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谢宝琼拉上苏晓春,往前走去。
蔡顺落后两人几步跟在后头,目光紧紧黏住前面两人。
苏晓春悄声在谢宝琼耳朵旁开口:“等见到了那个狗屁狐仙,我要把后面的那人打晕丢到林子里去。”
天道不许修士杀人,但将人打晕可不算杀人。
“嗯,要拖得离洞府远些,不然会臭。”谢宝琼安抚道。
……
三人走回破庙的马车前,蔡顺回头瞥了马车,脑海中隐约有东西划过,这次去京城这么些天就抓到了两人,算了,反正上头要求的人抓到了。
他不再去看无人空置的马车,转头从破庙院门中看清主殿门槛上坐着的纪肥,指挥道:“你们两个进庙里面去。”他要先把马牵去吃点草。
风吹起车帘的一角,谢宝琼看清空掉的车厢,心情颇好地扬起嘴角,听从蔡顺的话,往庙里走去。
苏晓春紧跟在谢宝琼的身侧,一同进了院门,手中掐诀,准备应对庙中的另一人。
没想到他还未来得及施展幻术,门槛处坐着的纪肥竟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你们二人进来做甚?”
“外面守着马车的人让我们进来的,他牵了马应该要去喂马。”谢宝琼道
纪肥起身一瞧,院外的蔡顺果真如谢宝琼所说手中正牵着马,“车上可是还有货呢,他也不多上点心。”
纪肥嘀咕一句,脚步一转,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可视线瞟到门口站着的两人时,脚下一顿,外头车上的人好歹昏迷且拿绳绑着,可这两个却是好手好脚地站着,虽说他检查过破庙只有前面这一个门,但说到底最要紧的货也就这两人中的一个。
于是,纪肥又折了回来,走到两人近前,他才发觉有些奇怪。
他只在庙会那一晚见过谢宝琼与齐归二人,那天夜里天色昏暗,齐归的脸他不曾仔细注意。
只记得两人的个头一高一矮,但哪个高,哪个矮,他却一时记不清楚。
他往“齐归”脚下看去,和谢宝琼踩的地方一样高:
“你这个头……”
话还未说完,纪肥的神情逐渐呆滞,眼神也变得木讷。
苏晓春收回手,“这个也解决了。”
谢宝琼将阿昧的事也提了一下:“还有一人没有回来,那人是只妖,但本体是何……”
他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只觉得阿昧的气息熟悉,却记不起来:“我不太清楚。”
“放心,不是像辛前辈那样的大妖,我的术法就能起到作用。”苏晓春扯着谢宝琼在庙中破旧的蒲团上坐下:“四水山这一带要是来了新的大妖,精怪间肯定会有消息流传出来的……”
苏晓春突然顿住,“你有没有感受庙里还有其他人的气息。”
“阿琼。”怯弱的声音自殿门口的角落传出。
两人循声看去,一只白中间杂灰色的“小鸭子”飞过门槛落在地面,“哒哒”往谢宝琼的方向跑来。
苏晓春警惕地盯着殿外进来的小妖,抬手挡在谢宝琼面前。
谢宝琼却委婉地拉住苏晓春的手,接住扑棱到他怀中的齐归。
“他是谁?”
“他是谁?”
