧彻点燃香,对着佛祖拜三拜,将燃香插入香炉后,胖和尚便在佛前嘀嘀咕咕念叨了起来。
  萧彻坐去茶座喝茶,慕怀钦便在一旁上下审视着那和尚,一身白袍袈裟,留着一嘴花黑的山羊须,模样瞧着已过半百年纪。
  五官长得算中规中矩,但对着帝王谄媚一笑,牙龈露出来就不好看了,不像住持,像个老不正经。
  香燃了三分之一,那烟气很怪异,未从上飘散,而是倒沉在案台之上。
  悟净大师手中念珠一顿,眉眼间深深皱起,继而转身走来。
  萧彻看他神色凝重,立刻搁下茶杯,问道:“大师,怎么说?”
  悟净大师:“阿弥陀佛,陛下,请随老衲到后堂一叙。”
  萧彻起身便丢下慕怀钦,急着往后堂走。
  慕怀钦:“陛下……”
  萧彻回眸:“在这等朕。”
  萧彻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慕怀钦担忧地看去案台上的香火,还在一缕缕的下沉,他知道那是倒流香,民间也称它为———死人香。
  第34章 做梦都在骂你
  回宫的路上,车内气氛沉闷压抑,路过梨花坡,这个时节梨花都已残败。
  萧彻撩开帷幔仅看了一眼,便靠回座椅上,他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不敢看,也不愿看,他双目紧闭,周身散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慕怀钦想起那死人香,心里暗骂那“八戒”不知说了什么玄之又玄的话,惹人心烦。
  他心里急得冒火,嘴上想问还不敢,他坐在靠车门的位置,离着萧彻不算近,便一点一点,像小蜗牛似的朝萧彻身边凑合。
  萧彻睁开半只眼,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没好气问:“你贱次次的凑过来做什么?”
  慕怀钦不自然的神情挂在脸上,“那个……刚刚悟净大师都说了什么?”
  “怎么?想知道?”
  废话,当然想知道,不然问什么?慕怀钦心里想着,脸上却乖巧地点头。
  萧彻呵呵笑了,双腿往矮凳上一搭,“偏不告诉你。”
  慕怀钦气得险些骂娘,他“蹭”地一下,屁股又挪回了原位。
  心说:自己怎么这么贱!爱说不说,谁稀罕知道,最好是被人下了诅咒,这辈子孤家寡人一个才好!
  啪嗒,两声。
  萧彻脱掉了鞋子,瘫在座椅上懒洋洋道:“累了,捶腿。”
  慕怀钦无奈于权威,只好不情不愿地跪坐在地上,挽挽袖口,一下下捶着腿。
  萧彻有阵子没让他伺候,舒服极了,脸上眉飞色舞。
  萧彻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里一直想着悟净大师写的三个字:静则安。
  静则安……
  他反复揣测着其意,却不始终想不明白。
  那老秃驴光说不解,只说大梁百年无虞,让他心平气和去面对一切。
  面对什么?难道他坐上这个皇位,就只能受制于人,碌碌无为蹉跎一生吗?
  他的大梁,他的盛世天下,如何静得下……
  萧彻又睁开半只眼,慕怀钦正垂着个脑袋,撅着的小嘴能挂上油瓶,手里的力道也是一下大一下小的,根本心不在焉。
  他哪能不懂慕怀钦的心思,慕怀钦担心他,他都知道,但这种担心让他浑身不舒服,有一种委屈。他虽为帝王,可现在什么都抓不住,唯一能抓住的人,也怕在他攥紧的手心里,像流沙一样一点点流失。
  萧彻看着看着,越看越气:多么贱的一个小贱人!和别人乱来了一通,还不承认,现在又装作一副惦记朕的模样给谁看!
  他嘴角忽地歪起,那一肚子坏水马上涌了出来。
  “想什么呢?”他问道。
  慕怀钦刚抬起脸来,只感怀里那只大脚不怀好意地往身下使劲撩拨了番,慕怀钦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干什么?!”
  萧彻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人猛地拽到身前,用一种撩人的语气道:“干你。”
  慕怀钦愣了一下,反应倒是没那么激烈。他想通了,都已经是一副被人糟践过的身子,不该看的,不该听的,很多人都看过听过,就没必要再拘着自己。
  总之在他心里,自己也不干净!
  他随着萧彻拉衣领的动作,继而俯身下来把脸贴得更近,露出一抹不同往常的笑意,似乎要反客为主。
  “陛下又是河边又是马车的,是要把臣当窑子里的倌儿?”
  “呵!”萧彻冷嗤,“怎么?你自知低贱,是想把朕当客?”
  慕怀钦稳住心态,继续又道:“客也分三六九等,陛下不想知道你是几等?”
  “哦?”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萧彻的兴趣,他拦起慕怀钦的腰跨坐在大腿上,“卿说来听听。”
  “陛下真想知道?”
  萧彻一把掐住他腿根的柔软处,使劲一捏,不耐烦道:“少卖关子!”
  “停停停!我说我说……”
  慕怀钦忍不了,那人上辈子属大鹅的,一掐一个紫疙瘩,跟画似的。
  他先看了一眼萧彻期待的神色,这个时候若是惹怒他,那可真的是相当解气!
  他继而忍痛道:“这客分三六九等,燕过不栖,只谈风月,为雅,至上。燕过留身,只论金钱,算为贵,至中。而陛下……燕过弃之以鄙,兰因絮果,在最下,为耻。”
  说完,慕怀钦轻飘飘一笑,满是轻鄙。
  “为耻……”
  萧彻看着他的笑脸色大变,他猛地掐起慕怀钦的下颌,用力捏到五官扭曲,手指不断拨弄着那双红唇。
  “倒是没看出来,爱卿何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慕怀钦丝毫没示弱,继续拱火:“臣嘴笨,都是拜陛下所赐。”
  “拜朕所赐?”萧彻忍怒道:“好好好,既然拜朕所赐,那朕还真得见识见识你这张笨嘴,到底好不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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