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康熙帝打开,略过前面的问候,大声读起来:“舅舅,所谓命由我作,福自己求,福惠在这里有一件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不可嗜杀成性,我数次夜间梦到你杀人如麻,醒来久久不能平静,望舅舅珍重自身福报,少作杀业……”
  虞衡生气,但也只能生气,他知道二十一天养成的恶习,一辈子可能都改不掉。
  更何况他爷爷这控制欲,数十年如一日,他的头上,已经没有任何可压制之物了,这种失衡必然会如养料一样滋养他心中的控制欲之兽。
  他还知道他爷爷这人求知欲极强,不仅对一件事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所以宫中不仅有满人帝师,汉人帝师,还有西洋人帝师。
  他平生所有疑惑事,都会忍不住控制欲和探索欲,求一个绝对控制。
  所以虞衡早猜到他会密切关注自己的一切。
  他的不寻常,一定早就成了康熙帝的新课题,他是爷爷,是皇帝,是想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控制者。
  反倒是他,总是会在他爷爷的“溺爱”中,只当自己真是个小皇孙,是个小朋友。
  幸好,虞衡一边鼓着脸,气得像一只充气版河豚,一边心里慢慢落地。
  信中其实没什么重要的,只是劝舅舅年羹尧少杀生,这是虞衡对年羹尧这条任务攻略策划的路径。
  从前他做着文职,未料到准噶尔之乱,离得并不是最近的年羹尧率兵先到了,又以极其巧妙的排兵布阵之法,把本就没头苍蝇一样慌乱的卜臧打的落花流水,仓皇间更是跑进了沙俄边境的深山里去了。
  那深山中常有猛兽出没,卜臧等人八成都有天收,若是侥幸叫他们活下来,也是翻不起什么大浪。
  康熙帝为此大为嘉奖了年羹尧,连同在京为官的老大年希尧,都跟着得了赏赐。
  这之后虞衡又收到了几次舅舅远在四川的礼物。
  虞衡自然也从大人的口中得知了舅舅之后的行径,这可能就是血脉的觉醒,初战大捷后,年羹尧不仅被升任为四川总兵,还统管一省的民政和财务。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卜臧得了沙俄的秘密支持,和唐古特那边联合起来,居然卷土重来了,这下可把年羹尧的血性挑起来了。
  其实唐古特打起来不难,但清廷始终没能拿下的原因和从前的准噶尔相似。
  山地居多且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又缺少水源,打下来干嘛呢?
  离得远,管不着,口音还天南地北的偏,一年到头劳作只够温饱,不出来打劫边境就算是丰年了。
  这样一个鸡肋的不毛之地,又孕育了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跟卜臧遇上了那真的宛如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以前派去打唐古特的人都没有战绩,年羹尧少年意气,又刚掌管兵权,一时间宛如骠骑将军附体,动辄杀进唐古特的王帐,甚至还把在边上吃瓜的沙俄也一锅烩了。
  产生了“亿点”小小的外交事故。
  但康熙帝很满意,他就喜欢这样的雄兵,不过区区几个月,年羹尧就连跳三级跃升到成为重臣中最年轻的人。
  上一个有此头衔的人还是林如海。
  年羹尧现在完全是抱着一种“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信念。
  不用说,砍人如切瓜,大清现任第一切瓜手,非他莫属。
  虞衡头疼的看着随着他舅越升越高的官职,任务进度值越跌的颓势。
  原来搁着等着他呢。
  那他肯定坐不住了啊,当即开始了给舅舅写信的温情模式。
  他倒是想自己写,可是他写的汉字还是简体版,于是就只能求林妹妹代笔,林妹妹又格外尊重他的意见,于是他说啥,她写啥,都不带给他美化一下。
  虞衡于是又扣着手指头,使劲往里面拽了几句玄之又玄的文言文,然后认真告诉他舅舅:舅啊,少杀人。
  但是到末尾,他又想到了上书房里的那面地图,那是康熙帝叫西洋来的传教士南怀仁绘制的,上面清晰的标出了清朝的边境线,和隔壁的邻居们。
  虞衡记得清清楚楚的,他舅舅现在离琉球很近了。
  琉球哦,虞衡又在黛玉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坚定的补充道:“就说,若是遇到琉球人,杀了便可。”
  写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没想到第一个来问他的人是他爷爷:“为何是琉球?”
  琉球目前瞧着比沙俄那些可是老实多了。
  虞衡心道,你要是从新中国来,你就知道为什么是琉球了。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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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周六出去玩了……心想晚上写……晚上好久不见的朋友喊我出去恰火锅……心想勉勉强强还是够时间……回到家一看时间,心里哇凉……哇我要断更了吗呜呜呜我还没请假……极限写,到11:59满三千就先发了,现在是十分钟后的我~得意脸嘿嘿嘿,没断更!
