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宋寄悦考虑到宋寄言伤势未愈,便也不急着赶路回去,宋寄言靠在床头,生起了小脾气,噘嘴道:“我们还没有一起好好玩两天,这次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宋寄悦皱眉道:“君侯事务繁忙,哪能成天和你玩在一块,你也不小了,莫要任性。”蔡霈休笑道:“这次让你受委屈,我实在有事缠身,等解决好手头之事,我写信邀你来京都游玩,可好?”
  宋寄言眼珠一转,抬眼望着床帏,思忖半晌,叹气道:“好吧,休姐姐不要骗我。” 蔡霈休轻笑道:“好,我们让柳函作证,你总该放心了吧?”宋寄言转头又看向宋寄悦:“姐姐也不能拦着我。”见宋寄言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宋寄悦也只好无奈点头应允。
  宋寄言当即挥手道:“那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宋寄悦脸色一沉,却也没说什么。蔡霈休笑着摇头,出门之际,回首对她眨了眨眼,宋寄言立时捂嘴偷笑,又在宋寄悦看过来时,忙将唇抿起,慢慢躺回床上,捏着被角盖好,只露出一双扑闪的眼睛。
  出了院子,钟柳函见蔡霈休笑意不减,问道:“姐姐方才的动作有何深意?”蔡霈休贴着她往前走,示意她看向自己,眨眼道:“你看看是何意?”钟柳函垂眸轻笑,故作疑惑道:“可是姐姐眼睛不舒服?是否需要我帮你看看?”
  “唉。”蔡霈休长叹一声,脸露惋惜之情,“你现在也学会打趣我,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以后我都不敢逗你了。”钟柳函不服道:“只准你逗人,还不许我反击吗?好没有道理。”
  蔡霈休见她双眉蹙起,眸中含着淡淡的不满,神情也随之生动起来,不由心下一喜,嘴角笑意更深,快走几步到她身前,面对着她笑道:“反击的好!在下佩服至极。”
  钟柳函见她还要拱手作揖,忙阻止道:“快别闹了,等下被旁人看到,姐姐不怕君侯的威严不保?”
  蔡霈休心想:“你可从没把我君侯的身份看在眼里。”嘴上却道:“那我们回去收拾行装,苍松派也该找上门了。”
  两人方回住所,就有顾游遣人来寻蔡霈休过去,倒得厅内,便见归元派、苍松派及一些小门派齐聚一堂。见她赶来,顾游道:“有新济人潜入习国了。”
  蔡霈休神色微凛,秋素上前道:“门派来信,发现了新济的奸细,幸而有君侯手下的人相助,才让我派幸免于难。”蔡霈休问道:“那奸细可有抓到?”秋素摇头道:“那人咬破嘴里毒药,当场毙命,当时他手中消息已传递出去,身上只搜到了三枚铜钱。”
  蔡霈休皱了皱眉,归元派地处归元山中,那里离应宣城也只有两百里,应宣城又是边城要塞,新济人是如何瞒天过海到了内地?思及此,蔡霈休道:“还请秋姑娘尽快书信一封,让周掌门加强防备,门派内或许不止那一个奸细,必还有人接应,务必彻查派内所有人,以免有漏网之鱼。”
  秋素道:“兹事体大,掌门已加紧召回在外弟子,掌门信中说,希望君侯能亲自去一趟应宣。”蔡霈休看向孙奇伟,虽说她本就要去应宣城,可苍松派弟子失踪一事尚未处理,只怕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岂料孙奇伟开口道:“君侯便先去归元派吧,如今新济人潜入,我派一事或有误会,在大是大非前,我苍松派明白孰轻孰重,也不愿这片土地上再起战事。”前朝腐败,又经六年战乱,孙奇伟也曾亲眼目睹尸横遍野,满目疮痍的景象,那时各门派弟子死伤无数,无一人得以幸免。
  谈及战争,厅内众人皆沉了脸色,蔡霈休朝苍松派弟子拱手一拜,正色道:“听闻孙长老侄儿也在此次历练弟子中,霈休已派人去查找线索,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人物,苍松派一事也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好,空口无凭,孙某斗胆,请君侯当众立下字据。”苍松派中,有弟子将备好的笔墨纸砚奉上。
  顾游欲要劝说,蔡霈休点头道:“自该如此,劳烦厅内诸位做个见证。”虽说孙奇伟深明大义,不急于追究弟子失踪之事,但此行为难以服众,也不好向门派交代,蔡霈休明白其用意,当即答应立下凭证,又把随身佩戴的玉环络子取下,交给孙奇伟。
  原本各派小辈多只听闻蔡霈休名字,初见她时,观她颜色妍丽,气质清贵,却因是一介女流,对其无甚在意,待见她当众坦然签下字据,行事果决,办事沉稳自若,有礼有度,心中无不赞叹,实是侠者风范。
