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不敢看,你帮我打开。”
  “为什么不敢看?”沈修齐笑着看她,“是怕一样还是不一样?”
  今宵盯着那扇紧闭的白色双开门,唇线颤抖着往下落:“就是不敢嘛。”
  既怕一样,也怕不一样。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总觉得在开门的一瞬间,她会忍不住哭得很难看。
  沈修齐代替了她开门,旧房子的景象在他按下一键开启的瞬间点亮,今宵抬起低垂的眼皮,看过去,恍若梦回。
  好像只要走过这条狭窄的走廊,绕过玄关,她就可以看到关老师站在客厅的书架前研究古画典籍,楼上传来父亲在书房接电话的声音,母亲敷着面膜走下来,正叫家中阿姨将那瓶粉红雪山搬进她房间。
  多往外走一走,走到后花园里,就可以看到今教授带着她在院子里刨土,说是挖蚯蚓,挖到了就扔进侧边的池子里喂鱼,让她又新奇又害怕。
  此刻,也让她又新奇又害怕。
  她迈步走进去,房子里很安静,没有她记忆中的生动场景,装潢置景却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她回过头看沈修齐:“怎么会?”
  沈修齐走上前,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痕,说:“翻了好久你的朋友圈,才拼凑出家里的模样,确定下来,就赶紧让设计师恢复了。还有楼上和花园没弄完,本来是想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带你来的。”
  “可一看见你不开心,我就好心疼。”
  “我没有不开心。”
  今宵连忙否认,她攥着沈修齐衣摆,又靠进他怀里,肆意汲取那缕浅淡的木质香让自己情绪平定。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只是会在家家团圆的时候想回家,哪怕......”她又开始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哪怕我的家里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
  “我一直在家里等你啊,宝贝。”
  “嗯,嗯,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声音很闷,哭得抽抽噎噎的,实在可怜。
  沈修齐抬手抚着她肩背,已经回家了,他也没再催她恢复情绪去四处走走看看,反正以后多得是时间。
  此刻,他就想这样静静抱着她,感受她也带给他的温暖。
  今宵将他抱得很紧,好像也怕他是幻境,松手就会消失。
  从前无数次的不坚定换来此刻无比的笃定,她开始笃定他们会有一个完整美好的未来,她不会再害怕了,无论前方有怎样未知的艰难等着她,她都不会再害怕了。
  没有什么,是比失去他更令人害怕的了。
  呼吸之间,眼泪渐渐止住了,她直起腰,牵着沈修齐的手再回到大门前,拉着门把手看他:“帮我和你都存一个指纹好不好?”
  不要原始的钥匙,也不要复杂的密码,只需要一个指纹,他就可以走进这所房子,走进她的心。
  沈修齐拉着她操作,设定完成,又确认一遍能顺利开门,今宵才肯放心参观她的家。
  闲逛一圈,走到餐桌前,她伸手抚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面,花纹淡雅,光滑如镜,不是从前的那一块,桌边却有从前的人。
  她转过身,摇摇沈修齐手臂:“你抱我坐上去。”
  沈修齐闻言照办,落定的一瞬间,她扣着他脖颈吻过来,再退开一点,她迎着灯光笑得娇俏。
  “我又亲到你了,沈修齐。”
  眼前人怔愣一瞬,随即笑开。
  从前的少年早已变了模样,对她的强吻不再冷面抗拒,甚至觉得,不够,也不像。
  他环住她腰肢,托住她后颈,低眉望进她双眼时,唇边漾起不怀好意的笑。
  唇瓣相贴的一瞬间,舌尖侵入,与她勾缠,肆意掠夺,她努力的回应忽略不计,全程由他掌控突进。
  身子就这么渐渐软下来,手臂也没力,滑至他脖颈,贴在脉搏,感受他的热烈与跳跃。
  停下时,她气喘连连,唇瓣绯红。眼前人欲念渐深,拖住她的臀往前贴近,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他的紧绷。
  “这才叫强吻,今元宵。”
  今宵轻笑出声,环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安静。
  思绪渐缓,心情上佳。
  她将进门时的想法说出口:“我们再种一棵紫丁香好不好?”
  丁香未开之时,花蕾结而不绽,最似相思难脱口。
  相思之物,当你我同结,同绽。
  他万般温柔,应好。
  第68章 狂热者是一辈子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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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他们没有歇在15号院,许多东西尚未归置,生活用品也不齐全,临走时,沈修齐问今宵要回哪儿。
  今宵止了泪的一
  双眼还微微发红,笑起来却分外清澈,一起走到大门口,她双手抱着沈修齐手臂说:“回槐安居。”
  其实回哪里都可以,但一定要与你在一起。
  回去路上沈修齐问她:“过年期间都要在15号院住吗?”
