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感受到她的主动,沈修齐僵硬了一路的身体才骤然泄了力般缓缓松弛下来。
  他这一整日并没有接到谁打来的紧急电话,只在工作忙完之后,看到雷伯发来的事情经过及处理结果。
  这是他已经习惯了很多年的工作方式,他身边的每一位下属都熟知他的工作习惯,所以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他们也要细心总结,提出合理有效的解决方案,再来向他汇报。
  可他今日看到消息的时候,竟突然开始痛恨这多年的工作习惯,他不想从一串冷冰冰的文字里读到她的受伤经过和伤势处理结果。
  他只想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有人能联系他,告知他,好让他能及时回到她身边。
  想要问问她为什么不肯给他打电话,又怕自己语气太重成了责问,只好这样抱着,吻着,感受着,她就在他怀里,是完整的,鲜活的,不会消失的。
  第49章 寒月光他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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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暮天气阴沉得
  厉害,辨不清云层踪迹,天地一片灰暗,一如某人阴沉的心情。
  到达槐安居,雷伯抱着条羊绒毯守在门口,车门一打开他便上前撑住,等沈修齐将今宵抱下车,他又将羊绒毯轻轻覆在今宵身上,并在旁小声汇报:“已嘱咐医生为今宵小姐挑选适配的辅助行走工具,明日会送到;已联系设计师为画室楼梯铺设地毯,并着重强调了防滑功能;已为今宵小姐延长病假至本周五,今宵小姐且在槐安居安心养伤,若有作画或学习需求,明日一早珍姨会回小溪山为今宵小姐收拾工具。”
  雷伯说完,沈修齐已经抱着今宵走了一半的路,眼看就要到家。
  但沈修齐什么都没说,一声也不应,今宵还勾着他脖颈,抬眼朝他睇去,知道这人是还在生闷气,她便接过话道:“知道了雷伯,多谢您费心。”
  “应该的,今宵小姐。”
  进了门,沈修齐也一声不吭就抱着她上了楼,去到主卧,他想将她往床上放,她不肯,说刚去了医院,想洗个澡换掉身上的衣服。
  沈修齐又将她放在窗边沙发上,转身开门唤来珍姨帮忙放水,他则去了客房衣帽间,从一堆五颜六色的睡袍里给她挑了黑色。
  回来时,他也换掉了外出的衣物,只穿一条深灰长裤赤身裸体就朝她走过来。
  尽管每夜都枕着他臂膀入睡,她依然会在看见这具美丽的身体朝她走过来时怔神。
  可能是她体型偏小,所以她一直不太喜欢块头太大的男性,总觉得和这样的人同处会有压迫感。
  沈修齐就刚刚好,每一块肌肉都很聪明,知道怎么长才好看,她很喜欢他双臂,大臂强壮,小臂紧实,皮下经脉交错隆起,血色在双手汇集,白里透着粉,欲气十足。
  特别是抱她的时候,每一块肌肉都鼓胀紧绷,是只有她能私享的力量之美,她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见她笑,沈修齐终于开口说了回家的第一句话:“在笑什么?”
  他走过来,今宵朝他张开双臂,他便抱她起身,她也顺势勾住他脖颈说:“我觉得你很适合给我当模特。”
  沈修齐抱着她朝浴室走过去,问:“什么模特?”
  她盈盈笑着答:“自然是人体模特。”
  他也总算是缓了神色,弯着嘴角问她:“是要脱光那种吗?”
  她抿着唇点头。
  浴缸水温正好,洗漱台上垫着厚厚的浴巾,沈修齐抱她坐上去,开始脱她衣服,说:“那我可能胜任不了。”
  “为什么?”
  这件事在今宵看来并不算难,就是模特会受点罪,需要一直维持一个姿势。
  他没急着回答,是将她身上衣物尽数褪去之后,才拉着她的手往下感受。
  “因为我会一直这样。”
  她蜷起手指往后缩了一下,他放开她,抱她进了浴缸。
  右腿搭在浴缸边缘,她以一种极为尴尬的姿势坐了进去。
  莫名羞涩,她抱着膝盖缩起身子让他出去,说可以自己洗。
  但沈修齐不肯,他守在浴缸边,居高临下看着她身上那几处青紫,也不说话,就靠那股不容辩驳的气势压迫她,逼她妥协:“那,那你转过去,我洗完了叫你。”
  他也妥协转了身。
  没一会儿他便问:“你画过男性人体?”