  蔡霈休道:“此事还要仰仗各派协同,我也会派人暗中护送诸位回到门派。”厅内众人点头应下,陆续起身与她打过招呼后,出了大厅。
  作者有话说:
  蔡霈休:“这就是口碑。”
  第32章 边塞之城
  顾游见众人散去,担忧道:“你当众立了字据,这事不是那么容易,万一不能查个清楚,对你的名誉有损。”
  蔡霈休仍是淡淡地道:“此次苍松派弟子失踪,宋寄言和顾逸被掳,各派关在山上这几日,本就对我们不满和存疑,侄女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护雪风居和朝廷声誉,万不能叫小人挑破武林与朝廷关系。如今我个人担下此事,也是把矛头对向自己,能引暗处的人出来再好不过,若是这武林乱了,新济一旦趁虚而入,必有大祸降临。”
  顾游思索道:“雪风居还有事需处理,顾逸又受了重伤,不然我让顾笙陪你去?”蔡霈休摇头道:“我到时多带点人,一路还有归元派弟子相互照应,不麻烦二位叔叔了。”
  顾游见她执意如此,只叹气道:“你办事向来稳重,却也总是涉险,应宣城位于边陲,必定艰险重重,万千珍重,莫让你娘担心。”
  蔡霈休神色一愣,想到每次离开,母亲都不会出门相送,只说不想触及离别伤感之情,一年里,她大多时候奔波在外,少有陪伴。蔡霈休垂眸不语,而后柔声道:“侄女明白,听闻二舅尚在应宣城中,到时我会与他会合。”
  “苏锦庭?”顾游皱眉细想,恍然道,“他还在追查当年一事?若是有他在,我也放心些,虽然他已脱离苏家,但武功尚在,届时也会看在你母亲的面上,庇护你不受伤害。”
  苏锦庭当年在苏家危难时离开,又被家主苏锦泽亲自下令不再找寻,他弃苏家安危不顾,实在不是英雄好汉所为,直到如今,江湖中人提及也是多存鄙夷之意,顾游对其做法亦是大不赞同。
  蔡霈休暗自叹息,又见顾游盯着她道:“虽不知你是如何将钟侄女带出山谷,但钟兄想必也有自己的考虑,你瞒着我此事我也不怪你,见她如今安然长大,我心里也松了口气,你要照顾好她。”
  柳家那边都已找过来,顾游知晓也是迟早的事,蔡霈休点头道:“她身份不宜暴露,当时情急,也是霈休说漏了嘴,我既把人带出来,定当尽心尽力。”
  回到小院,蔡霈休却是在院中徘徊不定,与顾游的一番对话,让她不知是否该带着钟柳函去应宣城,左冷仟若还在应宣,到时正面遇上,又该如何应对?
  钟柳函在廊下将她的举动收入眼底,待她注意到自己,方问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蔡霈休笑了笑,便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本想听取对方意见,不料钟柳函脸上一愣,随之掩唇轻笑起来。见她眼角含泪,分明是笑得狠了,不觉问道:“我是哪里说错了吗?”
  待钟柳函缓了过来,才道:“都说姐姐天资聪敏,顾事周全,却也有思虑不周的时候,姐姐难道忘了,我是为何出来?”
  “自然是……”蔡霈休止了话语,幡然醒悟,“是我糊涂了,你身上寒毒未除,自然跟我一路,哪里又能分开。”钟柳函垂眸略思,随即抬眼笑道:“姐姐实在太糊涂。”
  蔡霈休倒不在意她说这些,开口问道:“你又怎知别人如何评价于我?”钟柳函道:“姐姐名声在外,想不听见也难。”蔡霈休嘴角带着笑意,叹道:“这名声有好有坏,旁人口中说的,都是他们认为的我,不可尽信。”
  钟柳函道:“这是自然,好名声,坏名声又说得了什么,都是旁人一面之词。事需躬身才知难易,一个人怎样,就是亲近之人或许也难看清。不过姐姐这也是难得糊涂,倒不算大过错。”
  蔡霈休笑道:“世事和人皆如此,并不是非黑即白,难以从一面评说。”钟柳函却是一怔,转身回了房中,不再理她。
  蔡霈休不知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人,为何突然生了气,这时元二带人前来,她只得叹气离开,本想着事后问个明白,不料之后钟柳函一副淡然模样,便将此事揭过了。
  应宣城在习国西面边境,昼夜温差极大,植物稀疏,只城周一小片草野,再往西是莽莽黄沙,而一年中的多数时候,城中人都是在漫天沙尘下度过。
  风中传来阵阵驼铃声,一支队伍行进城中,为首的男子头上包裹头巾,只一双深邃的眼睛显露出连日奔波的疲惫,一只雌鹰盘旋于高空,唳声划破苍穹,那男子跃下骆驼,对身后一人道:“小歌,你把取回的水运到院中,再把各家要的货物分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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