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白眠香拿指点了点地上的吴不得,笑道:“这事你便要问我这个师兄了,他们毒派手中的黑火令,许是你说的黑色令牌。”随即拿伞在他身上一阵翻弄,将一块令牌从他怀里挑出,“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说的令牌。”
  蔡霈休拿着令牌两相比较,确是一模一样,吴不得喘息道:“吴某平生杀人无数,这是有仇家找上门了?”苏二见了令牌,又听他此言,举剑怒道:“大约五年前,玄阳苏家,你可曾去过?”
  “我为何要说与你听?”吴不得嘿嘿一笑,牵动身上伤处,不由呻吟出声。
  白眠香道:“我看师兄还是老实想想,也免得等下受苦。”这一年她扮作薛奶奶藏身于此,苏二待她却也不差,权当还了人情。
  吴不得想到白眠香手段,抖了抖身子,认真回忆过后,摇头道:“记不清了,死在我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哪里能记这许多。”苏二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就要举剑杀他。
  白眠香眉头一皱,将他手中长剑打落,冷声道:“这人你杀不得。”“他杀我妻儿,我为何不能杀他?就算不是他下的手,也与那群人同样可恨,该杀!”他忿然作色,双眼布满血丝,又要纵身上前。
  白眠香欲点他穴道,忽听顶上有声音响起:“他当然什么都不知道,苏老二,你妻儿是我杀的。”
  第37章 险象迭生
  白眠香不防如此突变,料想这人应是用了什么法子将气味遮掩,如今她闻来,这屋面上少说也有二十人,不由蹙眉问道:“这上面有多少人?”蔡霈休沉声道:“三十一人。”
  躺在地上的吴不得听到这道声音,吐了口血沫,抬头骂道:“唐景初,你这厮,狗日的杂种,在这躲着等你爷爷呢?”唐景初立于高墙上,哈哈笑道:“吴师兄可冤枉我了,小弟召集人手也需点功夫不是,不早不晚,当下正是时候。”
  听到这个名字,钟柳函身子剧震,抬眼看去,那人三十余岁,一身灰袍,高鼻浓眉,冷着一双眼,虽为男子,面容却过分阴柔。
  只见唐景初两侧人手一字排开,拉弓搭箭,将这一方小院团团包围,见他右手抬起,蔡霈休心往下沉,抱住尚在愣神的钟柳函,朝众人大喊道:“快躲起来!”
  话音方落,数十支箭倾泻而下,蔡霈休抱着人滚到假山后,院内扎满羽箭,有几人躲避不及,倒在地上。钟柳函但觉手里一热,十分黏稠,这空气中本就有很浓的血腥气,她心下一乱,忙抽手细看,那手心里一片血色,颤声道:“姐姐你……你受伤了。”
  蔡霈休嘴里发涩,靠着假山坐下,扯出一抹笑,道:“不碍事。”“怎么可能没事?”钟柳函跪在一旁,扶着她双肩向后察看,却见一支箭射在腰背上。
  钟柳函咬了咬牙,从蔡霈休手中拿过清一剑,利落地削掉大半箭杆,那箭头陷在体内,上面又有锋利的倒钩,不能贸然拔出,见血流不止,她苦于药箱不在身边,不禁咬着嘴唇,双目泛红。
  蔡霈休吸了口气,伸指点了几处大穴,伤口处的血暂时是止住了,就听吴不得一声惨叫,忙将钟柳函护在怀里,抻头望外面情况。
  只见吴不得左腿上受了两箭,在院里滚了一大转,身上满是黄沙,贴墙立在角落,咒骂道:“唐景初,老子还在这里,你这厮竟在箭上涂了毒,分明是想连我一同杀了,狗东西,想自己独占功劳,老子告诉你,没门!”
  唐景初左手把玩一个黑色匣子,轻笑道:“哪能啊,吴师兄神功护体,身上的剧毒哪是小弟这点毒能比的,小弟也只是怕让人跑了,完不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吴不得哼了一声,喝道:“那还不快叫人扶我过去。”唐景初眼中闪过厉色,仍笑道:“是,是。”便示意身侧手下,有两人收了弓箭,跃至吴不得身前,左右各一人,架着他手臂就要上去,不想两支长针穿过二人咽喉,二人声带被毁,倒地乱滚,捂着脖子,发不出声来。
  唐景初叹道:“白师姐何苦折磨他们一场。”就挥手命人将二人射杀。白眠香隐在暗处,淡然道:“你非我族人,这声‘师姐’倒也不必。”唐景初面色一沉,复笑道:“我既入了南疆,这声师姐自是免不了,今夜小弟只是想带走吴师兄,师姐自去便可。”
  白眠香冷声道:“只怕这院中其余人你都不会放过吧?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插手医毒两派的事。”唐景初面上怒意闪过,高声道:“那便只好得罪了,给我放箭。”
  听了二人对话,钟柳函蓦地抬头,已是泪眼朦胧,哆嗦道:“那箭上有毒,你,你怎么不和我说?”见她一汪泪水在眼中打转,蔡霈休揉着她面颊,轻声道:“好了,好了,哭什么,我又死不了。”听她说了死字,钟柳函倏地两颗泪砸下,摇头道:“那唐景初当年害了天衍宫,如今又伤了你,实在可恶。”蔡霈休心念一动,问道:“他便是你说的那个师兄?”