  今宵心中已有答案,但仍怕他难过,手上不自觉划动着胸前的安全带说:“我也可以在槐安居。”
  恰好等红灯,沈修齐偏眸瞧见了她犹豫的神态,便故作哀怨:“看来是有了新家就忘了老家了,是不是以后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啊。”
  今宵斜他一眼,哀怨之人单手扶着方向盘,上半身贴靠着座椅,显几分颓势,装得还真像。
  她抿唇忍笑,顺着他的话问:“那我以后要是真有了新人你会怎么办?”
  沈修齐偏头看她,暗夜里不显锋芒的一双眼骤然变得锐利,一瞬间寒气凛凛,又一瞬间平静无澜,两副面孔自如切换,那片刻的阴冷,仿若是今宵幻觉。
  绿灯亮起,他收回视线看前方,说:“那就让我再成为你的新人。”
  那旧人又该如何呢?
  今宵忽然不寒而栗。
  看来这样的问题,不能随口假设。
  今宵又在槐安居住了一周才顺利搬到15号院,她用这一周时间完成了牡丹夜宴图的收尾工作,制片人金晟没有放过这次交稿的机会,直言明日备了晚宴,邀请她和沈修齐一同前往。
  永嘉放了寒假,正是闲暇时候,从早上起来就一直跟在今宵身后,说要跟她回15号院看看。
  今宵看他时时刻刻将她盯着,像是生怕她将他扔下似的,叫她看得既欢乐又心酸。
  带着永嘉出门时,家中有客造访,永嘉远远看见来人就喊了声“小叔叔”,今宵未曾见过沈安然,便问永嘉他是谁。
  听完解释今宵才知道,原来沈修齐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快步走上前来的沈安然满眼惊艳,他早就听父母提过他这位“准嫂子”,尽管那些话不太好听,但他仍然坚信,能拿下他哥的人,绝非是空有美貌的等闲之辈。
  他极热情地喊了声“嫂子”,倒是让今宵不知所措,这种拘谨感不仅是因为对他本人陌生,还有这突如其来的“嫂子”职责。
  她神色微顿,沈安然随即反应过来他忘了自我介绍,又赶紧说:“我叫沈安然。”
  “安然。”
  今宵笑着招呼:“是来找你哥哥的吗?”
  沈安然否认:“是来看永嘉的,我哥太忙了,也没时间应付我。”
  听他这么说,今宵忽然懂了。
  永嘉在沈家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往常面对大部分沈家成员都很拘谨,这沈安然并非长时间在京,却一回来就往槐安居跑,倒是有心,料想他与沈修齐也处得很好。
  此时她一手拎包,一手牵永嘉,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与他握手,便说:“今日雷伯和珍姨都不在,我和永嘉也要外出,槐安居无人招待你,不如,你跟着我们一起走?”
  沈安然一听今宵没拿他当外人,立马喜形于色:“那就麻烦嫂子了。”
  今宵就这样将两个孩子都带回了15号院。
  雷伯一大早就赶去疗养院接关老师,此时听见门前有车停下,立马就往出迎,刚出门看见是他们三人一同前来,颇是惊讶:“安然回来了,怎么没提前通知我?”
  沈安然笑笑:“提前通知雷伯我还能见到嫂子吗?”
  今宵想了一下,兴许真不能。
  沈修齐知道她过年期间都要住在15号院,直接让珍姨和雷伯都过来照顾,给在疗养院陪护的赵姨放了假。这般安排,也表明了他的去处,怕是除了老宅家宴都要在15号院。
  几人一同进屋,今宵绕过玄关见到关老师坐在书架墙前看书,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家的感觉。
  她带着两个孩子上前与关老师打招呼,一个亲热叫着奶奶,一个乖巧叫着太奶奶。
  长辈总爱关心小辈的学习,尤其关老师教书育人多年,一开口就是,多大啦?上几年级呀?期末考得如何?
  今宵刚想阻止,永嘉就主动和盘托出,今宵一听,立马松了口气,学习这么好,是该拿出来讲讲,多些人鼓励肯定,他自己也有劲儿。
  小的都说了,大的便不能不说。
  今宵在旁听着,却听出另一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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