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朕闻谢爱卿寻回爱子,既是华阳的孩子,也该是朕的侄孙儿,等谢爱卿回京后合该给个封号才是。
  赤松卿已从京城出发,谢爱卿抓紧时机。】
  谢琢看完后,将信收回后贴身放好。
  皇帝的意思已经摆到台面上。
  皇帝看中赤松的本事派赤松去赈灾,但赤松为异族当赈灾的话事人,他不放心,需要个派系不同的人牵制赤松。
  而赤松脾性不好的传闻朝堂上无人不晓,身居高位与赤松相当的人少有人愿意接下这个苦差。
  他此番刚好告假不在京中,这担子就被推到了他头上。
  皇帝为了安抚他心甘情愿去做这事,又在他面前吊了根萝卜。
  谢宝琼虽回了侯府,身份却一直未过明面,除开一部分的原因是谢琢担心当年的凶手会穷追不舍。
  剩下的一部分便是若要将谢宝琼记在林怀瑾的名下,那必要过皇室宗族的眼。
  但每年总会有些皇室宗亲在外留的子嗣认上门,因此不管是与不是,大部分到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谢琢到底有几分私心,不想要谢宝琼受丝毫的委屈,反正不过是一张纸罢了。
  “琼儿,爹可能不能陪你回京城了,爹之后派人送你回去。”
  “为什么?”谢宝琼猛地抬起头,心中暗喜,这样他就可以半路溜掉,等解决完漯州之事再回京城找谢琢。
  “陛下的吩咐,爹要先去一趟漯州郡后才能回京城。”
  谢宝琼的目光惊异地停留在谢琢的脸上,伸手抓住谢琢的袖子:
  “我要和爹一起去。”
  谢琢的面色却显得严肃:“琼儿,爹不是去玩,漯州有灾情……”
  “我也想去漯州。”谢宝琼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目的,“爹爹。”
  不知漯州情况如何,灵力要省着点用,马车可要比他走着去快多了。
  谢琢的神色没有松动:“那今天的糖人没有了。”
  谢宝琼点点头,他可以到漯州郡再吃。
  紧接着,也不管谢琢的反应,他把剩下的东西往行囊中塞去:
  “我帮爹一起收拾。”
  谢琢叹了口气,抓住谢宝琼捣乱的手,翻出行囊中的鸟哨放在谢宝琼的手心:
  “去玩吧。”
  —
  三日前,漯州郡城门。
  一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宛如乞儿模样的人看见城门口的牌匾松下一口气。
  他露出头发遮掩下的脸往城门口走去,正是逃走的曹庄凌。
  城门大敞,入城的人排成两列长队递交费用依次进程。
  曹庄凌警惕地往身后扫了眼,径直从两条长队旁走过,来到城门口。
  驻守城门的卫兵抬头瞥了眼,毫不客气道:“后面排队去。”
  曹庄凌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摆在卫兵面前,却被卫兵一巴掌拍开:
  “哪来的乞丐,拿着鸡毛当令箭。”
  一旁的术士看清令牌,忙迎上来,挤开卫兵,恭敬道:“大人,这是新来的,不懂事,您里边请。”
  曹庄凌收回令牌,冷冷扫过哆哆嗦嗦的卫兵,顾及追兵的存在,没有出手,快步往城中走去。
  在城中的巷子拐过几个岔口,来到一座精巧的宅院前,递出令牌。
  “跟我进来吧。”
  门房处不多时出现个黑衣打扮的人,蒙着面具,声音沙哑听不出性别。
  曹庄凌没有多问,屏气凝神地收敛视线,从角门内走入,被连日的追逐的精神这才彻底松懈下来。
  前面的黑衣人注意到曹庄凌的松懈,眼中不着痕迹地划过轻蔑,但什么都没说,将人往宅院中心的方向领去。
  来到一座寂静无声的院子前顿住脚步:
  “你自己进去吧。”
  最后好心提醒了句:“大人最近的心情不好,小心说话。”
  “是。”
  曹庄凌呼了口气,走入院中。
  院中站着几个侍者,静静地候在廊下,垂着的脸埋在阴影中瞧不出模样。
  廊柱旁则挂着一个精细讲究的鸟笼。
  笼门紧闭,食槽与水碗中撒着几颗东珠与金石。
  笼内却无鸟雀的踪影。
  曹庄凌没有多看,移步到侍者候在屋外的那间门前。
  屋门敞开,他却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门口出声:
  “大人,小人曹庄凌求见。”
  屋内许久没有声响。
  曹庄凌站在廊下,反应过来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
