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蔡霈休急得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浑身无力,便是起身都十分困难,元二等人又不是唐景初对手,不能白白让手下人去送死 。
  但见唐景初伸手抓来,苏二只觉一阵酸软感涌上,无力再躲。这时间,白眠香手中披帛飞出,缠上唐景初右腕,将他向后拉扯,唐景初大喝一声,踏步站稳,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时机到了。”韩穆清铁鞭一甩,立时圈住唐景初腰身,让他再难挣脱。唐景初被人钳制,心头一晃,喝道:“吴师兄,小弟功劳分你一半,再不出手,若误了大事,不是你我能担下的。”
  吴不得坐在檐下,冷笑道:“你少拿这些话唬我,老子差点替你背了黑锅,这次我要拿主功。”唐景初心下犹豫,见苏二与宋寄悦举剑刺来,咬牙道:“好!这次的功劳全给吴师兄。”
  不待他说完,吴不得吹响短笛,蛊人重回院中,攻向几人。苏二与宋寄悦被蛊人拦下,只得与其拆解,白眠香出伞击向赶来的蛊人,内力一收,唐景初趁势挣开右手,从袖中取出小黑匣子打开,只听破空锐响,一颗火珠射出。
  白眠香闻声色变,纵身跃起,叫道:“快躲开!”众人应声远跳,却见那火珠飞逝若电,一瞬即过,从蛊人身边擦过时,蛊人立时点燃,那火珠打在墙上,仍不停旋转,久久不落,最后“砰”一声响,炸开千百细碎火星,墙屑四散,夺人耳目。
  那射出的火星落至纸窗和木柴上,登时燃起熊熊大火,须臾间,院子一角便被点燃。吴不得招来蛊人跃上高墙,被烟气熏得咳嗽两声,大骂道:“唐景初,你是想大家一齐同归于尽吗?”
  火势猛烈,登时火光冲天,将城内百姓惊起,不少人见此起了大火,纷纷上街叫喊,提着水桶赶来。
  蔡霈休只觉周围气温剧增,对元二喊道:“火控制不住了,我们快走。”于是元二将她背起,又由几人护着钟柳函,运功跑出门去。门外百姓见她们出来,焦急问道:“姑娘,里面还有人吗?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火?”
  蔡霈休急忙让手下人拦着他们不让进去,头一歪,便失去了意识,钟柳函叫道:“大夫,有没有大夫?”那胡大夫钻进人丛,挤到她面前,伸手道:“这里,我是大夫。”
  钟柳函松了口气,行礼道:“我姐姐受伤了,劳烦大夫带我们去一趟医馆。”“好。”胡大夫点头应着,就见元二背上背着的,不正是白日来医馆的那个姑娘吗?当即转身就要带路。
  元二却抓上他手肘,又对钟柳函道:“医馆的路我熟,小姐的伤不能耽搁,钟姑娘得罪了。”说罢同样拖住她肘部,但觉一阵风吹来,便从众人头顶掠过,元二转头对侍卫低声道:“守好此处,别让外人进去。”
  众人见又一人施展轻功飞出,一片哗然,忽听人丛中一人喊道:“又有人出来了。”众人循他手指方向看去,见一名男子由两人抬着从东南角跃下,还未看清样貌,便转过拐角跑走了。
  “又出来一个!”这次那人声音明显激动许多,众人瞧了一眼,却是个姑娘,白眠香立于高墙,听着下面人群嘈杂,背过手隐了长针,想着尚在院中的几人,转身跳了回去。有人喊道:“哎哟,这姑娘怎么还跳回去了?”
  小歌几人原被苏二带着躲到屋里,不想大火突起,刘大哥将小歌抱在怀中,几个人冒火冲到空地,就见外面已是一片火海,而苏二与唐景初相对而立,恍若未觉这偌大火势。
  宋寄悦见几人还在院子里,对韩穆清道:“二叔叔,你带人护送他们出去。”韩穆清却听出她话中深意,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宋寄悦望着苏二,摇头道:“我去帮苏二叔。”
  “要是苏二哥不走,我也不走。”小歌执拗道。“胡闹。”刘大哥出声斥他,“我们留下只会是累赘。”小歌却是抹着眼泪,泣声道:“苏二哥对我们那么好,那大恶人却害他没了家人,我……我帮不了他,心里难受。”
  几人沉默一下,韩穆清叹道:“要留下也是我留下,少庄主带着他们出去吧。”宋寄悦道:“形势紧迫,一起走吧。”
  忽听身后轰然巨响,那顶梁的木柱倒下,未及眨眼,几根燃烧的横梁向他们砸来,宋寄悦脸色一变,但觉灼浪扑面,哪里还能躲闪。千钧一发之际,白眠香跳将下来,举伞倾力击开梁木,速度之快,竟连一点火星也没沾上衣角。
  这一下牵动白眠香伤势,只觉身子一软,已是左腿屈膝,跪在地上,她身上阴尸掌毒并未全解,哇的一声,一口血吐出。
  第38章 死生不测
  到了医馆,元二把蔡霈休带到里间厢房安置,转身守在门外,胡大夫抱着药箱过来,见钟柳函为其脱下外衫,问道:“姑娘,这伤是中箭所致,我们医馆没有会动刀的大夫,这箭谁来取啊?”