  话题是今宵挑起来的,她这时候再说没画过他也不信,便点了点头说:“画过一个斯拉夫模特。”
  今宵不知道他可以借着身高优势从镜子里将她一览无余,还回想着说:“那个模特也不太能控制自己。”
  这话一说完,唇边还有笑。
  沈修齐眉头突然蹙得很深。
  可今宵还像跟他讲故事一般,说:“那个模特是很标准的金发碧眼帅哥,是我们班上一大小姐花大价钱请来的,很巧的是,大小姐就坐我旁边,我俩就正对着模特,不仅能清楚看到他的表情,还能清楚看到他的反应,虽说画的过程不是很顺利,但我们班上的女生似乎都很有耐心,一点也不急。”
  沈修齐听完,一下转过身看她:“你是说他对着你硬了?”
  今宵一惊,赶紧俯身抱膝:“你说什么呀?我们画画的时候画室那么多人!他又不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他没看你?”
  “你转过去。”
  沈修齐深吸了口气,无奈转身,又听身后的人说:“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一点生理反应是正常现象,干嘛大惊小怪。”
  沈修齐笑了下,没说话了。
  等着稀稀拉拉的水声停止,身后传来求助的声音,他才转身将她从水里抱起来放在洗漱台上。
  水珠晶莹,从玉瓷般白净的皮肤上缓缓淌过,淌过几片青紫淤痕,最后没入浴巾消失不见。
  沈修齐的眉头就没有一刻舒展过,细心替她擦去身上的水珠,他取来药膏替她上药,白色膏体在淤痕之上缓缓化开,散出一缕清凉的药香。
  今宵双手抱着胸,腿也莫名想要并紧,只因他离得太近太专注,她无法忽视他的呼吸,他的身体,他紧蹙的眉,他为自己忧虑时眼神里流露的郁。
  有几分心神荡漾,她很小声地说:“你不要再生自己的气了好不好?”
  她都知道,他在为她受伤而自责。
  可她从楼梯上摔下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本无需如此。
  沈修齐手上动作一缓,却没说话,今宵感觉,她好像又了解他一点,原来平时舌灿莲花的人,心情一不好便会沉默寡言。
  看他这样,她也会难受。
  她腾出一只手握住他手腕,话到嘴边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组织,停顿好久才仰起脸望向他说:“总往自己肩上揽很多责任,会很累,湛兮。”
  “我......”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以什么立场说,但这是她的心里话:“我不希望你太累,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开心,希望你——”
  话还没说完,浴室光亮已然从她视线消失,当他唇瓣接近,她总是无意识闭上双眼。
  他吻得很凶,与车上那用以安抚情绪的浅吻不同,似是囚于他心中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像一场夏末的大雨,云团蓄积了整个夏天的水汽,在盛夏末尾到达承受临界点,大雨倾盆而至。
  他撑住她后腰,掌住她后颈,挤进她双膝与她紧紧相贴。
  他像个沉默寡言的病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对症的药,求生的意志便驱使着他不断索取,是要多一点,再多一点,最好直接将他淹没,才足以治愈他这一身的沉疴宿疾。
  今宵被吻到浑身发软,明明才离开浴缸不久,好像又需要再洗一次。
  脚踝因热水泡浴隐隐作痛,高昂着脖颈与他接吻也分外辛苦,尤觉呼吸不畅,她伸手推开他。
  一分开,今宵面庞立马变了色,沈修齐跟随她视线垂首一望,水渍清清亮亮的,某人羞赧不已,突然提起双膝踩住洗漱台,双臂抱着膝头就将自己缩成一团,后知后觉“嘶”一声,又将受伤的右腿伸出悬空。
  他的心就跟着她这一通乱躲乱遮七上八下,最后还是握住她小腿才消停。
  脚踝还有轻微肿胀,一点隐痛也还算可以忍,可她此刻的手足无措无法隐藏,沈修齐抬眸一瞧她,几缕乱发落她肩头,她偏开视线极力回避,抖着身蹙着眉,情态动人。
  当浴室灯光变得迷离虚幻,今宵也跟着飘然欲飞,似有泪水从眼角渗落,是她愉悦到要靠眼泪来表达,在她身上淤集了大半日的疼痛似乎都在此刻消弭,她突然有点想看他。
  野兽总是保持着十万分的警惕,哪怕是在啃食他的猎物。
  他的眉眼生得很漂亮,起伏有致,眼型绝佳,浓长的眼睫与清润的瞳仁给了他一生多情的资本,只尖尖的内眼角带出一点特有的锐利,从下仰望她时,眼瞳里盛满了艳光,欲气十足的艳,掠夺占有的光。
  她无法再往下看,身子不自觉要向后仰,此时她已如拉满的弓,松手就要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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