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沈恕也是如此,虽然中途出现披露,被天雷损了神魂,这也是后话了。
不管裴子濯用了什么奇技淫巧,能将煞气收服为自己所用,当下虽看不出什么不好,但长此以往,等浊气吞噬掉最后几分清气,裴子濯就算是脱胎换骨都绝无可能。
沈恕的脸上藏不住事,他每向裴子濯那处瞟一眼,面上就愁一分。
几个视线交错下来,这人连眉毛都耷拉下来了,好似被那煞气附身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裴子濯见他这模样不免觉得好笑,修界宛如狼窝,他这兔子模样没吃过亏吗?
裴子濯发着坏,他朝沈恕招手道:“我有些冷,你坐过来。”
沈恕不疑有他,起身便走到他身旁,“是余毒未吗?你的仙骨……啊!”
裴子濯长臂一揽,环着沈恕的腰,就把他搂回草席之上。
这草席颇小了些,裴子濯只得侧着身,才能将沈恕放下躺着。
这张本是为裴子濯准备的床榻现在却被自己鸠占鹊巢,沈恕忙想翻身坐起,可裴子濯搭在他腰上的胳膊死紧,让他动弹不得。
“这是专门为你备的,地方太小睡不了两个人,我今晚给你守夜。”说着便要起身。
裴子濯拦了两下,见他仍不死心,心中便冒出一鬼点子,指尖朝他腰侧使劲,挠他的痒。
沈恕:!!!
沈恕那经历过这种“苦刑”,他笑出了泪,笑脱了力。稍有缓和,便不服输的开始反击,也学着去抓裴子濯的腰侧。
二人嬉闹了好一会儿,将衣服压出了褶,草席滚散了边,这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裴子濯拾起他的手,搭在自己丹田之处,体内虽灵气稀薄,但属于修士的金丹完好无损。
沈恕脸色红润,他知道裴子濯是在安抚自己,不由得扭过头来与之对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似在诉万千衷肠,“我与子濯青山一道,风雨同担。”
第36章 人参精**倒v结束
漠北的天变得很快, 转眼间,天边就飘起了细雪,如一层层盐粒儿一般洒在地上。
总觉得秋意未过, 但冬已将至。
这一觉睡得绵长, 沈恕睁眼时天色还未大亮, 他晃了会儿神儿, 后之后觉的发现自己竟被裴子濯抱在怀里。
裴子濯的下巴抵在他的头上,而他的头埋在裴子濯胸膛,这姿势亲密无间,惹人脸红不已。
虽说之前二人也同床共枕多日,但那是为了缓解寒毒, 眼下裴子濯安然无恙, 两个大男人缠在一起, 多有几分奇怪来。
沈恕不忍吵醒裴子濯,便一寸一寸的朝后退去。
可他刚一动, 裴子濯便睁开了眼,松开了禁锢他的手, 恶人先告状道:“你怎么一睡着, 便往我怀里钻。”
沈恕前几日忧心忡忡, 昨日刚得好眠, 便睡得死沉, 他不知自己睡着了是什么模样,被裴子濯一诓, 他脸色通红,紧忙分辩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明日我再弄个草席过来,绝不抢你的。”
裴子濯挑眉道:“自己睡的不老实, 怪草席做什么?以后若是有个脾气不好的枕边人,得因为床榻一事生出多少嫌隙来?”
沈恕鼓起脸,小声嘀咕道:“说得好像你脾气多好一样。”
裴子濯耳尖,笑他道:“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你的‘枕边人’?”
沈恕进了圈套,深知说不过他,忙起身后退,一扭脸便被窗外的雪景吸了魂。
自他醒了也没过多久,盐粒般的雪便下成鹅毛大,铺天盖地的遮住了垂老的枯黄与莹莹的翠绿。
铅灰色的天色雾蒙蒙又亮晶晶,雪花银白晶莹,好似珍珠落了满地。萧瑟的旷野洁白纯净,枯枝都宛如玉叶,天地之间皓然一色。
沈恕的欢喜之色难掩,他如孩童般跑到雪地上,踩着脚印,堆着雪堆,不亦乐乎。他乐于分享,捧起一团雪,举在裴子濯眼前,露出一排白牙笑道:“子濯你看,好大的雪。”
裴子濯生在燕云,一入冬便没少见过下雪,他已见怪不怪,但看沈恕笑得如花一般,便也勾起嘴角,不知是在夸雪景还是夸人道:“好看。”
沈恕想起昨日被裴子濯抓痒,心里记着仇,趁他转身,便将满手的雪花在他脖颈处抖下。
做完坏事撒腿就跑,边跑边笑。裴子濯也不甘示弱,拾起雪便泼出去。
天地银灰,平野之中,只有此二人笑声不绝。
在一片冰雪之中,地灵泉仍冒着沸腾的烟雾,不眠不休地翻滚着。
沈恕探到泉水边,将自己的疑惑抛出道:“地灵泉属火,按理来说应是灵气最强劲的泉水之一。可是子濯你看,泉底的势头波涛不断,源源不绝,但到了泉面之上,能感受到灵力微乎其微,好像是被人中途掐断了一样。不知这是我多虑,还是因为这泉水就是如此?”