  “我来取。”钟柳函拿刀割掉伤口周围衣料,又拿烈酒浸透手帕,把凝结的血液擦净。胡大夫迟疑道:“这动刀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钟柳函道:“我明白,还请大夫给姐姐服下睡圣散,若有闪失,我们也不会怪罪在医馆头上。”
  见她面色凝重,拉过床上女子的手开始诊脉,胡大夫叹息一声,拿了碗筷,将一包睡圣散倒入,再加入茶水混合。待扶着蔡霈休起身,撬开她的嘴把药服下,钟柳函又拿湿帕给她净了手面,抚平蹙起的秀眉,低声道:“姐姐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将手洗净擦干,钟柳函抽出小刀,在火上一番炙烤,直至刀身通红,对准伤口处一刀切下。那切口沿着肌肤纹理落下,十分利落,见她面容沉静,胡大夫微一怔愣,忙拿手帕吸掉流出来的鲜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钟柳函找到箭头所在位置,反复清洗炙烤小刀,将肌肤层层切开,而后把那倒钩的箭头伸手取出。见钟柳函认真缝合伤口,胡大夫叹道:“胡某行医以来,第一次见出血如此少的切口。”
  钟柳函将针穿过肌肤,淡然道:“不过是保证刀身高温,使血快速凝结罢了。”待最后一针缝上,收拾好物品,胡大夫才发现,她右手已然红肿。心下敬佩钟柳函的医术和心性,拿出药箱中的清凉膏药,道:“给手上点药吧。”
  “多谢。”钟柳函接过膏药,却搁置一旁,所幸这箭上只是使身体疲软的一般毒药,给蔡霈休喂下解毒药丸,又叫胡大夫去拿了几味散风解痉的药粉,与止血生肌的药一齐涂上,直到包扎好伤口,钟柳函方松了口气,蓦地流下泪来。
  胡大夫转身看她,不由惊道:“怎么哭了?还以为你这小姑娘感觉不到疼痛,你看,手都烫肿了。”钟柳函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只是心里难受,我太没用了。”
  “可不能这么说。”胡大夫叹道,“要不是你,你姐姐可危险了,小姑娘医术了得,比许多人都厉害。”钟柳函不防被人这样夸赞,倒是止了泪水,垂首道:“我给许多人治过病,却不敢给她医治,好生奇怪。”
  胡大夫微微一笑,说道:“哪个大夫面对亲人,都是一样的想法,看着亲人生病受伤,心里总会不好受。可谁又愿把重要的人,交给旁人医治呢?若真这般做,也只会恨自己医术不精吧。”
  “不会的。”钟柳函抿着唇,半晌缓缓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见她目光坚毅,胡大夫竟觉得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让人感觉十足可信,说不了反驳的话。
  小院里,白眠香由宋寄悦扶起,擦掉嘴角的血迹,待站定后,摆手道:“大门是走不了了,你们快从墙上逃出去,没想到唐景初会用上火流子。”她话才说完,就听前方苏二一声大喝。
  原来苏二见唐景初转身欲走,飞身扑上,硬接他两掌,咳出口血,怒吼一声,将人径推往大火中。唐景初扯着苏二按在身上的手,喝道:“苏老二,你这个疯子!”苏二叫道:“我是疯子,那晚过后我就疯了!”
  几人转眼看去,宋寄悦不由惊呼出声,就要纵身上前,韩穆清眼疾手快,点了她穴道,宋寄悦急道:“二叔叔,你放了我,我要去救他,我求你……”话未说尽,心里倍感焦急,两行泪倏然落下。
  韩穆清却是铁了心不让人过去,充耳未闻她的请求,冷声道:“你过去只会白白送死,庄主既然让我保护好你,便不能让你置身险境,少庄主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庄主和三小姐想想,你若还认我这个叔叔,就别再说这些话。”
  但见火光中,苏二与唐景初滚在地上,又有梁木掉落,拦在中间。宋寄悦死死咬着下唇,心知苏二已有赴死之心,他们再进去也是徒劳,终究闭上了眼,眼泪默默流下,任由韩穆清带她跳出院子。
  刘大哥将小歌交给白眠香,说道:“白姑娘,我们也一起生活了一年,如今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白眠香一怔,蹙眉道:“你们?”小歌似察觉到什么,抱住刘大哥哭道:“我不走,你们不能丢下我。”刘大哥喝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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