  甜菜作者和她评论区的天才读者宝宝们!
  第46章
  康熙五十一年的秋天, 木兰秋狝之行比往年晚了快半个月,太子二废,自然也少了胤礽的随行。
  临行前,四阿哥胤禛为废太子求情, 八阿哥一党为大阿哥胤褆求情, 康熙帝两边都没点头,但明显看起来开心了些。
  八阿哥胤禩和弟弟们讨论起此事, 都觉得康熙帝是又起了三立太子之心。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胤礽不过是投了个好胎, 一出生就拿了王炸, 最后还能把自己搞成这模样, 用十阿哥的话来说就是:“便是换做我老十来坐他的位置, 也不见得做的比他差!八哥不就是投胎不如他吗?”
  十阿哥这人最爱说些孩子话, 脑子若隐若现的, 八阿哥连脸色都不好摆,还是九阿哥摇摇对他发出制裁之音:“就你?十弟, 你要是热糊涂了就回营帐歇息歇息。”
  十阿哥扯着缰绳一琢磨:“还真热,那我回去了, 反正爷又不是来争第一的。”
  九阿哥无奈的望着老十拍一把头上的瓜皮小帽,居然真的调转马头回营帐了。
  “八哥, 你看看老十,有时候我真羡慕他。”
  “嘘……九弟,我又瞧到一只小鹿!”胤禩一心扑在围猎上,九阿哥无奈,却也跟着压低声音:“八哥你真是大善人, 连这些猎物都要活捉,这难度可比射猎大多了!”
  身边的随侍随着胤禩的手势分散开,一番激烈的围捕, 终于将小鹿活捉了,留下的随侍即刻将那鹿绑好,胤禩则带着人继续向前。
  九阿哥心不在焉的想他的鸟,打猎也像划水,反正逛游着到傍晚回去的时候,自然有人奉上猎物,算作他九爷的。
  九阿哥也没别的什么,就是钱多,多到这种小弊年年都有人争着为他提供成果。
  反正他没打算争第一,只是瞧着过得去,做个四平八稳的中间生。
  九阿哥其实对秋狝一点兴趣都没有,但生为父皇的儿子,爱新觉罗一脉,不擅骑射就已经是大忌了,若再胆敢说自己不喜欢骑射打猎,那在康熙帝哪里可是排的上名号的大罪——是咧,数典忘祖之大罪!
  九阿哥能“有幸”年年跟着,跟三阿哥和八阿哥那样的卷王不同,跟老十三和老十四的这种骑射血脉觉醒的也不同,他属于另一条赛道的,他靠他额娘。
  宜妃娘娘在后宫受宠,他跟着他额娘的恩宠也没被苛待过。
  以往的秋狝都是有彩头的,今年虽有些变化,但彩头照旧。
  往年这种活动,九阿哥也是消极参与者,一般争得最激烈的选手都是大阿哥和太子,像老十三偶尔也会摩拳擦掌争一争前三,他实在不能理解今年八哥这是怎么了。
  但没关系,八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八哥想要,就是他老九想要。
  九阿哥迅速完成了心理建设,然后指挥手下射一只,活捉一只,活捉的送去他八哥那儿。
  等到了当日傍晚计数时,八阿哥果然遥遥领先,比箭无虚发的十三阿哥还多了几只。
  再往后一连几日都是,发头彩那天八阿哥如愿以偿的得了头筹,十三阿哥自然排在了第二:“八哥厉害,弟弟自愧不如,等回去以后一定勤加练习。”
  八阿哥一面谦虚,一面按照惯例向康熙帝讨头彩,除了应承中的稀世整片红珊瑚摆件,还又再次向康熙帝为被囚禁在宗人府的大阿哥求情。
  当然了,丝毫没提废太子,八阿哥已经从康熙帝数次的态度中咂摸出父皇的心意了。
  虽然知道,但其实八阿哥并没有为他父皇达成心愿的打算。
  已知为废太子求情,得到一点好名声,但一旦达成,将收获一大块绊脚石,这买卖不划算。
  康熙帝一直乐呵呵的,听到八阿哥讨头彩也没变脸色,一般他如此放松,都意味着他心情不错。
  但梁九功却知道,如今不是这样的。
  康熙帝这会可能是叫人气糊涂了……
  这事最早还要从那个胆大包天的叫李宝珠的女人说起,起初他们都小瞧了她,对,他们包含康熙帝,梁九功,以及本以为与他无瓜的魏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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