闻言,裴子濯蹲下身来,拨弄着微烫的泉水,的确如沈恕所说。
他绕着池水走了一圈,也没能发现半分古怪,摇头道:“若这泉水就是如此,怕是担不起地灵泉的美誉。”
沈恕蹙着眉头,盯着那泉水,难不成这里也被人动了手脚?
泉水清澈见底,可随着水波潋滟,泉底灰岩之处好似有什么在逆着波纹摆动。
沈恕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眯起眼睛,一眼不错的看,真的看到一个手掌大小的人形般的东西,扒在池底,好似在朝他招手。
见他表情古怪,裴子濯走了过来,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沈恕抬手指着那处道:“子濯,哪里好像有个小人儿?”
话刚说完,泉底的那个小人好像听见了一样,果断的转头,沿着池底西侧一个极细小的缝隙钻了进去。
“他跑了!”沈恕惊呼道。
裴子濯眼力绝佳,他拍着沈恕道:“是泉中裂缝四通八达,他若是想躲,刚刚绝不会露头出来惹麻烦。我看他多半是要引我们过去,同他一起往西行。”
“那我们要跟过去吗?”
“管他是神是魔,既然见到了,那就去会一会吧。”
沿路西行,雪变得更大了,厚重的雪堆满了崖壁。山与地面同色,惨白一片。
二人御风走了几十里,终于在山侧看见了一个天然的山洞。
那山洞须有三丈高,两丈宽,遥遥看去,真像是一张能将人吞噬的大嘴。
裴子濯独身朝前又飞了几十里,皆是白茫茫的山体,便折回来道:“应该就是这里。”
二人对视了一眼,一同将目光投入山洞之中。
许是山洞黝黑,看不见底,又可能是黑衣人给沈恕留下的阴影太重,他一见这山洞便生出几分担忧来,想劝住裴子濯道:“子濯,这山洞瞧着古怪,不知道前面有多凶险。不如我先进去探一探,若是真有危险,你在外面还能帮衬到我。”
裴子濯瞥了他一眼,故意气他道:“你把我留在外面,该不会是因为这里面藏着有什么世间罕见的宝贝,丹霄散人想要独吞吧。”
沈恕无辜,“我不是……”
“或是因为这里面藏着什么绝顶的功法,你想要占为己有。”
沈恕无奈:“我没有……”
“那你不带我去,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你觉得我太弱,会拖了你的后腿吧。”
沈恕被他这一番措辞惊得目瞪口呆,若裴子濯没去修道,以他这巧舌如簧的架势,他定能当上凡间数一数二的讼师。
见人被逗愣了,裴子濯才抬起手点着自己的胸膛,正色道:“青山一道,风雨同担。你昨日说的话我都记在这里了,才过去多久,你便忘了。”
沈恕被他说得脸红,抬眼瞧他道:“好,我们一起进去。”
外面天寒雪冷,可山洞里面的温度却越往里走越温暖。沈恕在指尖燃起火符,点亮了这幽暗的洞穴。
山岩上的纹路天然,多为风沙雨水所蚕食,一路上的石子大小不一,枯枝败叶层叠,用脚踩上去一深一浅,看着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沈恕耸了耸鼻子,嗅着山洞里的味道,按理来说,这种终年不见人烟的山洞,多少都会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可这山洞里干燥,连一滩积水都没有,空气当中竟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没等他细想,眼前便凭空出来了一条岔路,两条路一大一小,一高一低,放在一起十分突兀。
裴子濯走上前去,垂首细看这条矮路,这路边的石头与周边那些天然岩石的纹路不同,多出了很多后天凿出来的痕迹,一看便是人为所致。
“这边是有人后凿出来的,想必引我们来此的东西就在这里。”裴子濯拍了拍手中的薄灰,指向这矮路道:“我们先从这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