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未来男友的马甲种田 第64节
谢虞琛左思右想半天,都没考虑好具体要送点什么。一来是蓬柳村这个小地方并没什么特别非常难得的的、可以当做伴手礼的特产。
二来则是以乌菏的身份,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以谢虞琛如今的身价,也送不出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思来想去,谢虞琛还是打算在礼物本身的新奇度上费心思。乌菏再怎么位高权重,对各种奇珍异宝见惯不惊。但如果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东西,就比如那几瓶香水,作为礼物还是很有分量的。
可惜给谢虞琛准备的时间并不多。若是送给乌菏像香水那一类的礼物,光是把生产它们的工具备齐,估计一两个月就过去了,在时间上首先就来不及。
况且谢虞琛鼓捣出来的那些新奇玩意,要么就是像水泥那种,在民生上大有裨益;要么就是和香水、肥皂等东西似的,完全可以扩展成一道产业,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送礼也是一门需要深思的学问。如果不掺杂任何利益上的往来,单纯作为知己好友的身份,对这段时间特别照顾的回赠来看,不管是于民生有益的前者,还是宛如摇钱树一般的后者都不太适合作为礼物赠送给乌菏。
所以最后谢虞琛还是打算让厨房准备一点新鲜的吃食,最好是比较禁得起运输和长期存放的那种,即使跟着乌菏一路北行回到他京城的府邸都能保存完整的那种。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谢虞琛对乌菏的口味也有了一个大致的把握,准备的东西定然也会符合对方的味蕾,既能体现心意,又不会过于贵重,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这肉脯,就是其中的一种。谢虞琛让厨房做的肉脯是用猪肉的。先把猪肉剁成肉馅,再进行调味,然后用筷子搅打上劲。
调好的肉馅平铺在一块板子上,用一根粗细合适的擀面杖擀成均匀的薄片,在小火上慢慢低温烘熟。
这个做法听起来并不难,但在实际制作下来却费了不少功夫。
首先便是剁肉馅。谢虞琛让厨割了三十斤左右的肉回来。别看三十来斤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根据谢虞琛的经验估算,这些肉做成肉脯后,顶多只有十几斤。再算上为了美观切掉的边边角角的损耗,最后能有十斤的肉脯就不错了。
但剁这三十斤的肉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前院里三四个年轻力壮的帮工,握着菜刀叮叮哐哐地剁了一整天,才把这些这些肉馅给剁好。第二天几个剁肉馅的人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然后就到是调味。现在的许家食肆,各种调味料虽然不是应有尽有,但也算是很周全的,哪怕比起江安府里高大阔气的酒楼都毫不逊色。
调味料一丰富,虽然说做出来的菜更美味,但是给菜品调味也变得更加复杂。为了能做出味道最好的肉脯,厨房的一种庖厨可没少下功夫。
从一大盆切好的肉馅里取出好几份,分别按照不同配方加入调味料,然后再上火烤制,最后确定出一个味道最好的方子来。
作为下决定的那个,谢虞琛这几天可没少被许大郎请过去去,品尝、评判不同版本猪肉脯的味道。尝到最后味觉都快失灵了,才从中选出味道最好的那个。
所以说比起剁肉馅,调味虽然并不是体力活,□□上的辛苦减少许多,但并不见得有多轻松。
精神上的折磨也是折磨,足够让非常“热情好客”的谢公子都开始起了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甚至从心里萌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即使是乌菏,似乎也不值得自己这么费心费力。