  钟柳函点点头,脸色一变,扯着蔡霈休往里躲了一些,原是唐景初跳入院中,方才第二次射箭时,白眠香以伞格挡,又施长针伤了几人。
  就听唐景初笑道:“师姐躲躲藏藏的,可不是医派人所为。”四下无人回应,蓦地一把白伞从暗处飞来,唐景初起脚将伞踢开,跃至半空,将各处射来的长针轻巧接下,顷刻间,白眠香射出的长针已过十数,唐景初却气定神闲地站立原处,双手连续抓捏,拖出道道残影,接下的长针落了满地。
  “千手。”钟柳函喃喃道,“他竟连失传的千手也练成了。”天衍宫“无尘手”练到极致,如风如电,便似生了千只手,可破天下各家暗器,几十年来,再无人习成。
  忽见一树后有黑影闪动,苏二跃上屋檐,步履矫健,举剑刺出,有七人未作反应,便死在剑下。白眠香持伞落到墙上,对苏二道:“这些人我来对付。”苏二点头道:“多谢。”
  苏二看一眼唐景初,冷冷道:“那夜袭击苏家的人,可是你?”唐景初颔首笑道:“不错,你儿子正是死在我掌下。”苏二神色一变,眼含怒意,喝道:“阿月,那阿月呢?你将她带去哪了?”
  “你是说那个女人吗?”唐景初眼珠一转,笑道,“那女人已然死了。”
  苏二身子一震,银光闪动,长剑倏地刺出,指向唐景初要害。唐景初伸指弹开剑身,扬声道:“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似是回忆起什么,啧啧摇头。
  苏二一怔,颤声道:“你们对她……对她做了什么?”唐景初道:“只是让她帮忙试了几味药,倒是顽强,过了月余才死。”苏二倒退两步,声音嘶哑:“你们拿她做了药人。”唐景初道:“还要多谢令夫人,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可惜之后再难找到如令夫人这般,能撑过那些毒药半月的人了。”
  “别说了!”苏二大吼一声,目中含泪,“今夜,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要让你千刀万剐,为我妻儿偿命。”
  苏二当先出剑,但见风驰电闪,长剑逼近,唐景初轻笑一声,身形晃动,步法如魅,苏二连刺数下,却也沾不上他一片衣角。
  “二舅打不过他。”蔡霈休呼出口气,眼角微微泛红,就要起身,“我得去帮忙。”钟柳函将人按住,摇头道:“你不能去,你如今自身难保,若强行运功,毒只会扩散更快。”蔡霈休挣了一下,只觉头晕目眩,看着眼前的钟柳函却是出现了好几个,渐渐地闭上了眼。
  钟柳函见此,知是毒在体内发作,捧着她脸喊道:“姐姐,别睡,千万别睡。”蔡霈休意识里听到有人呼喊,努力挣开眼,当即拿剑在手臂划下一道口子,抽了口凉气,脑子清醒些许。
  再转头望去,宋寄悦和韩穆清已与唐景初缠斗在一块,便见唐景初一脚踩住铁鞭,双掌接连打出,掌风凌厉,无孔不入。宋寄悦急速后掠,眼见抵挡不住,翻身落地,又滚了两滚,才堪躲过一击。
  苏二脱离苏家后,自行封了身上百化功,内力大不如前,但普通剑技也奈何不了唐景初。见韩穆清受了唐景初一掌,飞出丈远,便蹲在墙根,拼命催动不多的内力去冲击经脉。
  宋寄悦赶去扶起韩穆清,韩穆清调息片刻,压下上涌的血气,摆手道:“无碍,此人身法诡异,需得想法子牵制住他。”宋寄悦蹙眉道:“他的掌法变化莫测,在周身形成一道壁障,如何能近他身?”韩穆清叹道:“要么出掌比他更快,要么内力强压一头。”
  “二叔叔,连你也斗不过吗?”宋寄悦抓紧他手臂,皱眉道。韩穆清摇头道:“我擅远攻,奈何不了他,此遭该让老三来。”
  唐景初四下一看,视线寻到苏二,走上前笑问道:“苏老二,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你妻儿?”苏二抬眼看他,此时正是冲穴的关键时刻,不能乱了心神,便憋着一口气,冷声道:“你杀人还需因由吗?”
  唐景初沉声道:“当年你父亲失手杀了一户人家,为掩盖罪行,又叫人放火烧了整个村子,今日我先杀了你,再去屠苏家满门。”见他一掌就要劈下,苏二滚身至另一侧,嘴角有血溢出,却是冲穴失败遭了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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