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帆布包里装着简易医疗包、手电筒和一些巧克力,最外层口袋里塞着皱巴巴的任务通知书。他看了眼手表——五点四十分,这个时间五条悟应该也刚出发不久。
那家伙肯定又忘记带水了。
没一会儿,开往山村的巴士摇摇晃晃地驶来。
漆成暗绿色的车身上沾满泥点。
夏油杰上车。
司机正打着哈欠调收音机,滋啦滋啦的杂音里偶尔蹦出几个早间新闻的词汇。车厢里弥漫着潮湿的木头味,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模糊了窗外逐渐亮起的天光。
巴士启动。
颠簸让背包里的东西轻轻碰撞。
夏油杰伸手调整了下位置,指尖碰到一个硬物。
嗯?
他拿出一看。
是包蜂蜜润喉糖。
包装背面用马克笔画了个歪歪扭翘的墨镜小人。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眼前浮现出五条悟昨晚赖在他房间里,一边抱怨“凭什么要分开行动”一边偷偷往他包里塞东西的样子。
真是幼稚。
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城镇变成了田野,又变成茂密的山林。
清凉的甜味化在舌尖。
他忽然想起上次和五条悟一起出远门做任务的情景。那时候他们去的也是一处偏僻的村落,那家伙非要买沿途车站所有的特产,结果两人不得不提着十几个纸袋挤电车,五条悟还因为偷吃他专程买给夜蛾老师的点心被自己追着打了半个站台。
哈哈哈哈……
“呃!”
巴士突然一个急刹,夏油杰的额头差点撞上前座。司机嘟囔着道歉,原来是路上窜过一只野兔。他揉了揉眉心,发现手机信号格已经变成了一个刺眼的“x”。
这下彻底联络不上了。
三个小时后,巴士在一个连站牌都没有的岔路口停下。
“前面路太窄,开不进去了。”司机叼着烟说,“顺着这条小路走半小时就能到村子。”
夏油杰道谢下车。
一下车,崭新的鞋底立刻陷进了潮湿的泥土去。
山间的雾气比城里浓得多,十米外的树影都模糊成灰蒙蒙的轮廓。夏油杰把包往背后甩,沿着泥泞的小路向前走去。
林间安静得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夏油杰习惯性地想转头说什么,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这个认知让他脚步微顿——往常这种时候,五条悟肯定早就嚷嚷着“好无聊”或者“肚子饿了”,要不就是故意踩水坑溅他一身泥。
一个人走山路……原来这么安静。
外界通往这条村子的路根本不像那个司机说的「半小时就到」,夏油杰足足走了一个钟头才终于看见山坡下错落的屋顶。
村口有颗老槐树。
树上挂着褪色的布条。风一吹,它就发出老迈的飒飒响。夏油杰站在树下看了看表。
——已经九点多了。
背包侧袋的润喉糖还剩下三四颗。夏油杰取出一颗含在嘴里,把包装纸上的墨镜小人看了又看。
说不定今天傍晚就能回去了……
他整理了下衣领,朝村口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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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奶茶]超级大肥章来咯!!!
杰咪去的这个小山村就是那个小山村没错。
下一章美食预告:香喷喷的豆乳锅和春笋炊饭。
即将加入两位小小的新食客。
第69章 悟来找我好不好?
这村子比他见过的任何乡下都要偏僻。
山路崎岖, 两侧山坡光秃秃的,沿路几乎没树。明明是属于春天的四月,这个地方却弥漫着一股阴寒, 让夏油杰一踏进来就直觉很不舒服。
他心里只想早点完成任务, 然后赶紧回宿舍跟五条悟一起躺着打游戏,或者做点别的什么都好。
走着走着,路越来越窄,终于到了村口。
几个老男人蹲在村口抽烟。
当他们看到夏油杰走近时, 交谈声戛然而止。皱巴巴的脸上嵌着浑浊的眼珠,里面没有好奇,只有警惕。
“打扰了, 请问村代表家怎么走?”夏油杰停下脚步。
最瘦的老人吐出一口烟,用方言嘟囔了句什么。另外两人继续低头抽烟,像是没听见他说话。
夏油杰又礼貌重复了一遍。
老人们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其中一个老头把烟头摁在地上划拉了几下, 露出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听不懂你说啥。”
夏油杰嘴角的微笑僵了僵。
他能感觉到背后有更多视线从附近投来, 那些歇在阴影里的村民正用他听不懂的土话窃窃私语。
“看那头发,男不男女不女的……”
“城里来的吧?男的还戴耳钉。”
“嘘!他听得见……”
“他要打听什么东西?”