原本打算尽心尽力招待朋友的念头,被谢虞琛抛到九霄云外,他现在烟熏火燎的前院,第一次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还是有点莽撞了。谢虞琛抬手在面前挥了挥,试图把正在顺着风往自己方向飘的烟雾给驱赶到别的地方去。但显然,这个举动肉眼可见地进行不顺利。
没错,把整个前院的空气都染成蓝青色的烟雾,就是在烤制猪肉脯的时候飘出来的。
搅好的肉馅在板子上铺平,不仅要均匀,而且在厚度上也有具体的要求。若是太薄,烤完之后的口感怕是和橡胶一样,咬都咬不动。
可若是擀得太厚也不行,烤完后就没有猪肉脯那种柔韧的口感。谢虞琛思考了一下,觉得那个味道应该和吃汉堡里的肉饼没什么区别。
烤制的时候,为了猪肉脯的味道更加丰富,谢虞琛专门把寻常的炭火变成了带走独特香气的果木炭。
虽然价钱贵了点,让原本就不便宜的猪肉脯成本再次上升一个档次,但味道也确实更好。
谢虞琛伸手撕了一小块烤好的肉脯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嘴里除了咸香四溢还带了一点微微的甜和香辣之外,还多了一股果木烟熏的香气。
不愧是烘烤了将近四个时辰才做好的肉脯,嚼起来口感丰富,满嘴生香。即使是谢虞琛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对这些费了好几日功夫才做好的猪肉脯非常满意。
在食物的味道方面,谢虞琛的眼光素来很挑剔。
作为演员,对自己的身材管控是基本要求。而虽然在演技上,作为拿下大满贯影帝的谢虞琛无可挑剔。但他也必须得承认,自己能有极高的人气和超然的地位,除了演技以外,他的脸和身材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几种原因交织,导致谢虞琛自入圈以来,在吃方面就几乎从来没有随心所欲过。谢虞琛还记得自己之前接过一个满心都是复仇的阴郁角色。
为了贴合剧本的描写,他连着四五个月都在吃没有一点味道的、干巴巴的减脂餐。吃到最后,他看见西兰花和鸡胸肉这两种食材就头晕。
而即使是不拍戏的时候,他也要注意身材管理,每天摄入热量被助理严格控制。像肉脯、蜜饯、没有营养但十分美味的垃圾食品这种,谢虞琛最多也能吃几口的量。
如此一来,谢虞琛自然对食物的味道有了更高的要求。毕竟数量有限,吃到嘴里的每一口食物,都应该非常美味才不亏。更别提他每多吃的一口高热量食物,就要在家里的健身房里多挥汗如雨十五分钟。
乌菏来蓬柳村的时候十分低调,但离开时就完全相反了。光是谢虞琛赠予乌菏的各种礼物就足足装了一个大车还多。更别提这次回京,与乌菏一道走的还有他之前留在谢虞琛身边的高鸿等人。
第62章
蓬柳村自刘家败落后, 客舍生意就又红火起来。再加上来许家食肆吃饭的食客大多不是从城里来的郎君,拖家带口或是约上三五好友,就是为着和谢虞琛的生意而来的货郎。这些人基本都会在蓬柳村住上几晚。
许大郎夫妻两个就商量着, 把院子里空着的那一排屋舍都拾掇出来, 请人打了家具做成客舍, 租住给食肆的食客们。
没想到客舍刚收拾好,迎来的第一批住客便是那些金甲卫的士兵们。
到最后食肆的食客还是要去村里别家去住。别的不说, 要想来食肆吃顿饭, 每天还得多走几步路。
不过即使麻烦,人们也都是愿意多走几步路来许家食肆的。没办法,谁让食肆的饭菜就是比别家的美味呢。
除了在许家食肆,别的地方的酒食就是再贵,也抵不上食肆的什么红烧肉、烤鸭、手撕鸡, 勾得人食指大动, 光是闻着味就胃口大开。
这些别的地方都做不出来的菜色, 才是许家食肆硬气的本钱。
当初扩建院子的时候, 谢虞琛就特意多规划了两排屋舍。当时许多人还咋舌过许家的大手笔。
那时候许家还没有食肆的生意,许大郎手头也不像现在宽裕。能掏出那么大一笔钱来修葺屋舍, 也是很下了一番决心的。
这么一看,从做麦芽糖开始,买稻米、建屋舍、开食肆,再到半月前大肆收购干花,每次都几乎是一场豪赌, 把手头全部的筹码都投入到下一场生意中去。
光是许大郎一人自然是没有那么大的魄力。他也知道自己才干有限,因此这些决定几乎都是谢虞琛替他做的。而后才有了许大郎的今天。
若不是谢郎, 他怕不是还守着自己山坡坡上的几十亩地,饥一顿饱一顿地熬日子。虽说他能进山摘山货贴补生计, 可他还有当初建客舍时欠的钱需要还。