两道截然不同的语气同时说出完全一致的话语。
一道神气乖张。
一道柔声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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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谢宝琼:都是我的好朋友(^w^)
第41章
谢宝琼还未来得及和二人解释,苏晓春盯着谢宝琼怀中那抹白色的双眼化作竖瞳孔,张开嘴时嘴中露出的犬牙变得尖锐:
“小……。”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人捂住。
苏晓春抬眼朝“叛变”的好友看去,谢宝琼对上他的视线摇摇头。
苏晓春眼睛一转就反应过来,上挑的狐狸眼轻快地眯起,三人中有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存在这件事冲淡了心间那点好友有了新朋友的隐蔽不快。
他拨开谢宝琼的手,语调上扬带有夸张的成分:
“我知道了!这是你从山下带回来给我的礼物。”苏晓春的脑袋凑近谢宝琼怀中的齐归,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齐归的绒羽上:“但比起鸭子,我更喜欢吃山鸡一些。”
掠食者的气息喷洒在身体上,齐归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缩着脑袋,往谢宝琼怀中拱了拱,完全没有关注到苏晓春和谢宝琼之间的互动。
谢宝琼一手托着齐归,一手抚上苏晓春不同于狐狸毛触感的头发,纠正道:“这是齐归,他是雪雁不是鸭子。”
“长得和鸭子没什么区别,飞得也不高,就是羽毛的颜色不太一样。”苏晓春满不在乎地开口,旋即脑袋搁到谢宝琼的膝上,故作不经意将另一抹白色往外挤了挤,“这种大小的小鸭子最好吃了。”
谢宝琼默不作声地将手中发抖的雪雁往高处抱了些距离,转而对膝上的摊成一滩的狐狸道:“我在京中给你订了盏花灯,但这次走得匆忙,没有将花灯取来。”
他假意从袖中掏了掏,实则是从袖中乾坤取出凭证,交给苏晓春:“哝,这是凭证。”
手中多了张纸条,苏晓春收了吓唬齐归的心思,两手撑开折叠的纸打量。
见苏晓春的注意转移,谢宝琼才与齐归介绍道:“他是我去京城前认识的好友,叫苏晓春,你不必怕他,他不会吃了你的。”
齐归抬起埋在谢宝琼的衣襟中的脑袋,还是没有低头去看苏晓春那双竖瞳,反而仰起白色的脑袋:
“阿琼,门口站着的那人是怎么回事?”他方才躲在角落中,看了许久,纪肥突然像失了魂一样一直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谢宝琼抬头看了一眼门口。
纪肥双目失神,两手垂在身侧,直愣愣地杵在门槛前。光线昏暗,纪肥高瘦的身影远远瞧过去就如鬼魅一般。
他含糊解释了一句:“晓春会些唬人的术法。”又转移开话题:“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叫你躲在暗处,等人离开后,再沿着小路下山报官吗?其他人呢?”
一连几个问题抛下,齐归来不及细想,讷讷道:“其他人被我藏到破庙后面的草垛后面,上面铺了稻草掩着。”
回答完这个问题,他缩起脖子,脑袋藏到颈窝中,对谢宝琼话中的另外两个问题闭口不言,幼鸟的脸上盛满人性化的沮丧。
谢宝琼倒不在意齐归是否回答另外的问题,得知其余人已经被藏好,转而催促齐归趁阿昧回来前藏好:
“那你回去藏……”
“小鸭子,问你话呢?”一根手指戳入灰色的绒羽中打断谢宝琼的话。
白灰间杂的雪雁感受到陌生触碰,啾啾叫了一声,脑袋往谢宝琼衣袖中钻去。
柔软昏暗的环境包裹住齐归半个身体,隔绝了外面两人的视线。
他的半个身子贴在谢宝琼的手腕上,语气惆怅,瓮声瓮气地开口:
“我见阿琼一直没有回来,就出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就看见阿琼被外面的两人看守着。”沉默半晌,他再次开口,声音几不可闻:“我也想保护阿琼。”
苏晓春早在齐归靠近谢宝琼那时,就意识到了对方是只毫无修为的小妖,不然他也不会任由谢宝琼拨开他的手。
但他一句“他可用不着你保护”的话还未出口,门口就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阿昧出声后,失去神智的纪肥像是突然注入了灵魂:
“小昧大人,我在这看着那两个小子呢。”
纪肥转过身,恭顺的弯下腰答道。
“他们人呢?我没在外头的马车里瞧见。”阿昧颐指气使地问道。
纪肥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他抬起头四处瞧,看清身后的两人,忙伸出手指着:
“大人,人都在里面好好待着。”
他往旁侧迈了一步,露出阿昧的身影。
谢宝琼在他们看过来前,抬手把露出半个身子的雪雁揣入袖中,站起身遮挡住苏晓春。
在阿昧靠近后,苏晓春故技重施。
站在三尺外的阿昧恍神片刻,下一瞬毫无所觉地走到谢宝琼旁边:
“你们快吃,吃完就继续赶路。”
谢宝琼抬手接过果子,转身分了大半给苏晓春,趁机往袖中塞了一枚。
又在庙中休息了半晌,四人起身离开。
马车的声音远去,庙内供桌的帷布被掀起一角,露出双明亮的眼睛。
确认庙中的人离开后,供桌底下的人才谨慎地爬了出来,却不着急起身,反倒伸手在供桌底下掏了掏。
手指摸到一根竹竿后拽了出来。
一杆幡面上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字的旗幡出现在庙中。
那人拍了拍幡面沾上的灰,摇摇头道:“啧,今日真是倒霉。”这座无人的破庙是他最近落脚的地方,今天刚回来,就有人闯了进来。
好在他躲得快,那些人说的话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事。
他将旗幡靠在供桌上,翻出墙角藏好的干柴,拖到殿中央,在先前谢宝琼坐过的蒲团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