“谁知道。”
断断续续的议论飘进耳朵。
夏油杰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算了, 我自己找吧。
他无视那些怪异的目光, 沿着村中唯一一条像样的土路往里走, 径直走向一户看起来稍微干净点的人家,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笃。
敲门声在寂静的村子里显得格外突兀。过了约莫半分钟,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
一张黝黑的中年男人的脸从门缝里探出来。
“谁?”
他一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个陌生青年, 还是个皮肤白净、留着长发的城里人模样,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打扰了,我是受委托来调查灵异事件的专员。”
男人的表情立刻变了, 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嗓子:“婆娘!快出来!”
一个系着围裙的瘦小女人慌慌张张跑出来。
“谁呀?这一大早的。”
“哪早了?你个婆娘,赶紧把手擦擦,这是东京过来的什么专员。”
“唷!政府派来的?”女人上下打量着夏油杰,目光在他过长的黑发上停留了几秒,“这么年轻?”
夏油杰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晃了晃。
两夫妻对视一眼,态度立刻恭敬起来。男人搓着手把夏油杰让进屋,女人小跑着去倒茶。
“谢谢您。”
夏油杰接过杯子,瞄到茶杯边缘有一圈茶垢。他礼貌放下杯子没有喝。
“请问这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异常的?”
夫妻俩争先恐后地说起来。
男人说上个月羊圈里死了三只羊,脖子上有奇怪的牙印;女人说井水突然变浑,打上来都是红色的。他们越说越激动,方言夹杂着普通话,唾沫星子飞溅。
这些描述听起来像是野兽袭击和地下水污染,和咒灵没什么关系。但职业素养让夏油杰继续耐心倾听。
“还有别的吗?”夏油杰继续问道。
男人不安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村西边的稻田……松本家的孙子说半夜看见一个穿白色和服的女人,脚不沾地……”
他妻子突然插话:“还有我家的米缸。昨晚还是满的,今早一看少了一半。锁明明都好好的!”
夏油杰随意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关键词——这两条勉强能和咒灵扯上关系。他合上笔记本:“麻烦你们带我去看看出现异常的地方。”
“好的、好的!”
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夏油杰在废弃的谷仓后面发现了一只三级咒灵,长得像只巨大的壁虎,正趴在墙缝里舔食村民产出的负面情绪。他趁带路的男人不注意,随手祓除了它。
然后——
装模作样烧了些纸,摆弄了点简单的仪式。
“应该没事了!”夏油杰拍拍手上的灰。
男人将信将疑:“真的?可之前也请过神婆.……”
“咒术师的方法和神婆不一样。”夏油杰打断他,“如果还有问题可以再联系你们最开始找的人,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要走,男人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等等!还有个地方…”这人手心都是汗,抓得他袖子发皱。
夏油杰皱眉,忍住了。
“那带我去看看吧。”
刚才他祓除的咒灵照理说掀不起多大风浪,可村民们却坚持说怪事依旧没结束。出于疑虑,夏油杰强忍着和这些人打交道的不适,勉强跟着几个村民穿过泥泞的小路。
他被几位村民带到一处破旧的房子前。
刚一靠近,他整个人便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
笼子。
那是一只用来关野兽的粗木笼,每一根木条都有婴儿手臂那么粗。笼子角落蜷缩着两个瘦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