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民警同志打着哈哈:“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有人逼你?该不会是碰上拐卖人口的了吧?”
  这山里每年都会丢几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徐闯也听过隔壁村有丢了孩子的,再也没找回来。
  他转头看九儿,心想小家伙该不会是被人拐了,出逃的时候摔到了头,才失的忆?
  坐在一旁的人气鼓鼓的否认:“我才不是被拐的,而且我早成年了!”
  民警嘿嘿一笑:“这不都记得吗?刚还说不知道多大岁数呢?”他低头在本子上记着什么,边写边说:“现在这拐卖的啊可不只是儿童,你这么大的丢了的多的是...”
  霁雨晨爱答不理,觉得能被拐卖也是不聪明,嘟囔着说:“我才没那么傻...”
  他没什么真凭实据,全身上下只剩个嘴硬,私心觉得这民警帮不上忙。
  对面又啰啰嗦嗦问了一通,关于亲人、住址、联系方式等任何可能有印象的线索,霁雨晨半个都给不出,他最后在派出所拍了张照片,又在报案记录上留了指纹,民警同志留了徐闯的电话,说有消息通知他。
  两人从派出所出来,民警将人送到门口,嘱咐徐闯,让他看好自家娃娃。他说最近不太平,报案丢孩子的这半年已经有好几个了,其中不乏十几二十岁的,而且还都长得挺好看。
  他说着看了眼霁雨晨,微扬下巴示意,徐闯微微皱眉,又听人解释:“反正现在这花样多,长得好看的年轻人也是人贩子的对象,你多注意着点。”
  民警说完拍了拍徐闯的胳膊,转头回去屋里。
  男人在原地站了会,随即拉起霁雨晨的手腕。他觉得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九儿的家人,问他是否愿意在自己家暂住,等找到父母再把他送回去。
  霁雨晨看着没不高兴,答应说:“好啊,谢谢闯哥。”
  两人去市场买东西,主要是霁雨晨的个人用品,什么内裤袜子、牙刷毛巾,徐闯还给他买了两身衣服,说换着穿。
  霁雨晨挑衣服的品味挺独特,老板娘给他推荐的那些都不喜欢,觉得花花绿绿和唱大戏的似的,他最后挑了一黑一白两件t恤,裤子长短各一条,都是基础款,也都便宜。
  老板娘看着从试衣围帘里出来的人,哎呦呦的感叹,说这从来都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头一次见着能把那么普通的衣服穿的和明星似的,还真少见。她夸张的猜测:“小帅哥该不会真是哪个明星来我们这儿录节目的吧?最近有那个什么...就搞了一群小年轻种地的节目,我看着还挺火!”
  老板娘兴奋地比划,差点碰到一旁的人,徐闯伸手按下她的胳膊,又把九儿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姨,这两身多少钱?”徐闯打断她。
  老板娘说了个数,徐闯迅速结完账拉着九儿出门,没再给人问东问西的机会。
  霁雨晨绑着石膏动作不便,故而穿上新的就没再换下来,旧衣服直接放进塑料袋里,徐闯帮他拎着。
  他出门瞧见路边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草垛上的红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霁雨晨突然嘴馋,停住脚步站那看了好久。
  徐闯回头的时候正见人盯着插满糖葫芦的草垛挪不动腿,走过来问他是不是想吃?
  霁雨晨还没说话,小贩立马上来介绍,说他这什么样式儿都有,保证好吃,不甜不要钱。
  霁雨晨听其介绍,见垛子上插的糖葫芦花样还真不少花:有夹白糯米的、黑糯米的,夹豆沙的,还有山楂中间穿插各种水果的,他盯着边上一支棕褐色圆滚滚的好奇,问:“这是什么?”
  小贩说:“这山药豆~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包你吃了一口还想第二口!”
  小贩话术了得,霁雨晨当即便心动了,转头看向徐闯。他盯着对面眼睛一眨一眨,还没说话,徐闯就把钱拿出来了。
  他给霁雨晨买了串山药豆,见人选择困难,又把夹着豆沙的山楂糖葫芦也一起买了下来。霁雨晨先尝了那个山药豆,觉得自己好像没吃过,结果口感平平,仅一口就不想再吃。
  他拿着竹签后悔,问小贩能不能不要了?
  对面说:“那可不行,这你都吃了。”
  霁雨晨觉得自己被那小贩骗了,明明说的肯定好吃。
  他想要上前理论,被徐闯拉住胳膊,说再不去车站就赶不上回村的车。他把山楂那根递过去,霁雨晨左右为难,问徐闯:“那这个怎么办?我不想吃了...”