山里又多是豺狼毒虫,指不定哪天不小心踩空跌倒山崖下面,就落得个和钱家二郎一样摔断腿的结局。
可以说没有谢虞琛就没有许大郎今天的一切,许大郎也明白这个道理。谢虞琛之前和他提的那个在改种树木的建议,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许大郎都应该答应的。
况且按照之前的经历看,谢虞琛做的决定就从来没有出错过。许大郎前段时间会纠结不定,纯粹是因为土地对于当世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
不过他也只犹豫了几天,便决定把那些地都交由谢虞琛处置。最开始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余娘子还有些犹豫,张嘴想劝劝自家夫君。
她对谢虞琛敬畏虽不比许大郎少,但毕竟没跟着他们亲身经历食肆起步的那段时间。听到许大郎说,谢郎似乎是想把后山的那些土地都拿去种树后,她便有点迟疑。
再怎么贫瘠也是土地啊,是能结出粮食的。种了树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食肆的生意足够红火,又有酱油、酸菜等旁的收入,生活也足够富足。但土地就像是一个兜底的东西。有了地,人们的心里就是踏实的。
这大概是一种“即使生意做不下去,他们还有土地,可以种粮食,在这年头就饿不死”的想法。
若是没了这个兜底的,即使他们现在吃穿不愁,余娘子也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踏实不下来。
但最后,余娘子还是同意了自己夫君的话,把耕田改种树木。原因也无他,是那天夜里许大郎和她说了之前的日子,按着谢郎指挥,是如何从一穷二白到有了现如今的产业。
当初不明白许大郎为何要把院子修得那么大的村人,现在不也都在背后议论,说许家有远见。现在蓬柳村人来人往如此热闹,盖再多的屋舍,也不愁租出去。
而且眼看着食肆的生意越做越大,就连客堂都在前月又扩大了两间。这段时间厨房那边庖厨们也嚷嚷着厨房不够用,炒菜的时候连身子都快转不开,催促着掌柜也就是许大郎再腾一间厨房出来。
若不是当初就把院子修得如此完善,现在他们指不定要为了屋舍不够用怎么发愁呢。
许大郎还告诉妻子,说自己前些日子去肥皂作坊那边给那里的金甲卫送饭,和其中几人随便聊了几句。
那几个金甲卫便在闲聊时告诉自己,他们此行是护送谢郎从罗西府回来。但启程的几个月前,北边的东山州发生了水患。
为了安顿灾民,当地的官员便按着他们大人的建议,开辟了一大片的林地种杜仲树。
杜仲树原本是秦岭一带的植物,树皮可以入药。但这回在东山州栽种杜仲树林,似乎并不是为了卖给那些药铺子。谢郎说起杜仲树林的时候,也提起像什么经济作物一类的词汇。
有了这些话,余娘子心里便踏实了不少,没再继续劝自家夫君。许大郎便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和谢虞琛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把自己拿几十亩土地都交给了对方规划。
对于杜仲树林,金甲卫在许大郎面前的说辞是乌菏命当地官员开辟。但他们心里都清楚,那其实是谢郎顶了他们大人的身份做的。
他们大人那时正乔装打扮前往绥桐,探查私盐一案。真正带着人赈灾、开辟荒林的其实是谢虞琛。
但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几个金甲卫士兵也只好含糊地提了一嘴,说他们大人之所以能想出开辟杜仲树林,还有什么水泥作坊的办法,其实都是因为听了谢郎的建议。
虽然不能真正意义上地为谢虞琛正名,让他的功绩为百姓所知。说这些都是受了谢虞琛的建议,也算是在目前条件下,他们能为对方做的最大限度了。
金甲军作为受乌菏直接领导的军士,许多时候他们的一言一行,其实就代表着乌菏的想法。在东山州赈灾一事上,乌菏对于谢虞琛,心里其实是有些亏欠的。
治理东山州水患和发明水泥,光这两样的功绩,就足够在一众朝臣中脱颖而出。更别提等到杜仲树林开始产胶的时候,又会对经济和百姓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影响。