  直到好半晌屋内才传出道声音:
  “进来。”
  他迈开有些发软的腿进到屋内。
  屋内的装饰更是奢靡。
  绣着金线的盘金缂丝地毯隐隐中有灵力流转,几根立柱也是凡俗间少见的木材。
  而此刻在主人座下的美人榻材质更是非凡,侧边上镶嵌的云石如山水泼墨,细观间其中山水隐隐流动。
  却被主人拨弄酒盏时毫不怜惜地溅上酒水。
  曹庄凌的视线在侧倚在榻上的身影瞥过一瞬,便低下头去跪在地上。
  “小人曹庄凌见过大人。”
  榻上之人动作未有丝毫变化,目光在酒盏的花纹打转,良久才投来一瞥:
  “哦,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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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谢琢:努力打工给小宝上户口
  第60章
  甜腻的酒香在房间中愈发醇厚,混合着香炉中香料的味道,晃得人头眼发昏。
  曹庄凌跪在缂丝地毯上,神识被上方突然响起的声音点醒。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语气随意,似乎只在关心他为何会变成模样的原因。
  曹庄凌交代完发生的事,双目盯着地毯上的金线静静等候上首的人发落。
  “也就是说,你不仅没看好人,还将追兵引了过来。”
  美人榻上的人语速缓慢,轻挑的语气似乎根本没将曹庄凌的话放在心上。
  曹庄凌俯下身,太久没见过身前之人,但对方的手段他可忘不了:
  “大人,身后的追兵我甩掉了才敢入城。我万不敢将大人陷于不义之地。”
  “来人。”
  上首之人可不管曹庄凌怎么辩解的,轻挑的声调骤然冷了下去。
  两名与引曹庄凌入府同样装扮的人凭空出现在屋内。
  “我不需要做不好事的人,当初给了你什么,如今便尽数还回来吧。”
  一句话几乎宣告了曹庄凌的死刑。
  他的修为几乎都是眼前之人所给的,若剥夺了他如今的修为。
  凭他剩下的寿数不过死路一条。
  眼看上首之人即将消失在眼前,救生的本能让曹庄凌回想起一件事,他慌忙出声:
  “大,大人,我还有用,我还有用!关于您特地吩咐的那个孩子……”
  上首之人摆摆手,两名黑袍人消失在原地,留下失去支撑后跌落在地的曹庄凌。
  “说吧,说得好,留你一命。”
  细腻的酒香再次在屋内飘散开,美人榻的人坐起身,提起酒壶倒满酒盏中,口中的话似乎与老友叙旧。
  “大人,您指定要捉到的那小子恐怕并非凡人。”
  曹庄凌见人似有松动,忙不迭地将看见阿昧被人控制住的画面全交代了。
  上首之人轻语一句,“有意思,难怪当年能活下来。”
  他随手将手边的酒壶用灵力送到曹庄凌面前:“赏你的。”
  “多谢大人。”
  曹庄凌跪伏在地上,一颗心落回实处,埋下的脸上有喜色划过,手指紧攥面前的赏赐。
  “你这两日到……那住下,之后会有用到你的地方。”榻上的人挥挥手,让人将曹庄凌带下去。
  盯着逐渐消失的人影,他缓缓从榻上站起身,酒盏被他抛到地面,潺潺的酒液浸透地毯,他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响起:
  “收拾东西,在这地方待得也够久了。
  离城后让人去郡守府递个消息。”
  被带到安置的屋子中的曹庄凌见人离开。
  迫不及待地拿出得来的赏赐。
  雕花酒壶做工精巧,他却顾不得欣赏,拔开盖子扔在桌面上,仰头将酒水倒入口中。
  晶莹的酒液一滴不落地灌入了他的肚子,化为一股温热修补他体内的暗伤。
  曹庄凌忙盘腿坐下调息。
  一息之后,花白的头发竟从根部逐渐发黑。
  —
  时间拉回到现在。
  连安镇,准备启程前往漯州郡的谢琢却遇到了个难题。
  漯州郡的灾情已有消息流传出,车行中没有车夫愿意走这一趟。
  若谢琢孤身一人,骑马去往漯州郡尚未不可。
  但他如今是有孩子的人,路上本就颠沛,他到底舍不得谢宝琼多吃苦头。
  索性多掏了些银钱买下一辆马车,自己赶着车出了城门。
  车厢内安置了行李和谢宝琼。
  但谢宝琼坐不住,刚出城门便从车厢出来坐在谢琢的旁边,侧头望着谢琢的目光中浮现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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