  他觉得徐闯不爱吃甜,刚刚自己问他喜欢哪个的时候徐闯都没反应,让他爱吃什么就拿什么。
  男人接过来两三口吃了个精光,将签子扔进垃圾桶拉他去车站,霁雨晨不由感叹:“你真是大胃王,什么都能吃...”
  两人紧赶慢赶到了车站,索性赶上了回村的最后一班车。
  等车的人不少,他们排在后面,徐闯拎着东西往前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去看,九儿正盯着街边发呆,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以为这人又见了什么想吃的挪不动腿,转过身来顺着视线望过去:那边是个豆腐店,还没开门。
  徐闯逆着人流挤过来问:“你想吃豆腐啊?”
  霁雨晨摇摇头,小声嘟囔:“我刚刚觉得有人在看我,转身又没见到人,有点奇怪...”
  他的表情好像有些疑惑,徐闯探头张望,那边确实没人。他揽过霁雨晨的肩膀,说先上车,下次再带他来镇上好好逛。
  最近的镇子离着前塘村几十公里,光公交车就要坐一个小时,到了地方下车,离着村子还有小十里路。
  霁雨晨想到早上的惨痛经历顿感腿软,徐闯站在路边,瞧着不远处的岔路口,没一会儿说:“车来了!”
  他说的是辆拖拉机,吭哧吭哧的隔着老远都听得清楚。霁雨晨站在旁边一脸懵,见人跟师傅说了几句,又递上盒烟,转头叫他上车。
  他没想到是这么个回村法,感觉还不如早上那摩的体面。
  霁雨晨被拉上去坐进稻草堆里,徐闯问他:“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早上好点?”
  霁雨晨咬了咬嘴唇,心想确实比摩的舒服,就是看着不太体面。
  拖拉机开的慢,两人坐在后面的挂斗里,跟着路面颠簸摇摇晃晃。霁雨晨倚着稻草问徐闯:“你刚才就是为了这个才买的烟?”
  徐闯答应:“是啊,你不是坐摩托晕吗?我就想着这招儿应该行,这边每天都有拖拉机来回送货,就是这个点儿~”
  他说着咧嘴笑,双手垫到脑后叼着根稻草杆儿悠然自得。霁雨晨觉得这个二十岁的年轻男人有种既成熟又可爱的反差感,让人不禁想要了解更多。
  他问徐闯:“你不抽烟?”
  徐闯舔了舔嘴唇,说以前打工的时候会抽点,回村之后就抽的少了,正好省钱。
  徐闯身上没什么难闻的味道,肥皂味混合淡淡体香,让人觉得舒适干净。霁雨晨不喜欢闻烟味,所以让徐闯也不要抽。
  两人回去的路上聊了不少,基本都是关于徐闯的,聊他上山打猎、下田干活、以前在城里送快递,霁雨晨得知这人现在还有个工作:在村口的养猪场喂猪,每周一三五,周末看情况。
  他不禁感叹:“怪不得你总让我吃呢...合着喂习惯了...”
  拖拉机的声音轰轰隆隆,徐闯没听清,让他再说一遍,霁雨晨便不说了,枕着稻草昏昏欲睡。
  他们到了村口已经是日落时分,回家的路台阶连着台阶,徐闯让他上来背他回去,霁雨晨也不扭捏,爬到徐闯背上勾着他的脖子,脑袋枕在宽阔的肩背上。
  徐闯的肩膀给人种踏实的安全感,霁雨晨一碰着就想睡觉,蹭着脑袋开始找姿势。
  他听人像是笑了笑,低声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小馋猫x大胃王
  第5章 打鸣
  霁雨晨在前塘村住了下来,正经成了徐闯家里的一员:窗台上的牙缸有两个,一蓝一白,挂杆上的毛巾有两条,一白一灰,炕上的被子枕头更是有两套,霁雨晨睡里面,徐闯睡外面。
  夏季炎热,夜间温度正好,霁雨晨怕冷,晚上还要盖小被,他醒来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身边没人,徐闯早早起来劈柴做饭,屋里就他一个;二是半夜起夜,或者早上睡懵了,天还没亮,自己和个八脚章鱼似的挂在徐闯身上。
  这人睡觉也不打呼,跟他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这天早上霁雨晨被鸡扰了清梦,正经的鸡,凌晨四点就开始打鸣,兢兢业业,势要把全村的人都叫起来听他一展歌喉。
  霁雨晨前几日没听着动静,做着梦呢愣是给他从梦里拽了出来。他呼啦着胳膊一通乱摸,徐闯给人扶着石膏,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再来个二次骨折。
  那鸡叫起来没停,一声接着一声,霁雨晨最后彻底醒了,迷糊糊地坐在炕上发呆。
  徐闯穿上衣服出去看怎么回事,发现隔壁院子的张大爷又弄了只公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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