若是把这些政绩算在谢虞琛头上,别说是一州刺史,凭借着闪闪发光的履历,就算是更高一点的位置,有乌菏扶一把,谢虞琛也是做得的。
但是因为要隐瞒乌菏查案的行踪,谢虞琛扮做对方的模样,他对于东山州百姓的贡献,也都只能算在乌菏的名下。
更重要的是,谢虞琛明知他在东山州做的一切,虽算不上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但对自己的好处也是寥寥无几。可为了当地的百姓,他还是尽心尽力地做了那些事。
整改仲学文手底下的那些私人采石场,为百姓铲除仲家这个地头蛇;组织当地官员抗洪救灾;开办水泥厂、杜仲林。以工代赈,安置受灾百姓。
……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对民生大有裨益的好事,谢虞琛却从中沾不上半点好处。
顶着乌菏的身份,不管到哪都有当地官员殷勤热切的招待,他只需享受着玉盘珍馐、百官奉迎,完全不必费不眠不休奔波劳累的辛苦,做那些吃力还不一定讨好的事。
但谢虞琛却还是做了,没有丝毫怨言。乌菏尽可能地补偿对方,像是寄信给淮陵沈氏,答应与对方的合作。只为给谢虞琛捞一个合法且显赫的身份,便于他日后行事。
还有其它暗地里的补偿,虽然也有一部分是乌菏自己的私心作祟,但谢虞琛在东山州做的一切,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至于乌菏为什么会选淮陵沈氏义子的身份,这里面涉及的原因就要更复杂了。
世家和皇帝的矛盾这几年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而新帝年幼,尚不能完全亲政,皇帝的想法说白了其实就是乌菏的想法。
世家和皇权,二者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前朝便是由世家把持着朝政大权。到最后就连由哪一位皇子继位,都变成了他们背后支持的几个世家争夺决定。
皇帝完全被世家架空,官员选拔升降,也完全由他们的家世的决定。整个朝廷上下,一大半是不学无术却凭借着世家身份而身居高位、尸位素餐之人。
不仅是选官,世家的势大还带来了像土地兼并等诸多问题。百姓无地可耕,只能卖身为奴,许多人口也被世家大户隐瞒。
国家的财政收入一年比一年少,就只能加重赋税,如此又导致更多的百姓沦为世家奴隶,世家势力更加强盛。
世家势大的结果便是国家对地方失去管控,导致土地兼并愈加严重,百姓失去耕地。如此恶性循环,百姓的日子越过越艰难,地方割据,前朝也因此覆灭。
等到南诏建国,一统天下。虽然最开始为了国家安定,对世家主要采取安抚的政策。但每一任皇帝心里都谨记着前朝覆灭的原因,对于世家大族一直都不曾放松警惕,基本都是以打压的态度为主。
到了乌菏这一代,皇权逐渐稳固,世家与皇权的矛盾便终于被摆到了明面上。乌菏更是手段强硬,剑锋直指朝中那些只有家世,并无一点才干的蠹虫。
乌菏态度这么鲜明,那些世家大族也不傻,不可能半点不反抗,任由乌菏的刀剑往自己的脖子上搭。
这几年明里暗里的,乌菏但凡行错一步,或是有一点疏忽,怕是就性命难保,大大小小的刺杀也受了不少。若不是他身份特殊,以南诏大巫的身份辅佐幼帝,恐怕朝中也难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世家与世家之间,关系也并非通同一气。许多小的家族,基本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他们不像那些大世族权势滔天。虽比起寒门小户有一些特权,但大多还是遵纪守法。
像是之前搬到蓬柳村的刘开一脉那样欺压百姓的也是少数。皇帝打压世家的巴掌一时半会扇不到他们身上,他们自然没必要跟着着急。
像是之前陈六郎的阿父教导自家儿孙时说的那样,对于朝中争斗,他们敬而远之,对哪一方都不特别亲近,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
而牵扯到权势争夺中的世家高门,乌菏也没有那么莽撞,打算一下子和他们所有人对上。用拉拢一半打压另一半的办法,将其分而治之才是正确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